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夜里大家都高度紧张,至天将明时才得以休息,所以火势起于萍末之时大家都没注意,待大火席卷太子府时方如梦初醒。待大家又疲又累的将火熄灭,太子大怒,顾不得萧立人苦苦劝阻,硬是让人去通知成虔调私兵前来太子府安防。
伺机已久的严义达部众守株待兔,终是循迹定位了私兵在大孤山的具体方位。沈立行以密揭入宫详细将太子豢养私兵匿于大孤山之事奏与皇上,他深知皇上脾性,遂也只是将此事上报,并未再对此事乱加置喙点评。君行令,臣行意,太子自求多福。
皇上也算得上是一代明君了,他能坐稳江山,意气风发也非一朝一夕蹴就,他精通历史,深谙军法,要知道中国古代文、史、哲、政几乎不分家,高世曼前世时的现代,当很多人留连在麻将桌、纵横于声色场所的时候,古人不管文官武将,闲暇时的消遣却都是一成不变的,那便是提笔写画、吟诗作赋,为政之人的修养已远非现代人可比,何况是一国之明君!
皇上看着面前的密揭,寒从脚底直漫上四肢百骸,这就是他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身居储位,却暗中豢养私兵,培植私力,虽说太子目前还不足以与朝中分庭抗礼,但是这种行为就是向执柄者最严重的挑衅!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俗话说爱之深而恨之切,皇上按下心中恚怒,不动声色安排妥当后宣太子到长生殿叙话。
长生殿乃是皇上的寝殿,太子进入掖庭并未设防,当日便听说太子在长生殿摔伤,于掖庭养伤去了。皇上以雷霆之势暗中派出长安城郊离大孤山最近的约五千骑兵,直接奔袭大孤山,京中禁军未动,却如临大敌,一时间长安城气氛凝滞,重启宵禁。
大孤山果然别有洞天,原来太子手下采矿时便发现山中有一深广的山穴,至此便动上了脑筋,之前随便养了些兵勇在山穴中,后来太子便在下面人的怂恿之下开始着意练兵。随着他与皇上父子之情渐薄,他这才庆幸自己听了下面人的话,早做了些准备。太子私兵自此尽入皇上囊中,也确实如沈立行他们的猜测,约千人左右。幸而他们面对皇上派来的骑兵并未反抗,这才得以幸存。皇上宽仁,将这千人编入各部,将这场勤王之仗硬是打成了没有硝烟的战争,倾刻掌控于覆手之间。
京中紧张也只持续了两日不到,待到月底,皇上~将这一切捋顺,他便晓谕天下,太子腿疾复发,不良于行,为了社稷黎民,自即日起拱手让出储君之位,皇上感佩其孝,赐其为雍王,允其于雍州养伤。
树欲静而风不止,皇上令沈立行暗中调查与太子往从过密之朝中大臣,邓国公府首当其冲,明面儿上皇上虽不能将他们如何,自此之后却大大地疏远了这些人。朝中各人心知肚明,皆知太子大大惹怒了皇上,杨家更是垂头丧气,维持着表面的风光。
高克本几次想与杨家毁约,可又担心摊上背信弃义的恶名,是以并未宣之于口,高世娟自是不知朝中的诡谲风云,仍念念不忘自己将成为国公府儿媳,在下人们面前趾高气扬。人都说弱智儿童欢乐多,其实高世娟也是幸运的,至少,她是快活着的。
高世曼整日里不是写书就是上课,那范家老太成日里带着瑞儿和伴手礼上门,烦不胜烦。京中风云变幻她不是不知道,但她隐约也知道怎么回事。天气日渐炎热,是日高世曼从国子监回府,便去冲了个凉,散去一身的腻热,她只着一件亵衣便坐在书桌前边喝绿豆水边看书。
这半月来,她早已与国子监和民间的“学生”们互相熟悉了,因为国子监的学生还是以学习计数法为主,而民间的学生们则以学习记账法为主,所以高世曼一改两日一课的规矩,每天都将课安排的满满的,天天都往国子监去,必竟那些民间的学生们还有生计要忙活,她总不能耽误人家的活计啊。于是两拨学生分别上课,这些日子以来她也很是辛苦。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高世曼虽在这个年代算不得什么有学问的方家大儒,不过这却不影响她受到官方和民间人士的尊崇。此时商事发达,各家都离不开账房,高世曼的新式记数法和记账法,可以说是为商家们打开了新的一扇窗。正所谓经营出效益、管理出效率,她所教授的记账法大大提高了管理效率,让大家如何不爱?一时间京中各大小商家,只要有能力派出闲人来学习的,都闻风而来,国子监门庭若市,简直比菜市还要热闹。
高世曼也就晚饭前后能稍事歇息,沈立行这些日子以来也忙于皇上交办的政事,无暇顾及着来看她。是日他忙完手上之事,便匆匆往高府来了。一进到高世曼书房便看到她身着轻缕在案前愜意地喝着绿豆茶水,脖颈上白晳的皮肤和她脸上洋溢着的蓬勃朝气,无不勾起了沈立行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和渴望。
高世曼见他进来,忙直起身子道:“你来了?外面热不热,让她们给你端碗绿豆汤来解暑。”
“不必了”,沈立行端起高世曼的那碗绿豆汤,一口灌下去道:“这里面怎么一粒绿豆也没有?”
