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月楼的大厅中,杨氏躺在贵妃榻上捂着肚子,鬼哭狼嚎的叫着,声音十分凄惨。
何妈已请了郎中给她瞧过了,说只是皮外伤,并无伤到筋骨,好生的修养一段时日就可恢复了,可杨氏毕竟从小娇生惯养、生活在蜜罐之中,何曾挨过旁人的一根小手指,今日这一脚确实快要了她半条命。
“母亲,让安儿给您揉揉,等安儿长大了就去打那坏人,替母亲报仇。”
林平安站在贵妃榻旁,举起他那肥嘟嘟的小肉手,学着刚才郎中教何妈的指法,在杨氏的肚子上轻轻的揉着。
被林平安揉了几下,病痛仿佛去了大半,杨氏面色平静了许多,她伸出左手怜爱的抚摸着林平安的小脸蛋,宠溺的看着他,道:“还是我的安哥儿心疼娘。”说着瞥了一眼坐在桌子旁正在用冰块敷脸的林乐儿,道:“如今可好了,竟让邵氏那贱人晓得了你那龌龊的心思,这就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乐儿,你趁早断了那心思,娘是个过来人,素心那秃驴但凡心里有半点钟意于你,也会手下留情的。”
“妹妹,娘说的对,今天下午那…….素心大师发起狠来,太吓人了,她扇你耳光时眼中透露出的那丝丝凉意,我吓的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林喜儿面露骇色,仿佛她说的那个人正站在她的对面似的。
平日里但凡有人说素心半个不字,林乐儿都会立马站起来跟他拼命,可今日她却异常的平静,仿佛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久久没有应话。
杨氏以为她心灰意冷、知难而退了,打发了何妈带着林平安去休息后,便换了个话题。
“这些日子整天的被邵氏纠缠着,竟有段日子没见到你们姑父了,要不明天你俩跟我一起去乡下看看他。”
每次问李贵,他都支支吾吾的,杨氏心中早就存疑,只是不甘心邵氏的日子过的太悠闲,就这么拖到了现在。
听说要去秋山庄子,林喜儿乐的差点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长时间没出去逛逛了,她快要憋坏了,自然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甚至忘记了她母亲还有伤在身。
“母亲和姐姐一起去吧!明日我去舅舅家一趟,找表哥商量些事。”
舅舅家?表哥?杨氏睁大了双眼望着林乐儿,她已记不清她有多少年没有回过杨家了,在杨家人的眼中,她就是个伤风败俗的坏女人,她那个高高在上的兵部尚书哥哥早就跟她恩断义绝了,而她的三个孩子更是从未踏足过杨家半步。
一旁的林喜儿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林乐儿。
“这件事情如果成了,自会有母亲和姐姐的好处的。”林乐儿放下手中的冰块,看着躺在床上的杨氏,道:“母亲放心,我自有分寸,至于姑父那边,乐儿觉着还是等母亲养好了身子,再去也不迟。”
肚子处被踢着的地方,疼痛之感又阵阵袭来,杨氏眼前又浮现出邵氏那得意洋洋的神情,突然间觉的林乐儿的话很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道:“乐儿说的对,就这么去了,太便宜邵氏那小|贱|人了。”
林喜儿脸上布满了失望之色,却也不敢说一个多余的“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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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刚用过早饭,没有得到任何通传,一行人就横冲直撞的来到了清风苑,走在前头的清歌自然认识,便是那安家的太太----江柏云。
瞧这仗势,清歌明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江氏被四个仆人簇拥着进了房中,清歌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吩咐月牙儿上茶,却被江氏拦住了。
“今个儿我就不跟你摆谱了,我是接李氏回去的,在娘家已快住了大半年了,这要传出去的话,外人岂非不是要说我安家容不下她吗?”
