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巧知道苏满树竟然为了这种事去问了季伯,自然是羞得更不想见人了。苏满树只得继续哄她,她最后也只能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第二日一早,苏满树神清气爽地出了毡房去忙事情去了,只留了南巧自己一身懒洋洋地躺在了床上。
一想到两个人昨夜肆无忌惮地胡闹,南巧更是羞得无法见人了,好在苏满树此刻不在毡房之内,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见他。
“久别胜新婚”,她如今算是彻头彻尾地从骨子里感受到了这其中的意思。
她与苏满树整整分别了三个月,又加上苏满树回来时,正巧是她与齐王晋安相认的时刻,混乱不已,也没来得及诉衷肠相思,倒是苦了苏满树了。
想到齐王晋安,南巧躺在床上,侧头盯着他们毡房里的那些东西,更是发愁。她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东西的,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齐王晋安的深情的。
今时今日,她也只能与他说“对不起”了,除此之外,她别无回报。
懒洋洋地起了床,南巧吃了一些东西,便闲着无事,找了几块布,给自家娃娃缝制小袜。这时,忽然听到毡房之外,似乎有吵闹声。
南巧起身,叫来了守卫的小将士,问他毡房之外发生什么事。她如今身怀六甲,那些热闹,她是不敢去凑的。
小将士说道:“回禀将军夫人,外面有个莫名其妙的女子,要闯进了见你,已经被我们的人轰走了。”
“是谁?”南巧好奇,营地里竟然有这么胆大的人,敢到苏满树苏将军的毡房门口闹事?
那名小将士回答道:“苏夫人,那女子自称姓万,不过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何处过来的女眷,竟然敢如此的不长眼的!”
姓万?!
万宝璐!
她不是已经被苏满树率领的西北征夷大军救了回来吗?怎么还是如此的学不乖,竟然还要找她闹事?!
苏满树回来时,南巧便与他说了万宝璐的事情。
苏满树道:“我只负责把她活着救回来,至于营地里如何安排她,并不是我关心的。若是她再敢过来烦你,我已经下了命令,直接乱棍轰出去。”
南巧惊讶地张了张嘴,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苏满树倒是不介意她发愣的,直接告诉她:“如果不是她那日替你挡了一场劫难,我倒是不会如此麻烦地把她从北夷蛮人那里带回来了。”
“你这话,是怎么意思?”南巧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苏满树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满树说:“我抓了个北夷蛮人的部落首领回来,那个姓万的姑娘,嗯,也就是齐王殿下那个未过门的王妃,她已经在那边做了那个部落首领的阏氏了,而且据说如今已经有了身孕。她来找你,多半是想让你为她的那位夫君求情的。”
“什……什么?!”南巧十分震惊,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如此出乎意料的发展的。
苏满树端了一碗水,丝毫没有形象地一口灌了进去,喝够了才继续跟南巧道:“我见过那个姓万的姑娘,她似乎是对那位北夷蛮人的部落首领,是真心实意的。”
“你是说,万宝璐喜欢上了她的那位……?”
苏满树看着南巧,点了点头,最后似乎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说道:“那个,似乎,你的晋安哥哥……他命中的婚事总是有坎坷的。”
林挽月喜欢上了苏满树,一心一意想要做齐王妃的万宝璐,竟然喜欢上了敌国的部落首领!
南巧对北夷蛮人多有恨意,也不怎么喜欢万宝璐,只是一想到如今万宝璐也是有了身孕的人,不由地担心了起来:“他们,日后可会还在一起?”
苏满树道:“月儿,你夫君我不过就是个冲锋陷阵打仗的,我把贼人抓了回来,至于上头怎么处置,就已经不归我管了。”
南巧觉得奇怪:“那么万宝璐为何要来求我?我夫君也管不了她的事情啊!”
苏满树顿时就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的开怀,似乎对南巧的反应很是满意。
南巧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万宝璐来找她,根本不是为了让她求苏满树,而是因为知道她是林挽月,想让她去求齐王殿下的!
