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置经文石碑的地方已经全换上了左相的人,左侧堂屋里也打扫得干干净净,铺上新的被褥,换上新的桌椅,左相的意思是要冰云住在这里,直到经文解出来为止。
想的真周到。
冰云无声冷笑,既来之,则安之,也就不跟他们多说废话,直接进了石碑堂。
石碑依旧如同上一次所见一样,静静地矗立,想必是有人经常擦拭的缘故,其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弯弯曲曲的乌摩文扭来扭去,只看一会儿就会头晕。
石碑前的空地上摆放了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让人不得不感叹左相办事之牢靠。
冰云挑挑眉,在椅子上坐下,对着石碑看。
可她心里记挂着父皇母妃和王妃,记挂着沐临风有没有成功出宫,去找东陵王,心里一团乱,怎么可能静得下心来。看了一会,只觉得眼前花花绿绿一片,根本就不得其门而入。
快两个时辰过去,她直看得想吐,那种感觉简直无法忍受,便猛地站起来,拉开门出去。
门外,贺兰奇俊不知道来了多久,原本负手而立,一见冰云跌跌撞撞出来,一把扶住她,“怎么,不舒服?”
看她脸色惨白,满头冷汗的样子,不像是装的,难道即使看着石碑上的原文,她也解不出来。
“是,”冰云张口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但那种恶心的感觉就是挥之不去,“我还是看不懂经文,贺兰奇俊,你是不是一定要逼死我才甘心?”
“是你要逼死我,”贺兰奇俊松手,眼中有悲戚之色一闪而过,“你从始至终就没过要真正地帮我,是不是?即使能解得,你也不会告诉我,是不是?”
“不是!”被他语气里透出的森寒之气吓到,冰云怕他会对父皇母妃不利,立刻摇头否认,“我没有!贺兰奇俊,你相信我,我真的看不懂,也许、也许我就是没有天份,开不得天眼,我有什么办法!”
贺兰奇俊没了言语,安静地看着她。
少顷,冰云挫败地举起手来,“好,我会好好解读经文,你别动我父皇母妃和王爷,我现在就去解,行了吧?”话落她转身进去,“碰”一下,狠狠关上了门。
事已至此,她再急、再气也是无用,如果十天之内对贺兰奇俊没个说法,他会做出什么残忍之事,她根本不怀去想。算了,既然已经这样,以后的局势也不会比现在更糟,那何不安下心来,任其自然的好。
念及此,她深呼吸几下,尽量平下心神,开始看经文。而这一下平心静气她才发现,那些字符慢慢似乎有了生命,有了变化,就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动着它们,变幻成她所能认识的字一样。
难道我真的开了天眼?
冰云心中一动,越加凝神静气,脑子里也似乎有了渐至清晰的纹路,她干脆闭起眼睛,将精神集中,顿觉心境越来越平,灵台也是一片清明,体内蛰伏的真气仿佛受到她的召唤,开始顺着经脉丝丝流转,越来越强!
这就是沐临风所说的神功大成的感觉吗?冰云真是惊喜莫名,当下不敢胡思乱想,以免走火入魔,而是收敛心神,一心一意
动功。
时间过去越久,她越觉得身体舒服、轻盈得不像是自己的,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勿我两忘”。等真气在体内运行一个周天,她不规则睁开眼睛时,天色已微黑。
“这么夸张?”冰云一点都没觉得已经过去这么久,站起来舒了舒身,但觉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当然,肚子也饿了。她打开门,“来人。”
立刻有一名死士过来,“什么事?”
“本宫饿了,”冰云吩咐起他来颐指气使,“告诉卉儿,做些本宫平常爱吃的菜过来,另外,让她拿本宫干净的衣服过来,服侍本宫沐浴。”都回来这几天,也没得空跟卉儿见面,不知道她有未被伤到。
死士强硬地道,“公子有吩咐,不准王妃跟任何人见面。”
冰云冷冷道,“你的意思,是要服侍本宫沐浴?”
死士愣了愣,没回答。
“本宫知道,你只是听人之命行事,本宫不为难你,”冰云淡然一笑,“你去请求你家公子,本宫等着。”
死士犹豫了一下,立刻闪身离开。不大会儿功夫回转,“王妃稍侯,饭菜马上就到。”
冰云这才满意地道,“有劳。”而后去了左侧堂屋,先休息一会儿再说。
少顷,卉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王妃,奴婢前来侍候。”
冰云蓦地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进来。”
“是,王妃。”卉儿乖巧地应一声,推门进来,都不及放下手里的衣服,就扑通一声跪下,“王妃没事就好,吓死奴婢了!”
“快起来,”冰云又好笑又心疼,“跪这么猛,膝盖不痛吗?”