清歌陡然明白了江氏今天来此的目的,江氏今天的脸色看起来跟昨天并无差别,依旧阴着整张脸,只站在大厅中,并未落座,而她身边站着的两男两女四个仆人看起来也十分不友善,那两个男的是两个小厮,而那两个女仆是两个体格健壮的婆子,四个人个个目露凶光,仿佛她是他们的债主一般。
“太太的话见外了,若是平日您接香儿回安家,我这个当嫂嫂的自然乐见其成,可今日却万万不行,她昨日刚生产完,现在身子还十分羸弱,等她做完月子后,我亲自送她回安家…………”
“呸”,清歌不提防的被江氏淬了一口痰在脸上。
在屋内伺候的月牙儿听到外面的声音不对,慌忙从卧房里出来了,见大奶奶姐左侧脸颊有坨浓痰,掏出手绢准备给她擦,却被清歌把她拉到了一边,示意她不要多话,清歌自己接过手绢擦拭了去。
清歌知道江氏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肯定接下来还有话说,只静静的看着她,并无任何言语。
果然,过了一会儿,江氏满脸厌恶的看着清歌,愤愤的道:“你个寡妇有什么资格和权力来管安家的事,那小孽种的出生日子我推算了一下,倘若是绍祖的亲骨肉,也不会这个点就出来了,当初洞房的时候,我还真以为李氏是个处子呢,看来还是我眼拙,竟被李氏那贱人|蒙混过关了。”
这番言语自然而然的落入到了屋内的李香儿的耳中,她气的浑身发抖,随着江氏的到来,她预感到了她在人世的好日子算是要到头了,她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却浑身无力,只能软趴趴的躺在床上。
“香儿昨日被奸人所害,才会早产的,预产期本是下个月中旬的,太太我去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给您看看…………………….”
“不用了!”江氏厉声打断了清歌的话,怒吼道:“幸儿那小杂种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我当场就要摔死他。”
这下清歌被彻底的激怒了,这是当奶奶说的话吗,为何在这个时代她所见到的中年女人几乎没有一个善茬。
“你就不怕遭报应吗?我再说一遍,那孩子是你的亲孙子,也好,这孩子要是交给你抚养,迟早也会变成白眼狼。”
江氏铁青着脸,双目怒睁,她两手已挥,那四个仆人鱼贯往里屋而去。
清歌眼睁睁的看着那四人进去,却没任何办法,现在清风苑就剩下她和月牙儿两人照顾李香儿,一大早的她就打发了阿茜和玉画去青山庵报喜去了,柳氏带着轩哥儿在东厢房中。
清歌把月牙儿拉到墙角处,在她耳边小声的叮嘱着,只见月牙儿满脸惊讶,最后点了点头,出去了。
月牙儿前脚刚出去,江氏冷哼了一声,大声的道:“无论你今天搬什么救兵来,李氏今天是回定安家了。”
清歌懒得跟江氏费口舌,正准备往里间去,却看到李香儿已被那两个婆子架着从里间来到了大厅中。
只见她头发乱蓬蓬的,苍白的脸庞上挂着泪痕,身上只穿着那套粉红的睡衣,双脚光着走在地面上,见到这副情景,清歌心酸到了极点,眼中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怕被江氏等人看到了,清歌转身,偷偷的擦拭着眼中的泪水。
李香儿出来后,江氏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她,对那两个婆子厉声的道:“给这个贱人带出去!”
