在池晚的记忆里坪山离K城不算远,坐大巴五小时可以到坪山县城,再坐小巴上山,绕着山路开个一个多小时也就到了齐家坳,那里散落着两三个村子,村子在山坳里,车子下不去,一般还要步行个一小时。
言家和白家的老辈在坪山打过仗,还听说那里的百姓曾经救过他们的命,对于那里一直有着别样的情怀,隔几年都会回去一次,帮着齐家坳的乡亲开山修路一直都是他们在做的事。
池晚和言滕这一次坐火车去,到了县城有人来车站接他们,下了火车才想起竟然忘了问那个接的人叫什么怎么联络在哪里碰头,正打算给白琼打电话,却有人已经在唤她的名字。
“池晚!”
白衬衫牛仔裤,黝黑的皮肤一双无框的眼镜,略显羞涩的招手。四年的光阴似乎太短,所以还不足以改变一个人太多。
“刘志光!”池晚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你还记得我啊。”刘志光还在忐忑她会不会已经忘记他的名字了,四年前有短暂的相处但后来一直没有联系,他接过她的行礼箱,“知道你要来,我特意来接的,一路上还好吧?”
“还好。”
“你是言滕吧?”刘志光笑着看着池晚一旁的言滕,“你和你哥长得还挺像。”
“你还认识我大哥?”
“认识,不过你好像比你大哥看起来和善多了,是吧,池晚?”
池晚却看着远处发着呆,坪山的火车站变化也不大,但她记得那个角落应该有个卖茶叶蛋的老奶奶,现在却没有了,那茶叶蛋很好吃,言御一口气吃了五个。
怎么又想起他了呢?
坐上小巴的那一刻,池晚心里还是有点发憷的。刘志光递给她一包酸梅,“听说你怕晕车,吃些酸梅闭着眼睛睡一下会好些。”
“谢谢。”
“你还晕车?”言滕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似乎那很丢人一样,但在半个小时以后,言滕站在公路边上,玩命呕吐的时候,他才知道盘山公路的厉害。
池晚一边拍着言滕的背一边拿着纸巾在边上候着,仿佛看到上一次她呕吐的模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胃里却不住的翻腾,直到什么都没了还泛着酸水,那时候言御在一旁嫌弃着说她真没用,那时候的自己连觉得讨厌他没人性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又想起他了呢?
池晚后来也晕了,吐完之后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村子里了,言滕已经先下车了,打量着四周悠悠得说着:“这里比我想象的好多了。”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进入原始生活的准备。
刘志光给池晚解释,现在路已经修到村口了,不像从前要自己步行,而村里大多数房子都修葺过,至少看着不像危房。
“和以前一样,你们住的地方就在我家隔壁。”
言滕和池晚到达住所,池晚有些失望,连刘志光家都翻新了,为什么他们住的房子还是那样糟糕,估计和以前一样,晚上还是要点盏油灯的。
“看来未来的一个月日子不好过啊。”说着还不忘拿出手机拍照片上传朋友圈,还对着池晚来了一张。
池晚觉得言滕比他哥哥的反应平和多了,那时候言御直接大吼一声:“这猪圈是人住的吗?”可他后来还是住了,只是在里面一阵挑挑拣拣差点把房子拆了。
怎么又想起他了呢?
村长来看他们,把言滕“军训”的规矩讲了一遍,那半生的普通话比上一任村长讲得好多了,只是内容竟然一个字不差。未来一个月言滕要在这座危房里自己养活自己,通过帮着村里干活挣口粮,村民不会给他特别的优待,如果游手好闲只会让他饿肚子。
“我爷爷给村里捐钱修路建房,他们怎么忍心这样对我们?”言滕觉得真是有些不近人情,种地养猪他可什么都不会。
“正因为他们感激你爷爷所以才会听你爷爷的话,对你进行吃苦教育,让你珍惜当下所拥有的,不至于成为纨绔子弟。而且通过这个月的生活,你会与这里的村民建立感情,以后会愿意主动帮助他们,可以说长辈们这是一项良苦用心的双赢工程。”
“你知道得还真多。”言滕心里明白就是这个道理,大院经过几代人也没有垮掉,与这里多少也有些关系,这里是大院的良心,以及对社会的感恩与回馈。
她其实哪里知道这些,是言御说的,在离开这里的前一晚,意味深长大彻大悟的模样。
怎么又想起他了呢?
“不过我好奇,白沐哥是怎么度过这个月的?”
“听说他温和讨喜,深得村里老人欢心,没做什么就度过了。”
白沐的确有那样的魔力,言滕觉得自己是效仿不了的,“那我哥呢?”言滕问完了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不是因为有你?肯定又是让你为奴为婢一个月呗。”
“不是的,那时候他照顾我更多些。”
所以她才会一直想起他。只是因为感谢才会想起他,跟李成然那个无聊的问题无关,她这样安抚着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