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越怔怔的站在洞口,还保持着弯身进来的姿势,魅煞在这边叫他的时候,他心中就是一紧,谁知道一进来,却看见这样的局面。
瞳孔微缩,显示着凌厉暴怒的前兆,印舒桐怎么能消失?!
上一次上上次,她因为三魂不稳而隐身不见的时候,别人都看不见她,只有他能看见,那天在城南十里坡的雪地里,他还能摸到她,感受到她,那是实实在在的实体,并不是虚幻的,当时他就认定,应该是同心连命的关系,即使玉坠子失灵让二人同心连命的联系变弱了,他不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疼痛,但是知道在她消失的时候,他还能看到她!
可是,现在,她是真的不见了……他使劲看使劲看,也只能看到水面上一圈淡红色的涟漪,渐渐消解在药池之中,就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这一次是真的看不到了啊……
长孙无越的心从暴怒到最后没有一丝声息,只是面色沉的可怕,死死的盯着她曾经呆过的药池,这萦绕鼻端的药味之中分明还残留着她独有的馨香味,可是那个昨夜还在对他言笑晏晏的人,却找不到了,他原本以为没有这么快的,可是事情永远都是这样,在你以为不会的时候发生,在你做好准备的时候,却迟迟没有改变。
白鹿青涯等人一直在外头等着,见长孙无越进去了之后,洞中却依旧毫无声息,也无人说话,魅煞还可,他虽然担心印舒桐,但是也不敢贸然闯进去,只是在那里守着,神色不大好,心里头也有种不祥的预感,熊三王四等人,都在外围站着,个个脸上都是沉重的担忧。
白鹿青涯自然更是担忧,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法子救女娃娃,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他可不会站在这儿傻等,眼见着徒儿进去了这么久还不出来,还有这诡异的沉默,他心头就有不好的感觉,当机立断,直接扒开草丛就跟着进去了,一进去,就闻到药味之中有着浓重的血腥味。
“女娃娃受伤了?”药池可以消解任何物质,所以白鹿青涯四处环视,没有看到红色的血迹,只是看来看去,也不知道印舒桐去了哪儿,一转头看到长孙无越的脸色,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试探问道,“徒儿啊,女娃娃不会……不会消失了吧?”
听到消失两个字,长孙无越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眸光落在池边的印舒桐的衣裙上,看着那熟悉的衣裙还在,人却不见了,心头惶惶,怅然若失,盯着池边看了良久,然后默不作声的出了药池,在外头站了半晌,才哑着声音道:“嗯。”
他一直以为这一天不会到来,但是还是到来了,原来,同心连命没有用,该消失的该发生的,根本避免不了。
白鹿青涯跟着出来,见长孙无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得皱眉道:“徒儿,你别着急,是不是方才那些人惊动了女娃娃,女娃娃趁乱跑了啊?要知道,这树洞后头也是有个大洞的,是被我堵上了,但是女娃娃要是退到边上,是可以看见的,以她的力气,也能推开的,你先别急,派人找找啊,她情急之下连衣裳都没穿,说不定就在附近呢!我们几个都是男人,不方便找,你别愣着呀!咦,这儿怎么会有狼?”
白鹿青涯转到长孙无越面前来说话,话刚说到一半,一低头,却看见一只银灰色的大狼,亲昵的蹭着长孙无越,前爪轻轻扒着他,好似是在安慰他,那神色还挺着急的,而且看银狼的样子,不像是丛林里的野狼,而且对长孙无越还很熟悉似的,心中一时诧异,才出声询问。
长孙无越眸中都是沉沉的幽色,就如一潭古井吸附着所有的幽深,潋滟的绝不是欣喜,听见白鹿青涯的话,心中一动,燃起了小小的希望,垂眸看了一眼亲昵望着他的银歌,这银狼终是找回来了,而且狼嘴还带着血迹,很显然方才那声大吼是帮过他们的,银歌懂事,长孙无越与它对视良久,盯着它脖颈上那狼牙看了许久,才轻出了声。
“……银歌,你跟我,一块儿去找桐儿吧?”
银歌不能人言,却听懂了他的话,与他凝望半晌,微眯了狼眸,呜咽一声,转头便走了。
若印舒桐真是未着衣便仓皇而去的话,在场的人没有一个适合去找的,只有长孙无越和银歌去才行,所以众人都在原地站着,目送一人一狼急匆匆而去的身影。
白鹿青涯一直盯着银歌的身影,等这一人一狼看不见了,他才锁眉道:“徒儿什么时候跟狼这么好了?”
