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版订阅是对作者最有力的支持,求自动订阅,求首订!)
狼群散去,一路再无阻碍,依照夏棋的指引,三人一直往里面走——这一条路颇为曲折幽深,当年释家和尚们将兰若寺修筑在深山山麓之下,爬山涉水的,想必也是经过许多的磨难,以及波折,更不用说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了。
从这方面上讲,释家出家人的坚韧,虔诚,足以表现得淋漓尽致。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一纸政令下来,这天下名刹却成为深山里的破落寺庙,香火败尽,信徒全散,昔日煞费苦心经历经营起来的寺庙顿然成为蛇鼠蚁虫的乐园……不但如此,佛祖之地闹鬼,更是令人嗟叹惋惜。
约莫走了近大半个时辰,后面夏棋伤患发作,一颗颗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滚落下来,只是他强忍住疼痛,没有呻、吟出声,倒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再走一会后,转过一个弯角,眼前豁然开朗,竟有一面大湖出现在眼前。
这湖颇大,连绵蔓延,不知远近。湖水荡漾,在星光的照耀下泛起片片粼光;忽有风吹来,吹皱一池水面,无数的波纹顿时一层一层地扩散,煞是可观。湖面上不少地方还遍植荷花,不过目前不是花季,看不见有娇艳的荷花盛放,只得一片片肥大的叶子张开于水上,绿叶碧波,浑然一色。若果换成阳光明媚的白天,光线充足,这湖光水色定然别具一番风采。
陈剑臣实在没有想到在兰若寺中居然还有如此美景存在。
只见湖边芳草茵茵,其中隐隐有不知名的花儿盛放着,在一片碧绿中摇曳着要表现出属于自己的颜色,可惜天色昏暗,看不真切;望远些,一道曼妙廊桥宛如灵蛇,从这一头蜿蜒着,驾湖而过,一直伸展到另一边去。
彼端又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深处有高耸的塔尖冒出来,下面依稀殿檐成片,端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寺庙——
兰若寺!
那里面,才是兰若寺真正的主寺。
“陈公子,他们就借住在那儿!”
此时夏棋手一指,正指着这边湖岸不远处的一座建筑——原来他们并没有真正住到兰若寺里头去,只停留在外围地带。
那建筑不大,建立在湖畔上,远远看上去,应该属于副庙一类的存在。
既然到了目的地,三人再不迟疑,赶紧走过去。
“什么人?”
呼的一下,乍然从旁边一颗大树上跃下一人来,身材高挑,一身蓝衫,样子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面目俊朗,手中把持一柄出了鞘的长剑,三尺青峰寒光熠熠。
他轻飘飘很是飘逸地落地后,耍一个剑花,玉树临风般。
“三师弟,是我!”
夏棋立刻就认出了对方,马上出声。
青年这时也看清楚了,惊喜交集:“二师兄,你回来了?”抢步上前,看到夏棋的情况,顿时急道:“二师兄你受伤了?发生了什么事?”
赶紧过来搀扶住师兄。
夏棋面露苦笑:“一言难尽矣,回到庙里再说了。”
那三师弟打量着陈剑臣和婴宁一眼,大感讶然——陈剑臣的装束打扮,就是一个先生学究的样子,而婴宁便是个小书童。两者的模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最多就是先生比较潇洒,书童比较俊俏些,可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可称道的了。
一对普通的主仆为何会和二师兄在一起,并胆敢在深夜进入到兰若寺来?
这才是让三师弟感到惊奇的地方。
此时夏棋介绍道:“三师弟,他们都是师兄的救命恩囘人,没有他们,只怕师兄我就回不来了。”
因为之前得到陈剑臣的嘱咐,夏棋不敢多说,只能这般介绍。
原来是师兄的救命恩囘人,那三师弟顿时拱手弓腰,肃然道:“霍君感谢两位对于师兄的救助之恩。”
看得出来,他们同门感情端是不错,说情同手足也不为过了。
简单的寒暄后,四人很快就走到那庙去。霍君带着夏棋最先进入,一进门就叫起来:“大师兄,小师妹,你们快出来,二师兄回来了。”
陈剑臣和婴宁有意的落在后面。打着灯笼,陈剑臣便去看庙门口的匾额,却见到横匾积满灰层,不可辨认,两边的对联倒可以看得很清楚,分别是:东土耶,西土耶,古木灵根不二;风动也,花动也,,清池碧水湛然。
这副对子很是贴切,意境不凡,估计不是等闲人写得出来的。
霍君的叫声,马上把庙里的人给惊动了,脚步声嚯嚯,随即一把娇囘嫩的女声很急迫地道:“二师兄,二师兄你怎么啦?”
