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的心也不由怦然跳动,脸上的绯红一直延伸到脖子根下,也幸亏此时是在她的寢宫内,若是被其他人发现了,那可糗大了。
也许不仅是糗事而已,好像已经有点耻辱了。她倒是比飞红雪早认识亘云庭,不料,却还是让她捷足先登了,这时候已经不再冰清玉洁的亘哥哥,还有那么可爱吗?
她三十多岁了,还是个大龄剩女,除了中学的时候有几个心仪的男孩,也没有恋爱过一次;这次穿越都给了她机会,重新拥有了十七岁的身体,脱离了特工的范围,让她完全可以轻松地找个心仪的男孩来恋爱一次,却依然没有成功。
唉,这恋爱,要是没有经验,也是一只可怕的蟑螂!
面对香苗师姐的羞愧还没有消退,再遇亘云庭那份忐忑的心情重又浮起来,让她在廉耻与尊敬、高尚和低俗中苦苦地煎来熬去。
然而,怎样猜想都是浪费心思,消耗精神,等三日之期过了,直接出宫找他详谈最是有效。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她无聊的时候便坐在这灵堂之下,居然或忧或喜地咀嚼着那些前尘往事,还忽而面红耳赤的浮于脸上,把另外一个人的感受置若罔闻。
当她收起心中的乱绪后,才发觉皇上的目光俨如一座灯塔强烈而永远地朝她投来,不由她的心中怦然地一跳。
哎呀,刚才想的事,他都看见了吗?这次还真的糗大了。他,皇上,会怎么想她呢?
这下子,她又不知不觉地陷入了另外一个思绪的泥沼中,难以自拔。
下午时分,群妃群臣百姓们一起为香皇后举行了封棺仪式后,先行把她葬在土中,容以后再在其上盖建皇陵。
这一次,她也虔诚地在一旁行礼,没有在群臣中寻找亘云庭的身影,身边的皇上,则整天也没有跟她说上一句话。
而这一次,亘云庭也当然有参加,可是,他的位置相距唐槿云的却是相隔十几个人数十步之远,况且,此时既是丧礼时分,又是君臣有别,不容他们有机会交头接耳。
望着她虔诚的身影伫立在风中,礼毕后,他也只能被飞红雪挟持着,半推半就地随着群臣忍情离去。
入夜,寢宫内。
她怔怔地盯着殿外冉冉升起皎洁的明月,心中忽而有如静流般地恬静淡泊。
想起坎坷的身世、迷离的命运、悲惨的遭遇、过早地结束了自己生命的香苗师姐,此时也终于入土为安,才能享有清风明月般的寂静;她为了寻找师姐这件事,在这皇宫里逗留了大半年,也折腾了自己大半年,最后还是用好心做成了坏事。
看来,这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呀,有些事,并不是你愿意去做就可以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但是,如果你不去做的话,就一定不会看到最后的结局。
如今,是她的错也好,不是她的错也好,医书找到了,香苗师姐也走了,她来皇宫就为了完成这两件事,顾盼了整个寢宫,虽然豪华尊贵,却总是充斥着满堂的寂寞与空虚,有时候,空虚得有如那天上的明月,只有孤单的一个。
是时候,离开这个皇宫了吧,她微微地吐了一口气。这十来天,她也累了。
这时候,门外宫女进来传话,说她派去调查亘哥哥的人回来了,她那刚要疲倦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连忙传他进来。
那前往调查的太监进来了,跟她详细地讲述了这两天亘云庭的行踪。
原来,亘云庭走的时候,是被飞红雪拽着腋下走的,两人上了马车后,一路就直转到城东的东升街里,相偎相依地走进了一座府邸,门上的匾额上书着“亘府”。
“亘府?”唐槿云听了也不由大感意外。
“是的,听说是飞红大人买下的,但却书着亘府。”
这飞红雪,还真的多有喜欢亘哥哥呀,居然连豪宅也拱手相送了?唐槿云心中也不由黯然一叹,他们之间也许是有真情的吧?还是两人已经向现实屈服了,开始男耕女织,朝夕相处细水长流的夫妻相处之道了?
转而又责怪亘云庭,这么个大官大男人的,居然就没点骨气要接受一个女子的施舍吗?
转眼间,她又陷入了自己清晰的分析中去,但是,最科学清晰的分析也中是一种未知的猜测,如果能够当面问清楚当事人,她又何必在这里苦苦煎熬呢?
