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怪不怪,其怪自败,高世曼恬不知耻地道:“这你可猜错了,景先可不似你,他好歹也是我的表弟,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在你们面前凡事都留了一线,要不然彦堂知道了还不得修理他呀。”
这话信息量太大,她这往脸上贴金的技术也算是炉火纯青了,秦二笑道:“行行,我错了,我不自量力。”
开业第一天的良好势头让大家都心情愉悦,待钱庄的购物券发行,京中稍有身份的夫人、太太们争先恐后,人嘛,总不都有些小虚荣,看到别人有的,自己也要有;别人没有的,更是努力要有,要不然前世的苹果公司也不会在中国区的销售额屡创新高,某年更是高达三百七十亿美金,只此一项,便远超那些在中国扎根蕴力几十年的格力、海尔、美的、联想等国产大品牌。
所以,对消费者人性的把握乃至其产品的独特性,对销售的成功举足轻重。
那些嗅觉灵敏、一早就入驻广场的商家暗自庆幸,那些没有入驻的商家自然开始着急,他们面临着两条退路:一是转型,二是学别人一样入驻广场。
春节未至,京城却一派欣欣向荣。长安也算是超级大城了,周边城镇也有近百万人口,大家闻知京城开了个国泰广场,自然是要成群结伴入京开眼。一时间京城中人潮汹涌,官府少不得要派出人手维持秩序。
于是乎,有人眼红了,先是撺掇着户部对国泰广场提高税率,理由是给官府增加了交通治安负担。梁大人一笑置之,不予理会,有两个胆儿大的便向皇上请奏,皇上很是纳闷,这定好的税率岂是想提便提,再看那奏章,扬扬洒洒铿锵上千字,一副赤胆忠心、为国分忧的豪情跃然纸上,还将那国泰广场说的神乎其神,好似再不提高其税率,京城交通便要瘫痪了似的。
皇上见着“国泰广场”这名字就生了好感,国泰国泰,其心可悯,其心可昭,他笑着道:“这国泰广场竟能引得京城交通瘫痪,此话未免太过了吧?”
大家各自窃笑,在列的大人们便是没有亲自前去开眼,也听自家夫人女儿回家高谈过了,再说他们每天在回府的路上瞧着那人流汹涌,心中哪有没数的。听说那国泰广场每天交易额如流水澎湃,说起来谁不眼红流口水呐。
梁炎峰开口道:“皇上有所不知,这国泰广场乃是齐王、秦家和谨璠公主所开,听说开业当天,人山人海,臣也去关心过,公主说头天交易额高达一万七千两银子。”
皇上骇得双眼圆瞪,突觉自己失态,忙不好意思扭了扭身子坐正道:“世曼那孩子跟你说的?”
“是的,她还说所谓税收,取之于民,也是用之于民的,所以她并不讳言”,梁炎峰有意无意替高世曼说话,商税在现下是比其他税赋要高的,如果再提,实在有违定律。
皇上失笑道:“原来如此,既然是她引得京中拥堵,那便将彦堂召回,替相关府衙维持京中秩序吧!”
一句话便将请奏加税的折子驳回了,梁炎峰心知结果必是如此,于是笑道:“沈大人也差不多该回来了,皇上倒是会送便宜人情。”
众人皆笑,一场闹剧也没闹起来,天下间哪有这般道理,看人家生意好便要加税,脑子进屎了吧,如此荒谬,何以高居庙堂?
秦二正忙着应付那些自请入驻的后来商家,待得知此事,冷哼一声道:“狗急跳墙也不需如此,也不知道受了哪个阴险小人的撺掇。”
高世曼只想着沈立行就要回京过年,既然此奏被皇上驳回,那她便不用再操什么心了,要不然要这几个男将做什么。
李陵瞧了她一眼,淡淡笑道:“咱们闷声赚钱就是,别的不需多虑。”
景先性子有些好强,他也冷哼一声道:“阴沟硕鼠,可耻可怜。”说完瞧高世曼似漫不经心、神游天外,忍不住亲昵地址了扯她道:“喂,你想什么呢。”
高世曼叹口气道:“彦堂怎么还不回来啊。”
几个人默然,景先又是一声冷嗤,秦二取笑道:“咱们说正事儿呢,你想男人,知不知羞啊!”
