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余世逸如此恶劣的态度,二姨娘肺都快被气炸了。
他竟然就这么轰她走,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不讲情面的轰她出去!
余世逸,你这是逼老娘对你不客气!
二姨娘气得眼睛发红,站在福寿院面前,紧紧的盯着院门好久之后,她才由束妈妈搀扶着回去。
一回到屋里,二姨娘就使劲的砸着所有能砸得动的摆件。
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梅园回荡。
过了好久,等二姨娘发泄的差不多,浑身没有劲再砸东西的时候,束妈妈这才端着已经纳凉好的茶水上前,劝说道:“姨娘,您喝口茶润润,别气坏了身子。”说话的当口,使了个眼色让躲在角落里的丫鬟们把到处是瓷片的屋子好好收拾收拾,免得扎到了二姨娘。
一提起这个,二姨娘刚消下去的气又涨了回来。
她愤恨的说道:“要不是他还有点用处,我用得着如此作践自己,低三下四的吗?”
束妈妈知道二姨娘正在气头上,不敢说其他再惹她不快,只得不住的附和。
在又连续说了一通的话,直感觉喉咙处火辣辣的疼痛,二姨娘才气喘吁吁的罢休,接过束妈妈递过来的茶水,咕噜咕噜的不顾形象的喝了一大杯,把茶盅递还给束妈妈,让她续茶。
束妈妈忙不迭的又倒满了一杯。
二姨娘痛快的喝下,挥手让已经收拾完屋内残局的丫鬟退下,招束妈妈到跟前来,身子微微的向前倾去,神秘兮兮的问她道:“你说,妾室扶正容易不?”
扶正?二姨娘的意思是……
看束妈妈满脸惊讶的样子,二姨娘解释说道:“你看现在这个局面,我被余世逸是压得死死的,根本就没有出头的机会,如果再不好好想个出路的话,你说我今后的生活会如何?还不是跟之前的那样,中馈被收了回去,只能做个看别人眼色过活,并且已经人老珠黄,又没有子嗣的可怜妾室。这样的日子,可不是我杨滟燕想要的!”
话说得不错,毕竟哪个人不想自己过好日子的?
只不过,这个哪有这么容易就办到的。
可看二姨娘是信心满满的样子,束妈妈不由问道:“您已经有主意了?”
二姨娘绽开了犹如罂粟一般的笑容,微微颔首,说道:“五姨娘之所以会被衙门的人羁押走就是我从中出了一些力的缘故。不过,我还发觉到这里面竟然还有大太太的手笔。大太太可是自从禁足,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看起来就跟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任人宰割,未免太过不寻常了。按照正常人来看,要是一直被大老爷禁足在上院,心中不能没有怨气,估计恨不得大老爷立刻去死。没有想到,直到大老爷去世,就是大老爷在世时对她的种种凌辱和折磨,大太太竟然没有一点反击的迹象,这可不是她的性格。所以,从得知大老爷是被人下毒害死的时候,我就在查,查这里面有没有她的手笔。”说到这里,二姨娘冷哼一声,接着说道:“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被我查出了蛛丝马迹,她在余世逸对五姨娘细查的时候,放了风声给那些衙役,致使五姨娘被带走,当晚就认下了所有的罪名,你觉得这事情正常吗?”
不正常,当然是很不正常。
大太太又跟五姨娘没有结怨,当初还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现如今她自己又陷入囹圄,一般的话都会再拉五姨娘一把,让她快速上位,好把她给解救出来,而不是出手让五姨娘快速死去,除非是有什么见不到的把柄在五姨娘的手中。
想到这里,束妈妈惊得后背生出冷汗。
难道大老爷的死会跟大太太有关?
束妈妈忍不住望向二姨娘,寻求答案。
知晓束妈妈心中的震撼,二姨娘叹息说道:“大老爷和大太太已经算不得正常的结发夫妻了,俩人都恨不得立马弄死了对方,大太太如此作为,我倒觉得是她的手笔,可怜的是五姨娘,活生生的成了替罪羊、杀人刀,或许她到死都不明白这其中的阴谋吧!”在这之前,二姨娘对五姨娘很是的憎恨,此时此刻倒对她有些同情。
一生都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就是死也是,不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吗?