想到这里,她想还是趁着这夜深人静之际,前去拜访亘哥哥一面才好,一来可以解释香苗师姐的事,可以向他盘出香苗师姐自杀的内幕;二来让他把他和飞红雪的关系解释清楚,然后,她也好早早作个定夺,是继续留在这个皇宫,还是孤身走天涯了。
褪去了外面的宫装,她浑身是一身紧身的黑皮夜行衣,拉上领后那个皮帽,她俨然又是一个现代的女特工。
这一次,她是为了直截了当地解决自己的烦恼而执行自己的任务。
交代了宫女太监不许他们胡乱泄露她的行踪后,她随即便黑猫似地倏地窜上了皇宫的檐顶,沿着屋脊地在月下直往宫门外飞掠而去。
陡地,眼前数道黑影一晃,四个鹤衣卫突然出现在她的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贵妃娘娘,请回吧!”他们向她深施了一礼,但身形却纹丝也不动。
“你们以为这样子就能够拦住我吗?”唐槿云也认为,这样的组合并不足以阻止她的去路,更不能阻止她要出宫的那份心情。
“不能!”那四个也老实地回答,但转眼间,四周又围了上十几个的鹤衣卫,但是,依然不足以是唐槿云的对手。
唐槿云冷哼一声,便暗运真气,欲以轻功先行绕过他们再说,不料,此时地面上传来一把声音,差点儿把她给吓得从屋顶上掉下来。
“你还想见那个亘大人吗?”皇上冷洌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不由让唐槿云微微一怔。
“你们不是真正的兄妹,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找他?”皇上的声音充满了悲痛的味道,也许他还在缅怀着香皇后的过去,但他的问话还是如一支利箭般穿透了唐槿云的心思。
不是兄妹,是的,她和亘云庭不是真的兄妹,但感觉上更胜真正兄妹,他有那种兄长般的魅力,能够保护着她,不是身体,是心灵,是即使明知道没有武力也要对抗盗贼保护妹妹的伟大魄力!
不是兄妹却胜似兄妹。唐槿云想,能够做成夫妻也许是两人最美满的结局。可是,此时对她情深如海、恩重如山的皇上却对她说上这些酸溜溜的话,意图阻止着她前往见他一面的可能,她也不可能视而不见那么无情。
“我们情比兄妹,多日不见了,此时见见也无妨!”她也打算借此行理顺某些纠结。
然而,皇上仍然严辞地说:“若是有义,白天相见也可以,何必要晚上去呢,这让人看见了,多容易惹来话柄。”
这白天能去?唐槿云又不由有点怀疑皇上的好意,怀疑刚才自己听到那酸溜溜的说话;若然白天也可以见上亘云庭一面,他又何必说出他们不是兄妹关系的话呢?若是肯定他们兄妹关系的话,晚上去又何妨?
“你不拘小节,但我可要面子!”皇上说着,深情地两眸在月光下不禁也掠过一丝杀机。
好吧,说到底也是担心别人闲言碎语了。唐槿云想她现在还是贵妃身份,若然这夜访人家的事给传了出去,也确实让皇上挂不上面子的。
“好吧,我就明天再去。”她说着也转身朝来路头也回地稍纵则逝。
留下皇上望着她那在明月越过的那道倩影痴痴的发呆,片刻,人去月空,他也才恍然醒转过来,想着唐槿云最后那句话,眼眸中一缕缕复杂痛苦的神情尽情地流泻而出……
翌日,大清早,虽然有着要急着见亘哥哥的冲动,但却没有了服丧的羁绊,唐槿云睡到了日上三竿,再泡了个香香的玫瑰泡浴,换回一套淡黄贵气的宫装,人也精神轻松了不少。
然后带上几个随行的宫女太监,信步款款地踏出了寢宫,直奔皇宫门而去,今天,就是遇上了皇上,他也无话可说了吧。
不料,刚踏出寢宫的门槛,眼前的阶下阶上,阶左阶右,浑然全是清一色的皇宫禁卫不下数百名,大家都如临大敌地持刀执枪地包围着她的寢宫,还一起用目光死盯着她。
这,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凤辇也不在了,这算是禁锢着她,不让她外出吗?不让她去见亘哥哥吗?
“是皇上的意思吗?”她不由朝那些禁卫怒吼一声。
那些禁卫被她的一声怒吼逼得收回了那些犀利的目光,不是主人回不了话,但身形并没有退缩,目光还停留在她的身上。
“皇上说话不算话?”她想,这皇上也太野蛮了吧?昨晚她还是为了保全他的声誉而退下,不料,只是一夜之间,她就成了他禁锢的对象了?
“去把皇上给我叫来!”她第一次女王般地怒吼,他要是不来的话,可就把眼前这些禁卫全部炸飞了;若然她要出手,皇上还以为这数百名禁卫会是她的对手吗?
幸好,也有人果断地去禀报了。
不一会儿,皇上便匆匆地出现在曲廊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