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楚听后,大感奇妙,说道:“知道了“弃”的故事,那么契的故事应该同样精彩。”玉兰道:“是的,这个故事要从上个故事链接而去,生弃后就送简狄回家,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那时,且说帝喾与简狄到了有娀国,那简狄的父亲有娀候早就来迎接他们了。有娀侯料到帝喾或将亲自来,为尊敬起见,特地筑起一座九层的高台,等帝喾到来了,就请帝喾到台上游赏。
晚间,便在台上设宴礼款待他们,有娀侯夫人亦出来相陪,一时撞钟擂鼓,奏乐唱歌,非常热闹。过了两日,帝喾向简狄说道:“汝难得归家一次,正好与二亲多聚聚,朕拟再向西方一游巡视察一番,往返约有多日,待朕转来,再与汝一同归去吧。”
次日,帝喾果然动身出门而去。这里简狄和他的父母骨肉团聚,好不快活。简狄有一个妹子,名叫建疵,年纪不过二十多岁,生得活泼聪明,善于戏玩调皮。
此次遇到简狄回家来,尤其高兴之至,几乎整日整夜的缠着简狄,不是说,就是笑,或是顽皮,只碍着帝喾在外边,有时要叫简狄去说话,还不能畅所欲为的说话聊天。凑巧帝喾西巡去了,她就立刻和她母亲说道:“这回姐姐是后妃娘娘了,我们万万不可以怠慢她,要恭恭敬敬地请她一请才是。”
她母亲笑着说道:“姊姊来的时候,不是已经请过她了吗,你还要怎样请法呢?”建疵说道:“不是,不是,那回请的是帝,不是请后妃娘娘。现在我要专诚请一请后妃娘娘,和那日请帝一样,才算得恭敬呢!”
简狄听了,笑得连忙来捂她的嘴,说道:“你不要再胡闹了。”建疵用手推开说道:“后妃娘娘不要客气,我是一定要请的。”
当下她的母亲说道:“也好,也好。前日造好了这座九层的高台,我只上去过一次,既在夜间,又要行礼,实在没有仔细的游览,我们就是明朝到台上去吃午膳吧。”
建疵说道:“好极好极!那台上钟鼓乐器我知道还在那里呢。我们明日午膳的时候一面吃,一面撞钟擂鼓的作乐来,岂不是更有趣吗!”
于是就去告诉有娀侯,有娀侯也允许了。到了次日,大家都到台上,先向四面一望,但见南面的山高耸云端,上面还有许多积雪。东面的泑泽汪洋无际。西北面隐隐见一片流沙。建疵用手指指,向简狄说道:“姊姊,帝在那里呢,你看见吗?他还在那里纪念你呢。”
正说笑间,忽见一双燕子高低上下从前面飞掠而过。简狄的母亲说道:“现在已经有玄燕了吗,今年的玄燕子来得早呀。”简狄说道:“不是,今年的节气早呢。虽则是仲春之初,实在已近春分,所以燕子也来了。”
建疵笑道:“不是,不是,它因为大帝和后妃娘娘双双而来,所以它们亦双双而来,明朝还要双双的同去呢。”
她母亲诃斥她说道:“不要如此顽皮,怎么拿燕子比起帝来,真正是大不敬,明朝帝知道了,定要拿你去治罪呢。”
建疵笑着,刚要回答话语,忽见宫人来请吃饭,大家就一同就坐。建疵一定要拖简狄坐首位,简狄央告说道:“好妹妹,不要胡闹了,我们吃饭罢,世界上哪有女儿坐在母亲上面的道理呢?”
建疵说道:“你是后妃娘娘,哪里可拿了寻常女儿的道理来讲呢?”
简狄一定不依,建疵也只得罢了,正吃之际,建疵看见乐器,又说道:“有这许多现成乐器,我们何不传了乐工来,叫他们奏一回乐呢。”他的母亲正色说道:“这却使不得,天子吃饭,才可以奏乐。我们吃饭奏乐,岂不是僭用天子之礼吗?这个一定试不得。”
建疵笑道:“现在不要紧,天子虽不在此,后妃娘娘在此,就和天子一样,怕他什么。”她母亲摇摇手说道:“这个断乎试不得!”建疵说道:“那么我们改变些,不要撞钟,单是擂鼓,不传乐工,就叫宫人动手,总算后妃娘娘比天子降一等,想来决不要紧了。”
说着,不管她母亲允不允,立刻叫宫人擂起鼓来,她一面吃,一面听,听到鼓声渊渊的时候,竟是乐不可支,说道:“有趣,有趣,我以后每次吃饭,必定要叫人在旁边擂鼓,亦是个行乐的法子,每种鼓敲起来各有不同。来人看她这个举动,都向着她笑。饭吃完后,鼓声亦止。她母亲先下台而去,姊妹二人又游眺说笑一会。刚要下台,只见刚才那一双燕子又飞来了,直到台上。
建疵忙叫简狄道:“姊姊,我们捉住它。”说着,就用手去捉。
简狄看这一双燕子非常有趣,亦帮同捉起来。燕子在各种飞鸟之中飞得最快,本来是万万捉不着的,可怪这一双燕子嘴里“谥隘谥隘”的乱叫,但是飞来飞去,东一停,西一息,总不飞出台外。忽然之间,建疵捉着了一只,还有一只,亦被宫人捉住了。急切之间,没有物件可以安放它,凑巧旁边有一个玉筐,就拿来占且罩着。这时建疵已跑得两腮通红,气急吁吁,向简狄说道:“我宫中有一个养鸟的笼子,可以养的。”
说着就叫宫人去拿,不一会取到了,建疵就要去揭那玉筐。简狄说道:“你要小心,不要被它逃去!”建疵道:“不会不会。”
一面说,一面轻轻揭那玉筐,不提防两只燕子竟如等候着一般,筐子微微一开,它们就从那缝中挤出,双双向北飞去了,急得建疵大跌其足,懊悔不迭。简狄也连声说:“可惜可惜!”
