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都与刘辟震惊过后,紧皱着眉头。早在颖川郡时,他们即与袁术相勾结。立足汝南后,也一直保有联系。
跟定他之后与袁军战过一场,知道这货绝不是对手。但要说速亡,而且就在今年,两人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互相打量两眼,微微点下头,决定说实话,龚都起身禀道:
“主公,袁术辗转多地,总可起死回生。吾在汝南,多有侦察,其军未曾越界,但兵力尤算强盛。其果亡于今年乎?”
看着两双充满问号的眼睛,魏王微微一笑,点点头,十分肯定地说道:
“吾所料无误,应于今年六月间!”
能预知别人生死,这可太神了。庞统在一旁实在坐不住,站起身,急急问道:
“主公如何得知耶?莫非君之谋已定?”
“哈哈哈哈!”
大笑几声,他摇了摇头,望向斜上方,冷冷说道:
“袁术,吾从未放于心中,自不会有所谋!”
这几位吃惊不小,互相打望,只见杨修端坐品茶,气定神闲。庞统思索片刻,转头问道:
“德祖,君可知耶?不妨点拨一二。”
小聪明轻轻放下茶碗,满脸美滋滋,作为过来人,当初自己也是这般狼狈。用手示意众人先坐好,悠悠说道:
“去年七月征徐,主公言布当亡于年末,吾亦不信。事后方知,主公料事如神,吾信矣。”
就这?庞统端起茶碗,细品,脸有疑惑,缓缓说道:
“主公用兵如神,吕布岂是敌手?唯有束手就擒耳。若主公挥军淮南,吾亦料术死期不远矣。”
轻轻放下茶碗,若有所悟,猛地一挑眉,立即问道:
“莫非主公与操和解,欲取淮南之地?”
“哈哈哈!非也!”
略过这货盲猜,魏王看向龚都和刘辟,吩咐道:
“龚都、刘辟,汝二人回军宛城,与邹普、罗列合军一处,进逼穰城。切记,莫与绣战,只屯兵边界处。”
二人有些不解,脸色茫然。刘辟一拱手,迟疑着问道:
“主公,若术今年败亡,吾军可南下庐江、九江两郡,直抵大江北岸。南有天堑,无后顾之忧,岂不是更妙?”
“吾已有布置。今年张绣亦将不为一方诸侯矣,南阳之地,还须二位尽力。”
众人又是一惊,信息量有点大,一时捉摸不透。庞统不停抚着山羊胡,试探着问道:
“莫非主公早已料到淮南、南阳有变,故而暂与操和解?”
“哈哈哈,非也!”
眼看着凤雏的脸越来越尬,越来越黑,魏王连忙安抚道:
“士元,吾军虽强,但根基尚浅。若不能速战速决,隐患颇多。与操和解,乃为争取时日,固本培元。不几日,陈群与赵俨将至许都,汝等要细细商量。”
众人似有领悟,默默点头。然后他摆下饯行宴,为李通等三人送行。
傍晚时分,司空府派人传信,明日曹操来侯府造访,请他预留时间。回复送信人,静候司空大驾光临。
坐在书房中沉思,他不由感叹,老曹真是个人物,居然敢来。换作自己,真心不敢。不过既然释放了善意,就要以诚相待。
第二日在府门外迎接,远远看到运来大批礼物,满满五架马车。老曹翻身下马,满面笑容,热情地拉起他的手臂,大笑着说道:
“哈哈,无忌,吾又来也。君之府中菜甚美味,今日要大饱口福矣。”
“司空,吾早已备好,公若喜爱,日日来府中,保管菜品不重。”
“噢?日后定要多来叨扰,莫要嫌烦。”
“岂敢,岂敢!请!”
“请!”
魏王和曹操携手往里走,目光一瞥间,发现许褚没有跟上来。停住脚步,诧异着问道:
“司空,莫非贤弟仲康不入府中?”
“仲康,尔大兄令汝一起赴宴,还不快来?”
老曹回首冲着许褚大喊,这货重重一拱手,大声回道:
“多谢大哥美意,小弟在府外恭候即可。”
他心想,护卫不入席,正常,不入府,不正常。看来老曹诚心想缓和关系,故意不带。于是拱手作别,一路引领曹操至偏院内厅。
今日酒菜特别丰盛,主打吃虎肉。卞氏母女和曹丕三兄弟一同参加,又请来杨修作陪。
他坐在主人位,右手边老曹,左手边卞氏。三兄弟坐在母亲一侧,而杨修坐在曹操下手,卞媛抱着女儿侍立在卞氏身侧。
曹丕已是半大小子,往那一坐,有点小大人模样。曹彰和曹植小一些,最近在侯府吃到不少珍馐佳肴,一入席就馋得跃跃欲试。
互相见过礼,开席。他行过两巡酒,都是场面话,这货也捧场,气氛还不错。
第三巡酒,曹操端起酒碗,看了看一大家子人,全在这,哂笑岀声,大声敬道:
“呵呵!无忌,夫人与小儿小女皆在侯府,有劳看顾,且饮此杯,不成敬意。请!”
“明公,其等来府中作客,甚感荣幸,招待不周,海涵海涵。请!”
曹操饮完酒,叭嗒一下嘴,不住点头,尝了一大块儿虎肉,不由赞道:
“好酒也,三碗入口,浓郁无比,回味更感醇厚。虎肉真香,乃大补之物,君真会享口福也!佩服,佩服!”
不知道这是讽刺还是敬佩,他微微一笑,淡淡说道:
“酒色财气,人之欲也,人生苦短,且珍惜当下。”
这货思索片刻,连连点头,深表同感,沉吟着说道:
“嗯…,言之有理。貂蝉之美,世所罕见,怪不得无忌不相让。哈哈哈哈,亦与君相配,恭喜恭喜。”
公开谈论他的女人,魏王心中不喜,立即回道:
“杜夫人亦不遑多让,其之风骚更胜一筹,况其夫秦宜禄尚在袁术处,颇合公之喜好,不知可还满意否?”
眯着色眼嘿嘿直笑,老曹似乎不以为意。半晌后,面色一正,询问道:
“无忌,吾有一议,将小女许配令儿。其等年龄相仿,日后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长大成人定琴瑟和鸣,夫妻恩爱。”
原来老曹拜府是为联姻,他心中一寒,绝对不能答应。偷眼瞧一瞧卞氏,只见她早已冰冷的面庞再罩一层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