正是聂小倩的声音。
陈剑臣略一迟疑,终于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庙里甚为空阔,点着灯火,可以看清楚周围的环境。里面显然被收拾打理过了,没有废弃寺庙的脏乱,在中间的地方,摆放着一尊佛像,不过头颅不见了,只剩得半截残躯——兰若寺破败下来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附近有不少百姓都趁机冲进庙里大肆搜刮破坏,把值钱的能卖钱的东西都拿走了。
要知道释家空门,喜爱给佛像塑造金身,这些都是很价值不菲的存在。
当年官兵查封寺庙,自然先搜刮了一遍,后面的百姓所获取的,只是拾遗式的翻寻破坏而已。
霍君扶着夏棋,让他小心翼翼坐到一块蒲囘团上。另有两人过来协助帮忙,一个男子,年约四旬,留一丛短须,双目有神,气态稳重,应该就是大师兄了。大师兄旁边那个,身材高挑,一张白净净的脸蛋子,双眸如秋波,很好看的秀眉此时紧张地走起来,显然很是关心二师兄的伤势——
不正是多时不见的聂小倩嘛!
一别如年,各有遭遇,眼前的聂小倩却清减许多了,本来有些肥腴的脸庞都瘦下去了一圈儿,但配合起一对娥眉来,反而显得更加的英气,以及那一份不屈的倔强。
看着她,陈剑臣差点就喊出“聂小倩”三个字来,只是话到咽喉又吞了回去,只和婴宁站到一边,静静地站立着。
倒是婴宁目光溜溜,一个劲地打量着聂小倩,要看看让公子动心的“小倩姐姐”是什么的样子。
聂小倩他们手头上有药,很快就重新帮夏棋敷药包扎好了。夏棋走了许多的路程,如今回到兰若寺,和师兄师弟们汇合了,心神大为放松,他虽然甚为疲倦,但还是强撑着把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完,诸人大感愕然,尤其是聂小倩,表现得更是激动,道:“好贼子,如果不是二师兄及时打探到消息回来,只怕就被他们瞒过了。”
这一瞒过,就等于拱手让官囘府的人把父亲解押到京城去了——京城一入深如海,自此生死两茫茫。
随后夏棋又介绍起陈剑臣和婴宁,其中虽然陈剑臣和聂小倩早就认识,但考虑到陈剑臣临时粘贴胡须的古怪行为,夏棋还是忍住了,没有直接点明陈剑臣的身份来历。
听到是夏棋的救命恩囘人,大师兄和聂小倩连忙过来感谢。
一番寒暄后,陈剑臣就知道了大师兄的姓名,吴姓,名“岩”。在双方客套的时候,近距离面对陈剑臣,聂小倩眉头一皱,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一时间又不敢肯定,只得不时地偷眼观察,心中大感惊奇:怎么这先生看起来是那么熟悉,那么像那个人呢……但不可能的,他只是一个文弱秀才罢了,身在江州,又怎么会万里迢迢来到浙州?更不会那么巧救得二师兄,并来到这阴森的兰若寺内……
不可能的……
然而越是这么想,内心的那个念头就越强烈,强烈到几乎不可压制的地步,最终开口问道:“敢问先生名讳?”
陈剑臣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回答:“陈姓,字留仙,江州人氏。”
啊!
聂小倩第一时间就跳了起来,指着陈剑臣:“你,你……”
陈剑臣谓然一叹:“小倩,好久不见了,你果然在这里。”
听到这一句话,聂小倩心中再无怀疑,霎那之际,百感交集,过去的种种,两人之间的短暂结识,哪怕只是很简单的邂逅,很平淡无奇的一句对白,此刻都是那么清晰分明的在脑海里出现着,搅合融汇在一起,最后变成了滚滚的热泪,很不争气地从眼眶内掉下来,一时间竟泪如雨下。
在告别的时候,她没有流泪;在父亲蒙囘冤,遭人陷害的时候她没有流泪。但是此时,这一刻,听着陈剑臣所说的那一句“你果然在这里”,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感骤然涌上心头,一定要用眼泪来发泄囘出来:
“陈剑臣,你怎么在这里?”
时空转换,蓦然重逢,不变的依然是彼此,依然是似曾相识的对白。
这一番变化落在大师兄他们眼内,纷纷表现出古怪的神情,实在想不到小师妹和对方居然是认识的,彼此的关系似乎还不浅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霍君,他看往陈剑臣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