那两个婆子一叠声的道了声“是”,然后各自狠狠的抓住李香儿左右胳膊,把她死命的往外拽,刚生产完一天的李香儿,哪里是这两个健壮的婆子的对手,她整个人虚弱到了极点,两脚一软,被那两个婆子拎着胳膊往外拖。
“住手!”清歌整个身体挡在了那两婆子的前面,“我去拿双鞋子给姑奶奶穿,姑奶奶的衣服我给收拾一下。”说着就往里屋而去。
那两婆子停了下来,江氏气势汹汹的来到了那两婆子的前面,指着双膝已经跪在了地面上的李香儿,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贱|货,回去揭你的皮。”
“啪”、“啪”,江氏分别扇了那两个婆子一个耳刮子。
“两个没用的东西,你们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安家供给你们的,让你们停你们就停,信不信我回去让你们死。”
那两个婆子连连求饶,又把李香儿往外拖。
里间,清歌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收拾好,然后拿着那双平日里李香儿经常穿的那双青绿色的锦缎鞋子从里面冲了出来,却看到屋里早就没有人影了,只有残留在地上的猩猩血色,她慌忙的追赶了上去。
在垂花门处撵上了江氏一行人,然后再次拦在了那两个左边脸颊通红的婆子面前,望着江氏,冷冷的道:“被你们这种拖法,不用出李家大门,命都没有了,到时候要是传出去,岂非要坏了我们李家的名声。”
“你们把人带回去,任打任骂都是她的命,可是在我李家这般凶残的虐待李家的姑娘,我邵清歌第一个不应。”
江氏自然听出了清歌话中的意思,粗略的瞧了一下几乎快要奄奄一息的李氏,怕真的在李家闹出了人命,吃不了兜着走,满脸不情愿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先让我把鞋子给她穿上,然后我亲自把人给你送到门外去!”
清歌走到那两个婆子的后面,弯腰蹲在地下,吃力的把鞋子穿在了李香儿那有些水肿的脚上。
“料你孤身一人也耍不了什么花招。”江氏对那两婆子道:“彭妈、吕妈,你们把人扶起来,放到她的后背上。
清歌来到李香儿的前面,她知晓江氏一行人肯定不愿意拿李香儿的行礼的,便把收拾的两件衣服放在了胸脯前,整个人半蹲在了地下,那两个婆子道了一声“是”,就把李香儿整个人架了起来,然后一人把她横抱起来,放在了清歌瘦弱的后背上了
前世和今生,清歌都是第一次背着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自然十分吃力,她咬紧牙关,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前迈去。
跟着江氏来的那两个小厮,在李香儿被两个婆子架着从房间出来后就被江氏打发了先去大门外候着的,这会儿跟在江氏身边的只有两个婆子。
那两个婆子被江氏安排在了最后面,而江氏独自走在了最前面,这三人把清歌围在了中间。
头顶上骄阳如火,走了几步,清歌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了,额头上的汗珠像断线的珠子,往外流个不停,经过眼睛处,双眸被刺激的热辣辣的痛,她很想停下来擦一下汗珠再走,却不敢有片刻的耽搁,怕走在最前面的心如蛇蝎的女人又改变了主意。
“嫂…….嫂,帮我……照顾好….思轩,不….要…..管我!”
耳边传来后背之人虚弱的声音,清歌的心被揪的生痛,面对凶神恶煞而来的江氏,她竟没有半点办法,如若是在现代的话,她至少可以以虐待罪来打电话报警,在古代,她却只知道官官相护,眼巴巴的看着李香儿再次羊入虎口。
清歌难过的发不出一点声,只能拼命的点着头。
李家就那么大点地,很快的李家那熟悉的大门口就出现在了清歌的面前,出了大门,门口站着的两个门卫看到自家大奶奶后背背着姑奶奶狼狈不堪的出现在在大门口,两人面色吃惊,纷纷侧目而视,竟没上前帮一下忙。
到了大门口不远处的那辆外面挂着两盏马灯、藏青色的漂亮马车旁边时,江氏在那两个婆子的伺候下先行上了马车。
清歌慢慢的蹲了下来,把后背上的人缓慢的滑落在了地下,然后快速起身扶住了李香儿,而那两个婆子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丝毫没有半点上前帮忙的意思,清歌只能独自一人扶着摇摇晃晃的李香儿,当清歌正准备把李香儿送上马车时,江氏却突然从车中探出身子来。
“李氏这贱人不配和我同乘一辆车。”
江氏的话刚说完,只见从清风苑中早早出来的两个小厮赶着一辆车篷外布满污渍的水绿色马车从胡同中缓慢的驶了出来。
到了清歌的身边,那车子停了下来,在那两小厮的帮助下,李香儿被送上了马车,清歌也跟着上去了,些许是车中长时间没有坐人的原因,马车里散发出阵阵刺鼻的霉味儿。
安顿好李香儿后,清歌瞧着她整个人就像一张纸片,风轻轻一吹就倒了,实在不放心,很想陪着她到安家后再回来,转念想到了尚且留在家中的柳氏和轩哥儿,若是又被得月楼那边得到了信,只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清歌只觉得分身乏术,正在犹豫不决之时,外面已响起了其中一个婆子的催促声。
“太太说要启程了,倘若大奶奶想让李氏在安家过几天好日子,赶紧麻溜的下车。”
清歌把包袱放在里香儿的脚边,双手紧紧握着李香儿的手,低声的安慰着。
“香儿,我今日已让月牙儿去找人救你了,你且放宽心,无论回去他们对你做什么,你答应我,都不能自寻短见,轩哥儿你放心,我自会好好照顾他,为了轩哥儿,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李香儿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清歌,面露感激之色,她的眼中闪出一丝光亮,不过很快的便黯淡下去了,点了点头。
“嫂嫂你快点回去照顾轩哥儿!”