虽然南巧不曾反应过来她与齐王晋安的关系,但是苏满树却是很高兴的,唇角一直翘着,似乎这是一件极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这股儿高兴劲,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他们要洗漱就寝的时候。苏满树把南巧备了洗澡水之后,竟然一直不肯离开,一直守着南巧的身边。
南巧如今因为有孕,肚子鼓鼓的,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这般模样如此的难看,更不想然苏满树日日夜夜地瞧见。
她见他不走,就用手努力地推他,小声地催促他,让他快点离开。
苏满树今日却一反常态,面不改色地道:“你如今身子不方便,我要在你旁侧照看你才行。”
“我、我自己一个人能行的,你出去吧!”
他在这里,她怎么好意思洗澡啊!
苏满树却一言不发,只是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把南巧扶住,那个意思已经是准备帮她洗澡了。
南巧吓了一跳,苏满树满不在乎地说:“我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你有什么可害羞的?如今你有孕在身,身子不方便,我不过是帮你洗漱,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究竟怕什么呢?”
苏满树的话南巧无言反驳,只能咬牙闭了眼,随他去了。
只是,让南巧气愤不已地的是,苏满树竟然说话不算数,他明明说过他什么都不做的,竟然还……
南巧气得转了身,背对着苏满树,说什么都不想理他了。
苏满树也知道,自己这一次言而无信,真的把自家的小娘子惹急了,只得乖乖地躺在她的身侧,尽量不去吵她。眼神却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时刻地注意着她的情况。
他看着她挺着一个大肚子,侧卧而眠,眉头微微紧皱,似乎很是不舒服。他回来的这几日,她夜里也是经常如此,定然是她定然是她腹中的娃娃弄得她不舒服了。
苏满树心疼极了,可是他又无能为力,也不能替她去难受,也只得跟着她一起发愁。
南巧先是睡了一觉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后的夫君一直愁眉苦脸的。她还未睡得踏实,肚子里的娃娃似乎已经醒了,又开始一阵的活泼,她也不得不跟着娃娃一起醒了。
她这么一动,一直没睡的苏满树立即就觉察到了,似乎有些自责地小声问她:“月儿,可是难受了?”
南巧有些意外,苏满树竟然还没睡。她缓慢地翻了个身子,看见苏满树自责的表情,急忙说:“夫君,我没事的。只是娃娃在我肚子里醒了,不碍事的,他动一动自己就睡了。”
“今晚,是我不顾着你的身子胡闹了,我日后不会了。”
南巧见他低头认错的模样,“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夫君,你不要自责,我不碍事的。我也不是不舒服,我当时只是恼了你的,并不是真的生气了,你不要往心里去的。”
“月儿,”苏满树动作轻柔,把她的头枕到了自己结实地手臂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进了怀里,无奈地说:“你总是这么好,总是这么惯着我胡闹的。”
南巧靠在他的怀里,下意识地说道:“你是我夫君,我不惯着你,还要去惯着何人呢?”
“月儿!”他低头,情不自禁地亲吻她的额头。
南巧的小手搭在他的胸口,指尖戳着他,无奈又好笑地说道:“谁让你总是不正经,总是胡闹?你总是要这般,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是惯着你了。”
她自从与苏满树做夫妻以来,苏满树带着她可是到处都胡闹着,想想就是羞人的。只是,他喜欢,她也是愿意让他高兴的。他若是高兴,她也是跟着高兴的。
苏满树的大掌轻轻地抚上她的小腹,感受着他们娃娃的活泼好动。他说:“儿子哎,你知不知道,你如今正在闹腾的这个女人,可是这个世上对你爹爹我最好的人,也是这个世上最容忍你爹爹我的人。你若是再敢淘气,这笔账你爹爹我可是真的要记下了,你出来后我可是要找你如数讨回来的!”
说来也神奇,原本还闹腾的娃娃,像是被自己爹爹吓到了似的,立即就变得乖巧了起来,也不在南巧的肚子里闹腾了。
苏满树满意地轻抚着南巧的肚子,一脸兴奋地说道:“倒是个听话的娃娃!”
