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上午,罗依和欣儿坐在议事厅处理了府中一天的事情,回自己院中用了午饭,刚想躺下歇午,李婆子就进了屋。
李婆子看着睡意朦胧的罗依冷笑道:“表小姐,你还有心情歇晌呢?来京城都半年多快一年了,二夫人怀着身子,你都抓不住二爷的心,成不了二爷的人......”
罗依瑟缩了,也深觉自己没用,不知道说什么才能为自己分辩一二。
春光在一边接了腔:“嬷嬷怎么能拿这样的话问到表小姐脸上?表小姐一个未嫁女子,能有什么办法?你不是说一定会帮表小姐的么?从表小姐管家到现在也两个多月了,也没见你帮表小姐什么,倒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罗依一下有了底气,说道:“就是,当初我请你出来的时候,你不是说一定会帮我的么?都这么久了,你帮我什么了?还好意思说我呢?”
李婆子眉眼里含着丝得意,冷笑道:“表小姐且看着,我帮了你什么......”几人正说着话,就有荷香苑的小丫头绿萍快步跑了进来,口中焦急地叫道:“表小姐,快,快遣人去请大夫,夫人出事了。”
罗依先是一惊,又是一喜,沉着脸问道:“慌什么?成何体统。你这规矩和谁学得,就这么大呼小叫地就跑进来了,太也没规矩。来人,先掌嘴二十。”
绿萍急得都要哭了,哀求道:“表小姐,夫人出事了,您快遣人去请大夫,晚了,夫人会出大事的。您先遣人去请大夫,别说打奴婢二十,打四十也行。”
李婆子在一边道:“你个小蹄子,竟然敢在这里咒夫人有事,夫人有那么多人伺候着,怎么会有事?一定是信口开河。来人,狠狠地打。”
院子里的婆子慑于这两个月来李婆子的淫威,不得不上来伸手打绿萍。
一巴掌还没打下去,就听院里金橘叫道:“怎么回子事?你个死绿萍,叫你来传个话,怎么这么半天也传不到?大夫怎么还没去请,夫人真出了事,你有几条命抗着。”说着话,人就进了屋。一见这架势,先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表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不遣人给夫人赶紧请大夫,却在这里打夫人的丫头,这是要做什么?”
金橘的威风,罗依尚不敢挡,喃喃道:“我以为她在胡说。怎么,二表嫂真出事了?出了什么事?要不要紧?”
金橘急道:“当然要紧,表小姐还是快点遣人去大夫吧,晚了,出了大事,谁能担得起?这可是要命的事。”
李婆子见罗依这就要屈服,忙上前一步插嘴道:“夫人有了事,自然得赶紧请大夫,不过,也得表小姐过去看一眼,到底怎么了,才知道请哪个大夫合适不是?”
罗依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得过去看一眼,才好遣人不是?”
金橘急道:“那表小姐就快点,这可是要命的
事,这耽误不得。我先回去,表小姐快点啊。”说着话,扯着绿萍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罗依看着李婆子道:“小李嬷嬷,这是怎么回事?看样子是真有事了,咱们快点去?”
李婆子冷冷一笑,说道:“去自然得去,不过,表小姐怎么也得换件衣服,梳好头不是?怎么能衣冠不整地去呢?那可太失礼了。”
罗依犹豫了下,还是依言换衣梳头了。磨了好一会儿,一行人才从从容容地前往荷香苑。
荷香苑里气压很低,已经有大夫诊过,药也已经熬上了。是李嬷嬷直接找了管家木子请来的。
罗依虽然很想质问没有她的吩咐怎么可以私自去请大夫,但看着眼前一张张敌视的脸、一双双愤怒的眼,终于没敢说出来。想进屋去看看敏行怎样了,屋门口被金橘挡了架:“表小姐来晚了,夫人已经歇下了,等夫人醒了再探望好了。”
李婆子冲铃儿施个眼色,铃儿立即上前一步厉声道:“这是表小姐,现在管着家呢。前边请大夫没得小姐的吩咐已经不对,现在你一个丫头还敢拦着,不让小姐去看望夫人,是何道理?找打么?”
金橘一听,气往上撞,一步跨出门槛,抬手“啪”的一个大耳光打在了铃儿的脸上,低声怒道:“哼,找打?你可不是找打么?”
铃儿一下急了,冲上去就要找金橘:“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你个小贱人......”