哪知揭开筐子之后,筐下却有玲玲珑珑两个小卵,姊妹二人看见,重复大喜起来,轻声说道:“这一刹那间的时候,已经生下了两个五彩卵,真是奇怪!难道这两只燕子不是雌雄一对,都是雌的吗?”
宫人因为燕卵是不常见的东西,都纷纷来看。建疵更是乐不可支,向简狄叫道:“姐姐,我们今朝的事情奇怪极了,快活极了,我们不可不做一个歌儿,作为纪念。”简狄听说,也很赞成。于是姊妹两个,就共同作起一首歌来,题目叫做《燕燕往飞》。据说这歌的音节作得非常之妙,后世的人推她为北音之祖,但是可惜歌词已久失传。
且说二女作完了歌之后,时日已不早,就取了二卵,归宫而去。过了两日,正交春分天气,骤然融和,春光非常明媚。建疵又向她母亲说要想同简狄到郊外去游玩。
她母亲说道:“我正在这里想呢,你姊姊做了帝妃,已经多年了,还没得生育,这事是很要紧的事情。离此地五里路外有一座高瘖庙,奉祠的是女娲娘娘,据说极其灵验。明日正是春分节,我打算叫你姊姊去拜拜女娲娘娘,求个儿子,你同去游玩一转,亦是好的。”
又问简狄道:“你看何如?”简狄虽则不好意思,但是一则不忍违母之意,二则姜嫄祷闭宫而得子之事她是知道的,也就答应了,就去斋戒沐裕到得次日,她母亲早将祭品备好,就看她姊妹二人动身。来至郊外,但见水边柳眼渐渐垂青,山上岚光微微欲笑,不禁心旷神怡。
走了半日,到一个土丘之上,果见一座庙,朝着东方,虽则不甚宏大,却也十分整洁。姊妹二人同走进去,简狄诚心拜祷过,就在庙内暂歇,问那随从的人说道:“此丘叫什么名字?”
从人说道:“叫作玄丘。那边丘下一个池,就叫作玄池,亦叫作玄圃池。因为那水底非常深,水色是黑色,所以取这个名字。”
建疵一听,就拖了简狄要去看。到得丘下,果然看见一泓潭水,却是黑沉沉的,直约五丈,横约八丈余。偏着南面角上,有一块坦平的石头从水中涌出,不知道它是天生成的还是人放在那里的。
简狄问从人道:“这个池水有出口没有?”从人说道:“有出口的。东北角上那个缺口便是通外面的路。这一流出去,就叫作黑水,下流直通到弱水呢。但是这个池水是暖泉,无论怎样严寒,从不结冰,可是一流到外面就变冷了。”
建疵听说这池水是温的,又稀奇起来,便向简狄说道:“天下竟有这样温暖的泉水,可怪之至!”
简狄说道:“有什么稀奇?天下世界,这种温泉多得很呢。前月我听见帝说,梁山地方就有一个温泉,帝还去洗过浴呢。”建疵忙问道:“可以洗浴吗?”简狄说道:“有什么不可以洗?据说,有些患皮肤病的人还可以洗浴治病呢。”
建疵说道:“我今朝走得浑身是汗,实在难过,我们就在这里洗它一个浴,亦是难得的。”简狄笑道:“你不要胡闹,你又不患皮肤病,洗他做什么?况且青天白日之下,随从人等都在这里,我们两个女子洗起浴来,成什么样子?”
建疵说道:“洗浴不过玩玩的,你说我没有皮肤病,难道帝在梁山洗浴是患皮肤病吗?至于随从人等,都可以叫他们走开去,不许在此。其余小百姓知道我们国君的女儿、帝王的后妃在此,当然不敢过来了,怕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