“那姨娘,您打算是拿这事情与少爷交易吗?”联系二姨娘刚才说的妾室扶正,以及现在大太太的阴谋利用,束妈妈似乎有些明白二姨娘的意思了,是打算把这个人情卖给余世逸。
二姨娘说道:“余世逸现在不也正是查这件事情吗?恐怕他现在还没有想到事情的结症,我不如最后一次跟他讲和,如果他识相的话,今后余府还能有他的立足之地,如果……哼,他要是再敢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这个做姨娘的狠心了,这余府没有了他余世逸又不是不能再生存下去!”说话的声音阴冷至极,话语的意思更是让人胆寒。
“姨娘,您的意思是……”束妈妈问着,并用手做出了结余世逸的动作来。
二姨娘阴笑着点点头,“他不仁,我不义,我杨滟燕可不是让人随便捏的软柿子!而且这事情谋划的好的话,完全可以把自己抽出来,让大太太顶罪,反正她也是罪有应得,不如在临死前为我做一桩好事。”
束妈妈有点消化不了,觉得二姨娘太敢想了,另一方面也不得不承认二姨娘所说得话不假。
要是不提前做好准备了解了拦路的人,指不定自己稍微慢一点,被解决的人就成了自己了,并且他人还会觉得死有余辜,反而会同情活着的人。
这就是现实的残酷,也让在屋外听墙角的朱三小姐浑身不住的冒冷汗,脚跟发麻,根本就不能动弹离开。
她……她竟然想了结了余世逸!
朱三小姐害怕不已,要不是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巴,她早就尖叫了起来。
谨慎的四处张望了下,发觉没有人,她赶忙小心翼翼的挪动着麻木的双脚,准备离开,暗暗祈祷着千万别让人发现她来过,并且还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只是,事与愿违,正当她刚抬起脚,就不小心踩断了脚下的枯树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朱三小姐暗叫不好,害怕得浑身不住的颤抖,额头满是冷汗。
完了完了!要被发现了!
她很想立马逃离,心里有个声音却告诫她要冷静。
正在这个时候,屋里警戒的二姨娘问束妈妈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束妈妈年纪有些大,耳朵有些不太好使,继而支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发现窗外除了虫鸣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继而摇摇头,问道:“您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二姨娘摇摇头,又点点头,讷讷的说道:“可能是我听错了。”话是这么的说,可她为人小心谨慎,决定打开窗子察看一二,等看过没有异样之后,她才能够安心,毕竟适才她们所说的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那可是会惹来祸端。
在外,朱三小姐听得身子抖得越发的厉害了,害怕得把自己的身子缩成了一个球状,紧紧的贴着墙根,似乎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一般。
这个时候,二姨娘猛地推开了窗户。
朱三小姐一受惊,嘴里冒出一句近乎小猫儿的喵喵声。
束妈妈在旁说道:“原来是野猫,姨娘您多心了。”
听束妈妈这般的说,朱三小姐灵光一闪,又学着猫儿叫了几声。
二姨娘皱皱眉头,伸长着脖子四处张望了下,见屋外漆黑一片,唯有大红灯笼照映出来的忽明忽暗的灯光。
她叹了一口气,把窗子关回去,说道:“我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这事情泄露出去,不说今后的荣华富贵享受不到,就是眼前的东西也成了遥不可及。”
束妈妈连连应是。
因为二姨娘心里存了点疑心,也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谈论起朱家的那几个人。
朱三小姐劫后余生的流下了一行泪水,揉了几下完全麻木的小腿,一瘸一拐的离开这个让她心惊肉跳的地方。
在她庆幸自己能够活着离开的时候,殊不知那扇原本紧紧的闭着的窗户,不知道何时已经打开来,只见一双凌厉的眼神死死的注视着朱三小姐的背影,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朱三小姐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姨娘,您打算如何?”束妈妈没有想到真的有人偷听她与二姨娘的对话,幸好二姨娘谨慎,在过了一段的时间后,又悄悄的开了一条窗户缝查看。
二姨娘阴冷的一笑,说道:“还能如何?活人的嘴巴最为不牢靠,只有死人才是最老实的。”
束妈妈点点头,明白了二姨娘话里的意思。
她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着,脑子里想得是在哪个地方能够痛快的解决了朱三小姐,而且还不被人怀疑。
荷花池?或者是枯井?
束妈妈觉得这两个地方都不错,利索又有借口推托责任。
于是乎,束妈妈把心中所想告诉了二姨娘。
二姨娘颔首,交代道:“麻利点,别让人怀疑到我们的头上,最好能够祸水东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