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眼前一边昏暗,试着想动弹,却才发现手脚被绑得结结实实,嘴巴上也被堵了块布,发不出半点声音。
后背一阵的酸痛,过了好一会才彻底的清醒,他发现自己好像是被装在了一口麻袋之中,从那缝隙中瞅去,麻袋上头又覆了许多的草料,身体在不停的晃动,耳边可以隐约听到吱呀吱呀有节奏的闷响。
“看来是在一辆装草料的马车上,这些人竟然没有杀我,定然还是有别的目的,他们到底是何来历呢。”于轲脑子里飞快的琢磨着,想要理清这一场异变的条理,却没有半分头绪,猛然间想:“同昌殿下呢,她怎么样了!”
惊异之下本能的再扭动身体,却触到了一团柔软的东西,“殿下,殿下!”,除了扭动身体外,只能在心里乱喊。
哧!一柄匕首划破了麻袋,抵在了他的脖间,有人低沉道:“她就在你身边,不要乱动,否则立刻要你的命。”这正是那个刀疤人的声音。
刀子就架在脖前,不由得他不服从,那人的意思显然是在告诉他同昌公主并没有事,他暂时安心下来,威胁之下不敢再乱动。
急促的马蹄声逼近,车子似乎是放慢了速度。
“兄弟们大清早就在巡逻呀。”刀疤人的语气忽然间变得很和气。
“别提了,昨天晚间时候同昌公主和那位大才子于侍郎突然失踪,左中尉大人可惊坏了,命咱们四处寻探,一定要在陛下知道这件事之前把殿下他们找回来,兄弟们找了一晚上,都快把方圆几十里地翻遍了,什么也没发现,唉,还不知该怎么回去向上头交差。”说话的不用说也是一名神策军官,听话的意思,显然是针对同昌公主与于轲失踪之事,想必此时负责保护任务的左中尉刘行深已经急得不可开焦,要是让皇帝知道他心肝宝贝同昌公主给弄丢了,只怕不用韩文约出手,皇帝也要要他好看。
刀疤人道:“也许是公主殿下一时兴起,躲起来故意捉弄大伙也说不定,谁有胆子去冒犯公主殿下呀。”
神策军官叹道:“是这样就好了,哎,老刘呀,你们这是往哪儿去呀?”
于轲心神一振,以为那神策军官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获许可以被解救。那刀疤人不急不慌,笑道:“某没想到陛下会在法门寺里呆这么久,所以没带多少菜出来,这不,营里明天就要断伙了,今天不得不回趟城带些菜来。顺道割了点新鲜的草料,回去喂那几头肥猪。接着!”说着似乎有什么动作,又道:“这是昨晚将军们剩下的好酒,兄弟们累了一晚上,拿去暖暖身子吧。”
听这刀疤人之言,他们应该是神策左军某营中的伙夫,并不是假扮神策军的贼人,可是一群伙夫为何要绑架公主殿下呢?于轲愈加的困惑。
那神策军官得了好酒当然高兴,便也没太在意车上装着什么东西,道:“那某就替弟兄们谢老哥你了,行,某等还要往南面再找找看,就先走了。”
于轲一阵的失望,他早就该想到,这群酒囊饭袋的神策军能干成什么事呢,只不过一袋酒就抵过了上锋的严令。
一路猜测着,进入了喧闹的长安,七拐八拐,马车在一处安静的地方终于停了下来。那三人扒开草料,扛起装着他和同昌公主的麻袋走进了一处偏僻废旧的房屋中,然后像被丢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
“把他们解开吧,某去通知方主,你们在这里看好他们。”刀疤人下了命令,于轲和还在昏迷的同昌公主被从麻袋中放出,解开了绑着的绳索,当于轲还未从突然的光亮中清醒地来时,大门已被重重反锁上,房间里重新陷入了昏暗。
这是一间四壁森严的牢房,只有屋顶上有一个狭小的天窗,一柱阳光射下,正照在同昌公主苍白的脸上。
于轲清醒了过来,忙是将同昌公主扶在了怀中,轻抚着她的脸庞,呼唤道:“殿下,醒醒啊,快醒醒。”
过了许久,同昌公主幽幽转醒,一眼看到于轲时,惊恐、愤怒、困惑的神色消失全无,只剩下安然,投入他怀中,紧紧拥着,不言不发,仿佛对已经发生之事一点都不关心。
“殿下,有臣在,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于轲轻抚着她的发丝,轻柔的安慰着,但心里却是忐忑不安,即使是他通晓史书,看破天机,但这突发的事件却不属于任何笔墨记载,面对这意外,他第一次感觉有些束手无策,所有的主动权都掌握在对方的手,现在所能做的,除了安慰同昌之外,就只能待等对方的下一步举动。
同昌公主低声道:“有你在身边,奴从不会感到害怕,只要有你在。”
此刻,对这位尊贵的公主,他似乎是有了同分好感,还是这好感只来自于那一晚与“小灵”激情的延续,他也说不清楚。
“殿下,你为何要假扮小灵呢?”无能为力时,他想起了已有的困惑。
同昌公主道:“如果奴扮作小灵,还会发生那一切吗?你会接受一个已然被赐婚的公主对你的投怀送抱吗?你还会像对待小灵那样,自然的对待奴吗?”
同昌公主一连三个反问,于轲无言以应,沉默了片刻,道:“殿下说的没错,你我君臣有别,之前发生的一切,臣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你还是尊贵的公主殿下,臣还是臣,那所谓的小灵,就只当她从未出现过吧。”
雨中的疯狂过后,同昌公主想明白了很多,对于些不可能实现的幻想业已不抱希望,但却又怎舍得就此放弃。她望着头顶那狭小的天窗,叹道:“罢了,还能怎样呢。不过于郎,请你答应我,至少现在让奴做你的小灵,如果我们能平安脱险,那就让一切都随风而去吧。”
情深如此,更有何言,于轲摇了摇头,重新将她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