她的话语声中透露出丝丝的焦急之色,清歌自然听出来了,松开了握着她的双手,清歌还想说点其他安慰的话,却发现喉咙发酸的紧,竟一个字也吐露不出来了,下车之时,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虚弱不堪的李香儿,纵然万般的不舍、不忍,这一刻清歌却只能往前走。
江氏马车外的两个婆子见清歌从马车上下来了,其中一个婆子跑到这辆破旧的马车前,在赶马的小厮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清歌看到那小厮不停的点着头,然后这两个婆子一前一后的上了江氏的马车,等到江氏的马车向前走了好一段距离,载着李香儿的马车才缓慢的跟在了其后面。
直到最后面那辆马车消失在了李宅前面的拐角处好久,清歌才收回了她的目光,她心中疼痛万分,直觉得最重要的东西被别人毫不留情的攫取走了,想到了清风苑的轩哥儿还要她的照顾,清歌只能强打起精神,恰巧在这时,她看到穿着一袭艳丽衣服、打扮花枝招展的林乐儿正款款的下着台阶,林乐儿的丫鬟桃花今日并未跟在她的身边。
林乐儿也看到了清歌。
“瞧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要是母亲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高兴才好。”林乐儿围着清歌走了两圈,上下打量了一番,掩嘴而笑,道:“这只是刚刚开始,听说安家的那位大爷新纳娶的小妾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表姐这番回去,你认为还有命活吗?”
新纳小妾?清歌对于安绍祖的种种禽兽行为从李香儿那边早有耳闻,听他纳小妾清歌一点不吃惊,她只是疑惑林乐儿为何对安家的私事了如指掌,莫非所纳的那女子跟杨氏母女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突然间,清歌想到了过世还未满三个月的李家大爷。
“莫非那女子也是青楼的!”