“你们在做什么?”院门处传来莫生尘的沉声怒喝。
“二表哥,”罗依转过身去,急步冲向莫生尘,“依儿好担心二表嫂,可那个丫头,竟然不让依儿进去看望,还打了铃儿......”
莫生尘往旁边移了半步,闪过罗依来扯衣袖的手,冷冷道:“都在院里给我等着,一会儿我有话说。”丢下这句话,抬脚进了屋。
罗依怕起来,若是莫生尘知道自己故意拖延时间,不肯在第一时间请大夫,不知道会怎样对自己。越来越怕,眼睛就找着李婆子求助。
李婆子这一会儿最关心的就是敏行的孩子还在不在,哪里有心情管罗依怕不怕,看见罗依那怯生生的样子,心中鄙视不已。想了想,小声对罗依道:“表小姐不必怕,没事?咱们都占在理上,二爷也说不出什么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知道夫人怎样了。你找个丫头问问,夫人到底怎样了?”
罗依完全没有了主意,听李婆子这么说,于是含着笑找了个小丫头问道:“夫人怎样了?刚才大夫怎么说的?”
那小丫头道:“不知道,奴婢是不能进屋的。只是好像听着,听着像是说夫人见了红了。”
“那孩子还在不在?”李婆子在一边插嘴问道。
小丫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不知道,没听见。那边两个姐姐在熬药,她们可能知道。”
李婆子忙从袖袋里抓出一把大钱来,悄悄递给小丫头,诱哄道:“表小姐太关心夫人的病情了,只是不好过去问。你去问问那两个姐姐,给夫人熬的是不是保胎药?夫人的身子严重不严重?”
小丫头接了钱,果然轻手轻脚的向那边走去。李婆子犹豫了一下,一咬牙,一不作二不休,这次总要成功才行。三两步赶上那小丫头,低声说了两句话,又递给小丫头一大把大钱和一个小小的纸包。
正当这时,莫生尘从屋里出来,脸色比进去时还要阴沉三分。眼睛冷冷地扫了罗依和李婆子一眼,沉声道:“都跟我到议事厅去。”
罗依紧跟在莫生尘身后,喊了好几次“二表哥”,都没听到应答后,也只得闭了嘴。及到了议事厅,落了座,才发现进来的人可真不少,连洗衣房的管事婆子张明家的也到了。
李婆子当然也看到洗衣房的管事婆子,不但如此,她还看到了刚才那个小丫头,她不去办自己吩咐的事,跟了来这里做什么呢?难道,要举证自己?心里忐忑起来,自己怎么办呢?。
且不说她们心里如何,莫生尘已冷冷地开了口:“夫人今天这病来得蹊跷,就让李嬷嬷来审审,看看是谁在作怪。查出来,且看我怎么处置。”
众人都激凌凌打个冷战。
李婆子心中更是一惊,想着这事要是罗依来审,自己逃脱的可能性会更大些,忙看向罗依,却见罗依没有任何反应,忙道:“二爷,这不妥当吧。现在府里是表小姐管家,夫人生病这事有什么不对,论理,怎么也应该让表小姐来问。您看,是不是这个理?”
罗依一听,也忙道:“是啊,二表哥,怎么也该让依儿来问啊。是不是二表哥信不过依儿......”说到后来,已是委屈的语带哭腔了。
莫生尘不为所动,淡漠地道:“我想让谁问,就让谁问,不行么?”
李婆子忙道:“二爷,这要是让太太知道,恐怕不大好吧......”
李嬷嬷喝道:“小李嬷嬷,你动辄就拿太太说事。就是太太在,恐怕也不会当面驳了将军的话。你一个下人,竟然敢这样做,是眼里没有将军么?”
“怎么会?我眼里怎么会没有将军?你不要血口喷人。”李婆子忙分辩道。
李嬷嬷淡然道:“那就好,你眼里既有将军,就听从将军的吩咐,听我问话可好?”
“这,这,”李婆子心中不甘,也深知若是李嬷嬷来问,自己恐难逃脱,却又找不到理由反对,“这是自然。”
李嬷嬷端肃了神色,环视一周后,沉声道:“老婆子和大家一样,都是将军府的下人。只是,既受了将军所托,少不得要得罪了。你们当中,无事的自然无事,作怪的,自然要罪有应得。”
众人齐道:“这是自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