南巧被苏满树这么自娱自乐逗得够呛,忍不住拆穿他:“他不过是个娃娃,哪里听得懂你的话,不过就是活动累了,休息了罢了。我听季水儿说,我如今还差几日才七个月,若是七八个月之后,他会动得更厉害的。”
苏满树故意咬牙切齿道:“他若是敢动,我就训他!看他还怎么欺负你!我都不舍得欺负你,竟然让他捡了便宜!”
南巧实在是被苏满树弄得哭笑不得,也只能任由他去了。
只不过,他们两个人刚说完,娃娃似乎是不满自己爹爹的话,突然又动了一下,南巧毫无准备,浑身一僵。苏满树的掌心一直抚着南巧的小腹,自然是感觉到了她的异样,也感受到了自己娃娃的胎动,立即是又惊又喜,与南巧说道:“他果然是能听懂我说的话的!”
南巧看着孩子一般傻乐的苏满树,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口是心非!刚刚还说要训娃娃呢,如今倒是又要与娃娃亲近了!”
苏满树憨厚地如实承认:“他这不是能听懂我说话吗?我还未与他见面,自然要给他留个好的印象,若日日后他出来了,恼了我可就不好了。”
南巧听闻,妇人有孕,一孕傻三年,她可不知,原来这男人当爹,竟然也是个傻的。娃娃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七个月,他哪里可能听懂苏满树的话啊!
后来,大概是苏满树一直轻拍她的背,哄着她睡觉,她竟然意外地睡了个舒服的一觉。次日起床时,苏满树已经去忙自己的事情,不在毡房里了。
昨日当值的那位小将士又过来寻了南巧,依旧是为了那位姓万的姑娘。南巧昨日已经从苏满树那里听关于万宝璐的事情,虽然对她被劫与此时有孕的事情有些自责和同情的,不过,她也是身怀有孕的人,可不敢冒然见万宝璐,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娃娃冒险的。
万宝璐见自己求见南巧无望,最后一咬牙,豁了出去,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去见了齐王晋安。
齐王晋安看着眼前的万宝璐,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他觉得,如今的西北后营,他应当好生整治一番了。这万宝璐不过是被顾以和庄妙君私自弄进后营,又被北夷蛮人错捉去,如今又被救了回来的。她竟然不仅没有被遣送出后营,还依旧在后营中窜来窜去,甚至窜到了他的面前。
“给本王把这个女人轰出去!”齐王晋安怒气已经上来了,今日失职之人,无论官职大小,他都回一一处理的!
万宝璐大叫:“晋安哥哥,晋安哥哥,看在我曾经是您未过门的王妃的份上,亲您高抬贵手、大发慈悲,放过我的夫君吧!他是北夷蛮人的部落首领,他不能成为我们大召国的阶下囚啊!”
齐王晋安盯着眼前这个明显脑子有病的女人,冷笑出声:“你的夫君?”
“是,是我的夫君,我是他的阏氏,我是已经嫁给他了的。对不起,晋安哥哥,此生是我负了你,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嫁给你,补偿你的……”
她越是这么说,齐王晋安的脸色就越是更黑,最后直接把自己手里的茶碗砸在了她的身上!
“滚,你给本王滚!本王与你本就无任何关系,竟然下辈子还想与本王牵扯上关系,本王这辈子没灭了你,已经是你的万幸的,你竟然如此的痴心妄想!”
“不是的,不是的,晋安哥哥,我错了,我不这么说了……”
“你给本王闭嘴!本王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叫的!”
“我……我……”万宝璐哭哭啼啼地说不出话来,只得哭着继续求齐王晋安:“殿下,殿下,我如今已经怀了我夫君的孩子,我恳求殿下看在我腹中孩子的份上,放我的我夫君吧!”