“你从何处得知的?”林乐儿用慌张的眼神看着清歌。
话说出后,看到清歌脸上那吃惊的表情,林乐儿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却悔之晚矣,仍不惧的道:“你知晓了又能如何。”林乐儿话锋一转,继续道:“你和素心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等到那一日,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我们且走着瞧。”
似乎仍不觉得解气,林乐儿狠狠的瞪了清歌几眼,又猛烈的对地下跺了两脚,这才扭头径直往右边胡同而去。
无意中探窥到了事情的真相,本应是件高兴的事情,清歌却觉得心力交瘁,林氏自从病好以后,就再也没有追究了李连斌的死因,带着赵妈妈去了青山庵,对家中一切大小事务俱不过问了,而李二爷也整日的忙着家里铺子上的事情,他没过问过他大哥的死因,在他面前她也只字未提。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每天在忙碌和争斗中,清歌渐渐的把这件事放了下来,心里只知晓这事跟杨氏脱不了干系,清歌浑浑噩噩的往大门里面而去,走到垂花门处,却见到管虎垂立在一侧,看到她来了,忙上前行礼。
清歌摆了摆手,只觉着双眼眩晕的紧。
被江氏这么一闹,已然到了晌午,日头毒辣,这垂花门处也没有阴凉的地方,看到管虎满脸焦急的样子,应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禀报,可在这处听他汇报,估摸着他没讲完,她就晕过去了,也管不了那迂腐的规矩了,清歌让管虎去厅中汇报。
管虎也是个爽利的人,很快的就跟在了清歌的身后。
等清歌坐在厅中的圆椅上后,管虎吐词清晰的把要禀的事情一口气全说完了,这些日子没有见到管虎,清歌还以为他被二爷解雇了呢,管虎平日办事周正、利索,她还暗暗可惜了好一阵子,原来他是去找陷害大爷的元凶去了。
从管虎的叙述中,清歌清楚了他历尽千幸万苦,把被杨氏买通的青楼女子花百红抓住了,听到凶手被抓住了,她以为自己应拍手称快,除了吃惊外,她无半点喜悦之情,而管虎显然没有注意到清歌的神色,依然自顾自的说着。
“前日小的把她抓了以后,就把她关在了城外的一处废弃的院落中。小的连夜对她进行了突审,除了陷害大爷外,她素日跟舅太太走的颇近。”陈述完后,管虎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抬头,望着清歌,道:“请大奶奶示下。”
该得到的重要消息管虎已经替她办到了,那个叫花百红的终究也是个落入火坑的可怜女人,人死不能复生,倘若被杨氏知道她的罪证已被自己仅仅的握在手中,那花白红终究难逃一死。
清歌起身,去里间取了五两银子,交到了管虎手中,然后自己重新坐了回去,管虎一时未反应过来,只呆呆的看着清歌。
“管护卫,这段日子辛苦你了,今天这件事情就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家里面的情况你也了解,自从大爷走了后,太太就在青山庵中静养,不易再受大喜大悲,老爷对家中之事现在不管不问,二爷还有生意需要他打理,而舅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家里的人都心知肚明。”
“这些银子,管护卫拿去打些酒吃,以后清风苑这边,还劳管护卫多费些心。”
清歌的话说的十分客气,话语中没有任何苛责之意,只是把目前自己的处境明明白白的讲了出来,管虎本就是个明白人,见大奶奶这般说,平日他的月钱也就是十吊钱,今日却得到如此丰厚的打赏,心里自然感激万分,也清楚这位大奶奶是个心善、明事理的人,当下收下银子后,心中暗暗发誓,往后誓死效忠大奶奶,口头上也不停的应允着是。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清歌见银子起作用了,打发管虎离去了。
等管虎离去后,清歌去东厢房看了一眼轩哥儿,看到柳氏正在给他喂奶的,想到了柳氏已经快一天一夜没有回去了,家里面也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便去了小厨房中取了一些吃食打成了两小包,另外又取了一吊钱,等轩哥儿吃饱了睡着后,清歌把这些物件塞在了柳嫂子手中,让她一道儿带回去。
柳氏感激的望着清歌,双眼婆娑,不停的道着谢,清歌只催着她快回去看看孩子,把柳氏送到清风苑门口处时,想到了她那苦命的五个女儿,道了句:“倘若你婆婆虐待她们了,你这次一并把她们几个带来。”
谁知柳氏竟突然恸哭起来了,清歌一时竟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何话,忙问道:“是否是我触到了柳嫂子的痛处了?”
清歌的话刚说完,“扑通”一声,柳氏慌的跪在了地下,呜咽着道:“奶奶在小的面前就是活菩萨,只是听到奶奶突然提到,有些触景生情,我那三个苦命的女儿各自在六岁、七岁和八岁的时候得了痢疾,孩子的爹整日的酗酒赌博,小的一个妇道人家,无钱给她们请郎中,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在小的面前去了。”
真是个苦命的女人,清歌一把把柳氏从地下扶了起来,叹了口气,道:“若你婆婆阻挠,你就说是我的意思,快去吧。”
柳氏又连连道谢一番,用手抹了几把眼泪,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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