高世曼笑道:“你不知道,这绿豆汤一煮绿便沥出来喝最为解暑,那种把绿豆都熬烂了一起喝的,反倒不解暑。”
“你怎么知道?”沈立行瞧着她的笑靥,心中一丝欲念止不住地叫嚣开来。正欲上前,只听高世曼叫安心再送一些绿豆汤进来,他便也只有忍住心中热切问道:“最近在做什么?”
高世曼笑眯眯地道:“我还能做什么,讲课呗,总要对得起那六品的官俸吧,你呢,忙的如何了?”
沈立行便将主要的拣了讲给她听,高世曼皱眉道:“储位悬而不决,朝中可有诟病?”
沈立行正欲答话,安心送绿豆汤进来,高世曼亲手又舀了一碗递给他道:“再喝一碗。”他接过碗一饮而尽,见安心立在一旁并不出去,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安心忙低头告退。
这绿豆汤虽解渴又解暑,却浇不灭他心中的渴望。沈立行将碗往桌上一放,看着高世曼白嫩的脖颈下便是若隐若现的弹跳小兔儿,毫不客气地便将她拖出椅子,制在自己怀中劈头盖脸就吻了上去。
一室烟煴,柔情似水,瞬时间房中心跳与脸红齐驱,柔情与蜜意共漾,高世曼脱身不得,只能舒展开全身的花瓣,任君采撷。沈立行搂着她,因天热穿的不多,手感甚好。
高世曼感觉到他身下的叫嚣,忙将他推开道:“好热!”
沈立行猛然被推开,心中十分不爽,正欲再欺身上前,高世曼伸出一掌推拒道:“不要!”趁他愣神儿的空档,高世曼倒了一碗绿豆汤一饮而下,见她额上已渗出汗珠儿,沈立行心下一软,从一旁拿了把扇子给她扇了扇道:“把汗擦擦。”
高世曼拿帕子擦了汗重新坐在椅上道:“先前问你太子之位悬空,皇上可有打算?”
“不知皇上如何想的,他正值盛年,身体向来又无甚病恙,不管谁做了太子,也都要老老实实空守几十年,没甚意思。”沈立行不想枉测君心,便拿这话来敷衍她。
“你也觉得这太子做的没意思啊,看来你并无不臣之心”,高世曼调戏他。
“又胡说!”沈立行瞪她一眼道,“在外面你可别这般口无遮拦,小心惹事上身。”他又压低声音道:“太子退位,邓国公府遭池鱼之殃,杨令杭在外面就说了句太子可怜,便有人传到皇上面前,说他埋怨皇上虎毒食子……”
“啊,这也太以讹传讹了吧!”高世曼虽对太子不感冒,不过这种事听在耳中,多少有些排斥。
“墙倒众人推,皇上也不是傻子,他认为是真的那便是实话,他认为是假的那便是造谣,世事皆如是,你以后可不能再信口开河了。太子未定,京中便是一盘迷局,小心些总是好的”,沈立行耐心的叮嘱她。
“我知道了”,忽又想起高世娟将是杨令杭的儿媳,她压低声音道:“那我爹不知道杨家的情况吗?没说要去退亲?”
“呵,你爹有我这种女婿顶着便行了,又何必在乎杨家?”沈立行洋洋得意,脸上颇有自矜之色。
看着他脸上溢出的笑,高世曼忍不住也弯起了眼角。是啊,有沈立行这个大女婿在,又何必要冒着背信弃义的风险去跟杨家解约呢,总不过是牺牲一个庶女罢了。
“她还不知道吧,我看她成日里在府里耀武扬威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要嫁到邓国公府似的。”高世曼说起高世娟,免不了有丝同情。
“别管她了,跟我说说你下月及笄想要什么?”
七月初七高世曼就要及笄,要按她的想法,找几个朋友一起去玲玉坊玩玩,然后再大吃一顿就很好了,她实在讨厌人多的场合:“我什么也不想要,对了,殿下和秦二从南方给我带了不少好吃的,我让她们去切点菠萝来。”说完她便起身去叫安心到冰窖拿水果。
提起李陵,沈立行便黑了脸,待高世曼折回来,便看到他这副样子,她装作一无所知,笑眯眯地道:“立珍最近如何?”
提起妹妹,沈立行的脸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