齐王晋安冷笑道:“好一个看在你腹中孩子的份上?你腹中的孩子与本王有何干系?与大召国又有何干系?你一口一个夫君,一口一口孩子,你可知道你口中的这位夫君,杀害了我们西北后营多少将士,祸害了我们西北后营多少妇人女眷?!如今本王没有将他凌迟,已经算是优待他了,你竟然敢如此大胆,跑到本王面前大放厥词、胡言乱语,是谁给你的胆量和倚仗?是你远在京城的万家,还是你那位极其受宠的姑姑万贵妃?”
“我……殿下……”万宝璐一向是被人哄惯了的,从小到大,只要她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就连林相女儿林挽月的指腹为婚的未婚夫齐王晋安,她都能得了圣旨嫁于他。所以,她的认知里,只知道自己想要的就一定会有人依着她的。只是,她从未想过,齐王晋安以前不理她,只是与不屑与理她,一旦齐王想要收拾她,皇权在上,易如反掌。
齐王晋安继续泼醒她:“你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北夷蛮人部落首领的阏氏,他是你的夫君?北夷蛮人部落首领的妻妾都称呼为阏氏,你究竟是妻还是妾?你可知道,那个人一共有多少位阏氏?”
“你说什么?”
“我西北军如今关押起来的,就已经有二十余位阏氏,这其中还不算那些侥幸逃脱的!你难道以为,你是那人唯一的夫人吗?你以为你自己真的是他的正妻吗?一口一个夫君,叫得可真甜!真是愚蠢至极,无药可救!”
“什么……我……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我不是他的唯一!可是,他承诺过我的!他说,若是有朝一日,他攻下大召国,做了这个天下的皇帝,他一定会封我做皇后的!他不会骗我的,他一定不会骗我的!”
“好一个‘有朝一日,他攻下大召国,做了这个天下的皇帝’!万宝璐,原来你是打了这样的主意的!”
万宝璐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竟然把天大的秘密说露了嘴,急忙捂住自己的口,摇着头不承认。可是这话,哪里容她承不承认?齐王晋安已经大怒,命人把万宝璐抓起来。
他眸中带笑地说道:“哼,万宝璐,你自投罗网的正是时候,本王正想寻个能让我父皇对你们万家起了疑心的由头呢?很好,你很好!本王不会让你死的,也不会让你这腹中的孩子出事的,这可是万家与北夷蛮人勾结的最好的证据,实现是太妙了!”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要这么对我!”万宝璐看着齐王晋安那危险的神情,终于是知道怕了,可怜兮兮地哀求他。
齐王晋安自然是不为所动的。
万宝璐在齐王晋安手下的手里挣扎着,忽然大喝了一声:“住手,你们都给本姑娘住手,不许抓我!”
她转头,恶狠狠地看向齐王晋安,威胁地大喊着:“齐王晋安,你若是今日不放了我,我就把你们的秘密说出去!”
齐王晋安的目光变得更加的危险了。
万宝璐也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只能自己博这个最后的死里逃生的机会了。她看着齐王晋安,大喊着道:“我知道的!谋逆叛贼林相的女儿林挽月,她没有死!她还活着!她这是欺君犯上、大逆不道之罪!我万宝璐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她给我做垫背的,决不食言!”
齐王晋安表情淡淡,对万宝璐的话几乎是充耳不闻。他对着自己嗯随身侍卫命令道:“把她毒哑,手筋挑断!若是再敢胡言乱语,直接就把她弄成疯子就行,只有别弄死了,让我父皇相信万家与北夷蛮人有关系,就可以了。”
“属下遵命!”
“不要!不要!我没有撒谎,林挽月还活着,她如今的名字叫做*巧,是那个什么苏都统家的女眷……呜呜”万宝璐支支吾吾地乱叫着,朝着齐王晋安拼命地摇着头。
齐王晋安对她十分的厌弃,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看,直接挥了挥手,把她拖了出去。
他想,林相平反一事,必须要尽快了,若是如此的继续拖下去,若是月儿的身份被如万宝璐这样的有心人利用,便是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