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教主没病

白衣美男难以置信地问着,叫我心中一阵窃喜。

这展开,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神——这就对了!

“我不认识你……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我又是谁……”我怯生生地看了看他,又瞧了瞧坐在另一匹马上的黑衣男子,口中期期艾艾地呢喃着。

与此同时,两位美男已经在面面相觑了。

“你……你放我下去,放我下去!”扮演柔弱无依的女子是需要演技的,但为了今后能够光明正大地活出自己的本色,饶是此等不符合我那高大上之形象的角色,我也只能一咬牙一跺脚——上了。

美男拗不过我,只好先带着我翻身下马。

双脚一落地,我顿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一边的大树下,我一手扶着不算粗壮的树干,另一手抚着自个儿胸口——喘起气儿来。

不过……我这样,是不是表现得太娇弱了一点?到时候切换成本我模式了,他们不适应怎么办?

就在我因忽然意识到这一问题继而神色一改之际,身后响起了男子似关心更似狐疑的问话:“教主,你究竟怎么了?”

从美男的口气里,我听出了一种深深的疑虑。我想,他们真正的教主恐怕真的不是那种娇嗔美人,而是……残暴不仁的女汉子?

唔唔唔……

我随即驱散了脑中的这一念头。

算了,我在这儿胡乱猜测、胡乱尝试,也只会引起他们更多的怀疑,不如就此收手,先探得大致情况再说。

这么想着,我赶忙站直了身子,看着他二人道:“你们说,我是你们的教主?”

俩美男不约而同地颔首。

“可是,我一点儿也不记得你们了。”

俩美男定定地注视着我。

我说……你们倒是说点儿什么啊……没见我正等着你们接话,好替我这个教主分忧解难吗?

“不如教主……先随我二人回去吧,教中神医,定会让教主记起以前的事。”

所幸片刻后,那个白衣男子就善解人意地开了口——可是,他们那边有神医?!我去!那我装傻充愣的事情,不是很快就要暴露了吗?

心头瞬间一紧的,我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眼前人。

不行,我得冷静!神医又如何?只要我还占着这皮囊,然后坚持声称自己失忆,他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古代人嘛,世面见得少,思维拓不宽,最好骗了!

打定了死咬到底的主意,我勉强定了定心神,跟着一黑一白两位美男踏上了所谓的“归途”。

不晓得这路途得有多远,我果断提出换辆马车来坐。得亏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主子,因此,我的要求不久就得到了满足,这也令我得以顶着具不再想吐的身子,询问了他们俩以及这女魔头的姓名。

是的,经过初步的了解,我得知了,白衣男子名为“纪无期”,是女魔头的金护法,黑衣男子名叫“唐立”,是女魔头的火护法,而女魔头居然跟我一样,姓“凌”名“邈”?!

忍不住确信了这两个字的写法后,我不得不于心下将那坑爹的穿越大神再度鞭挞了一百遍——你要不要这么逗我玩?要不要这么逗我玩?!啊?连谐音都不用了,直接同名同姓啊摔!!!

我觉得,那个假发大神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给我找了个和我拥有同一个名字的肉身,却不管这肉身的主人是个人见人恨的大反派!

换言之,他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推!往死路上推啊!就为了顶假发!至于么!?他至于么!?啊!?

对于穿越大神假公济私的行径,我愤慨至极——却无可奈何。

又在心底怒唤了大神无数次却始终无果,我忿忿不平地咬了咬牙,努力平复着起伏动荡的情绪。

约莫一个时辰后,女魔头的老巢到了。

我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站稳了脚跟定睛一看——我的天,什么叫做“高堂华屋”,什么叫做“金碧辉煌”,我算是见识了!