“奴婢没事,”卉儿抹着眼睛,“王妃这么久都没回来,王爷出宫去也没了动静,奴婢都快急疯了,却又出不去!幸好王妃没事,幸好幸好!”
听她都有些口不择言,自然是因为心疼自己,冰云感动莫名,捏了捏她尖尖的鼻子,“放心,我没事。”接着压低了声音,“见到沐临风了吗?”
卉儿会意,轻轻点头,“他说会找机会出宫,王妃放心。”
“他做事我一向很放心,”冰云点点头,“卉儿,这些天我不能离开这里,你多注意些王爷和皇上母妃的动静,还有嘱咐四弟,让他千万不要乱来,凡事听王爷吩咐,知道吗?”
“是,奴婢知道!”卉儿答应一声,“王妃,你也要小心,不能有事!奴婢没本事,也帮不上王妃的忙,真是惭愧!”
“少说这些没用的,”冰云白她一眼,“我可全指着你通风报信呢!好了,不多说,免得他们起疑,走,先去吃饭。”
“是,王妃。”
有了卉儿的侍候,冰云看上去很满意,用过晚膳,再好好地沐浴一番,而后上床休息。
一夜无话。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相同的运功,冰云已经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真气充盈四肢百骸,随时准备给予对手致命一击一般,眼睛时时涌上一股暖流,想要冲破什么一样。
最最重要的是,当她再看向经文之时,那些扭曲的字符已经不再显
得神秘莫测,而是渐渐趋于一些比较正常的文字,而在冰云骨子里流动着乌离国血脉也令她对乌离国文字无师自通,眼看就要冲破最后的玄关,到达顶峰。
这日,冰云晨起刚刚洗漱完毕,就听东丹寒啸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让开!本王的王妃,本王还看不得了?”
看来这几日未见,东丹寒啸是实在沉不住气了,就算贺兰奇俊有言在先又如何,再看不到冰云,确定她无恙,他一定会急死的。
“公子有令——”
“让开!”
一听不妙,冰云立刻打开房门迎出来,“王爷。”
“冰云!”东丹寒啸立刻推开两名阻拦他的死士,闪到她跟前,上下其手,“怎样怎样,贺兰奇俊有未为难你,你有未受伤?吃的好吗,睡的好吗?”
“王爷!”冰云赶紧阻止他,“我好的很,一点伤都没有受,你放心吧。”她这话可不是安慰东丹寒啸的,这些日子她神功渐成,已是越来越觉得身体轻盈,内力充沛,怎么会不好。
“那就好,”东丹寒啸长舒一口气,忽地发现什么,抬手摸上她的眉心,“冰云,你怎的点了胭脂了?”
胭脂,没有啊。
冰云愣了愣,也摸上去,“哪有,我身在此地,哪有心情描眉弄粉,哪来的胭脂。”
“咦,好像不是,是什么?”东丹寒啸大为奇怪,不管怎么抹,冰云眉心那一点嫣红也抹不掉,好像是从肌肤里长出来的一样。
“我没有感觉,不痛不痒的,”冰云倒也不以为意,“是不是很丑?”
“很好看呢,”东丹寒啸越瞧越觉得好玩,笑道,“真的,像菩萨,哈哈。”
冰云白他一眼,“少自吹,别让人笑话。对了,王爷怎会来?”
“不是不放心你吗,”说到这件事,东丹寒啸余怒未消,“这都七八日不见了,我怎放心的下,幸好你没事,不然我必不会饶过贺兰奇俊!”
“我没事,”冰云抬脚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别担心,你照顾好父皇母妃就好,不然我会更不放心。”
死士冷冷道,“两位若是亲够了,王妃该去解经文了,不然公子会不高兴。”
“你——”
“王爷!”冰云赶紧拉住东丹寒啸,“你既然来了,就陪陪我吧,走。”跟死士吵有什么用呢,不会改变什么的。
东丹寒啸强自压抑着怒气,随着冰云一起去了主屋。桌上摊开的萱纸依旧一片空白,落了一层浅浅的灰尘,显见是许久未动。“冰云,解不得就不要勉强,我不要你难受。”
冰云却没有应声,因为她赫然发现,再看这经文石碑时,所有的字符全都变成了乌离国文字,眼前豁然开朗,就连其下隐含的地图也看得一清二楚,简直——
“冰云?”看她反应不对,东丹寒啸大吃一惊,一把抱住她,“你怎么了?别吓我!”
“王爷,”冰云低低地、哑着嗓子叫,而后在他耳边轻语,“我看到了。”如此说来,眉心会出现红点,分明就是她终于将一身真气融汇贯通、打开慧眼之时吗?
东丹寒啸身体一震: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