转头,望着魅煞道,“你家主子当摄政王的时候养的狼吗?用来震慑群臣培养威信?”
即便这会儿魅煞满心忧虑,听了白鹿青涯的话,也忍不住笑起来,解释道:“白鹿先生误会了,这狼是在来这儿的时候遇上的,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渊源的。”
魅煞便把路上发生的事儿简要的说了一遍,末了,才道,“其实啊,这银歌是——”
“这是不是当年你家主子杀了它伴侣的那群狼?就是那年你家主子来我这里,那黑狼作乱,你家主子一怒之下杀了黑狼,剥皮取牙,我就说看着这银狼眼熟,这是那黑狼的伴儿吧?”
白鹿青涯打断魅煞的话,他就说这银狼看着有些眼熟,原来竟是当年的那匹狼,小眼睛里闪着莫测的精光,若真是如此,有件事儿,倒也好办了啊……只可惜……哎……
魅煞看不懂白鹿青涯的眼色,只点头应道:“对对对,就是当年那匹狼!这银狼念旧,大概把爷当成了它的爱侣,也不恨爷,成日里跟爷黏在一处,属下想起来,都觉得神奇的很!”
“嗯……”白鹿青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盯着远处银狼的身影,“若是这样的话,倒也好办了……”
魅煞没听清,顺口问了一句:“先生说什么好办了?”
“没什么,咱们过去等着吧。”白鹿青涯闭口不言方才的话,此时已是正午,虽在春日,可林中阳光还是有些热辣,站久了不大爽快,何况几个人跟黑衣人斗了一场,都是一身的大汗淋漓,还是该去收拾一下的,白鹿青涯熬了快一天*的,纵是铁打的身子也是累了饿了,这会儿就想喝口水吃点东西,找印舒桐他们帮不上忙,不如各人干各人的去。
长孙无越跟银歌前前后后方圆五里的地方几乎都找遍了,仍旧没有找到印舒桐的踪迹,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四处都不见踪影,除了药池边的衣裳证明她存在过这个世界,再无别的踪迹了。
长孙无越再进药池,树洞之中,只有清淡的药香味弥漫,那属于印舒桐的馨香早就消散了,在这一刻,他竟连她身上的味道都感触不到了,她就这样,再一次的,完全的,消失在他的世界之中,两个人甚至没有道别,他却犹记得昨夜她的娇羞,她的吟叫,可惜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不,比梦还残忍,为什么又让他得到之后再失去?
再出药池,长孙无越眸色阴沉,银歌似是很能理解他的感受,也因为自己没有帮到他有些郁闷,直棱棱的尖耳朵也耷拉了下来,垂着狼尾跟着长孙无越身后走。
长孙无越径直走到白鹿青涯打坐的青石前站定,眸光幽色深沉,哑声望着他道:“师父,你能把她找回来,对吧?”
白鹿青涯一叹,睁开了眼眸,定定的看着长孙无越道:“为师早就与你说过,不要跟命争,争赢了又能如何?三魂不稳的人,迟早会消融在世上,她能活着,全凭你的性命维系,可两个人怎么可能共一条性命?她无七魄之血,必然不能长存于世,消失是迟早的事情!”
白鹿青涯一番话,说的长孙无越沉默不语,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徒弟,白鹿青涯岂有不心疼的?
当即一叹,又道,“罢了罢了,为师不说你了,其实这事儿也并非毫无办法!三魂不稳的人,虽是消失了,可到底不同于死去的人,这时三魂仍旧还在她的体内,只是存在于我们看不见的空间罢了,也并非就是消失不见了,只是缺乏实体而已,只须让她显示出来,为师再即刻帮她补足七魄之血,自然也就无事了!”
“如何做?”长孙无越黑寂的眸中燃起了一丝光亮,他就知道师父一定会有办法的!
白鹿青涯却望着正当午明晃晃的太阳摇了摇头,蹙着眉心道:“现在?现在不行,要等,等一个时机。”
“那要什么时候才行?”他能等,印舒桐能等吗?
他现在连他的女人在哪里都不知道……一想起这个,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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