别叫我描述赫然眼前的宫殿究竟是怎么个华丽法,那是你光看文字定无法体会的奥义。

不过,这宫殿——顺便一提,它有个很飘渺灵动的名字,叫“虚渺宫”——这虚渺宫是真的漂亮又霸气,非常符合我对古代邪教,咳,是古代神教的期望。

好吧,其实在过来的路上,我也没对即将见到的这个地方抱有什么期待,毕竟我一门心思都在画圈圈诅咒某大神,压根不可能有这个闲情逸致,也就是这会儿亲眼见到了,才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好奇地环顾着陌生的环境,我跟着纪无期和唐立来到了一座院子里,可还没跨进大门呢,我就嗅到了一股扑鼻而来的草药味。

“站住!”正思忖着他们果然是先带我来见他们口中的那位神医了,我就冷不防听见了一声急急而来的制止。

我下意识地顿住脚步,抬眼目睹黑乎乎的屋子里,赫然走出了一名蓄着长胡的年轻男子——至于他的年龄……嘶……我还真有些说不准。

诚然,他分明留着长长的胡子,但整张脸看起来却还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而那胡须,也见不着分毫白色。

不是只有耄耋之年的老人家才会留他这种山羊胡的吗……

根据现有的经验犯起了嘀咕,我上下端量起来人的脸来。

这个也长得不错诶……看来这个什么教里的男子,长相都叫人大饱眼福呢。

登时两眼放光的我忽然记起了,自己还没有问及这所谓神教的名讳。不过,此情此景下,我显然不适合突然扯上这个话题,因为那个山羊胡美男正瞪大了眼珠子,盯着我面前的一方泥地。

我不解地看着他疾步行至我的跟前,然后猝不及防地屈膝下移。可是,他并没有像纪无期与唐立那样冲我跪拜,而是凝神注视着我脚尖前的……我说,他到底在看什么?

委实想不通此人究竟在对着什么稀罕玩意儿聚精会神,我睁圆了两只眼,使劲儿地对着地面瞧——终于看见他虚捧着个什么东西徐徐起身。

“教主,”美男不徐不疾地将视线转移到我的眼中,满脸认真严肃,“你差点就踩扁了我培育千年的奇珍异草。”

哦,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刚要对他还以带着歉意的一笑,就猛然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培育千年……你当你是千年老妖么……

旋即发现槽点的我当场改抱歉为无语,眯起眼睛看着美男的脸。

啧啧,不是神医,是个疯医——可惜了这张俊俏的脸蛋儿啊……

不由扼腕叹息的我正要暗自摇头,就听得一路上沉默寡言的唐立猝不及防道:“又发什么癫呢?”

原来他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眼瞅着唐立美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上突然出现了声色俱佳的傲娇——咳,是肃穆之色,我终于可以确信,他非但不是个面瘫,好像还具备令同僚恢复正常的本领。

“你等凡人,又岂会懂得这云雾草的珍贵。”然而让我始料未及的是,下一刻,那个依旧捧着一坨空气的美男就斜睨了唐立一眼,口中不屑一顾地回道。

“好了。”幸亏纪无期及时出言插了话,使得他二人没有因此而起了争执,“子书,教主路遇敌袭,似乎是出了些状况,你快替教主把一把脉。”

一本正经的口吻,却令我不敢恭维。

这个言行古怪、近乎精神失常的家伙,真的不会把我给治死么……

话虽如此,心中有所顾虑的我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随他们三个入了屋。

几人相继落座后,那个被称为“子书”的男子摸着胡子替我把了脉,随后就蹙眉注目于我。

我被他盯得有点儿紧张,一颗心怦怦直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等待着他的“宣判”。

“教主没病啊?”他毫无预兆地来了这么一句,叫我直想抽一抽眉角。

我本来就没病……不,等等!他说这话,岂不是就意味着……

“可教主不记得我们了。”纪无期即刻接话,令那子书立马凝眸而去。

“为什么会不记得我们?”子书美男理直气壮地反问。

“知道还用得着来问你么?”唐立不咸不淡地插了嘴。

子书美男又送了唐立美男一个斜眼,那眼神就像是在对他说:呵,我一个高贵典雅的天人,才不会跟你这种俗人计较。

我不免开始猜测,这两位美男之间是不是存着什么过节,如若不然,怎么动不动就针锋相对的?

“教主可有遭人袭击头部?”正忍不住暗地里思索着,我便听见了子书美男正儿八经的问话。

“我……不记得了……”我立马回过神来,决定按照我先前的计划,来个一问三不知。

话音落下,子书美男与纪无期面面相觑,屋子里则徒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我有点承受不住这如同是在质问我的静谧,终究是当着他们仨的面,霍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