“你管我?”高世曼瞪了他一眼。
李陵挤了笑道:“离过年没两天了,他差不多就回来了。”
高世曼道:“过年期间广场不关门,所有在岗人员三倍薪水,这事儿你们商量着办吧,我要回去了。”说完便不管几人,自顾自带着人走了。
景先想叫住她,终是开不了口,秦二嘻皮笑脸地道:“她这不是生气了吧?”
李陵敛了笑道:“她哪这么容易生气。”
他没说错,高世曼不是这般容易生气的人,等她回府还没坐定,便听到荔枝在外面叫道:“爷回来了。”
她心中一喜,忙扭头去瞧,果然是沈立行,他眼中泛着笑朝她走来,她一声欢呼,跳下椅子,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像只小鸟儿飞奔至他面前,继而欢快地扑到他的怀中。
两人在一起时日长了,便心有灵犀焉。她总觉得今日魂不守舍,却原来是他回来了。将至过年,她越发想念他。他现在益发不按常理出牌,回京也不再提前通知她,就是为了她见到他那一刻迸发出的惊喜和欢欣。
还未将她揉进怀里,他便皱眉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穿鞋就下了地?”
她赖在他身上,听他这么说,索性攀到他身上,将两腿盘在他腿侧,跟个皮猴儿似的吊在他面前。
他无奈,只得将她往上托了托,宠溺地道:“想我没有。”
“嗯”,她趴在他胸前软软地哼哼。
他快步走到桌前坐下,还不等他捧起她的小脸儿,她便主动引颈上前,搂着他的脖子,闭着双眼吻住了他。
房中静谧只闻呼吸之声,这世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两人只觉彼此拥有,交颈缠绵,堪为天定。
沈立行沉浸于温柔乡,只恨天色未晚,不可轻动,只得将她吻了一次又一次,只等她终于不耐烦方才放手。
靠在他胸前良久,她出声嗔道:“你怎么才回,马上都过年了。”
他却答非所问笑道:“方才入宫,皇上令我维持京中交通治安。”
原来他一入宫,皇上便故意正儿八经地对他道:“彦堂,你回来的正好,这几日京中人潮不比往年,听说京中交通几近瘫痪,你可得抽调人手帮着维持一二。”
沈立行怎不知皇上弦外之音,他身处京郊龙门大营,却并非对京中之事一无所知,于是亦正色道:“臣职责所在,并非京中交通与治安,皇上江这些担子一股脑儿全压在臣身上,也不怕世曼对您有意见?”
皇上朗声哈哈笑道:“彦堂所言甚是,世曼这几日等你只怕等得跳脚了吧,朕虽是她挂名的父亲,却也不能忽视她的福利。”
沈立行的心早飞到高世曼身边去了,他强掩心中急切笑道:“皇上说笑了,据臣所知,曼儿亲爹也不如皇上更了解她,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曼儿一生所付之两人,正齐聚一堂,传将出去,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他知道京中有谣言说皇上与自己的女人,不论是他在局中还是局外,都不可能相信这鬼话,这么些年下来,皇上对高世曼满怀舐犊之私,高世曼待皇上亦是孺慕正深、一片赤诚,他此次回京,定当查清谣言源头,必要时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皇上听完大笑道:“彦堂啊彦堂,你现在跟那丫头也学得刁猾了哈!”
沈立行故意道:“皇上过誉了。”
童公公在一旁不免点头暗道:“这沈大人果如皇上所言,现在说话的风格都跟自家夫人一般无二。”
君臣扯完淡,自然谈及龙门大营之事。末了皇上道:“彦堂,世曼那三十六计发至龙门,可有所反响?”
沈立行笑道:“所谓寓教于乐,更易被兵士们所接受。梁大人对此赞不绝口,整日缠着臣要曼儿的一副字呢”,他指的是梁秩之。
皇上大笑道:“好你个沈彦堂,这般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也不怕人笑话。”
沈立行不动声色道:“晋平公问贤,祁黄羊举荐解狐与祁午,他尚且不惧,臣又何惧之有,况此书并非曼儿一人之功,景先也费心不少。”
“嗯,这景先是她表弟吧,现在做什么?”皇上饶有兴趣地问道。
“景先本在国子监进学,受曼儿所邀,现在新开业的国泰广场兼职”,沈立行故意将专职说成兼职,省得又节外生枝,徒惹皇上不快。
皇上呵呵笑道:“果然还是上阵不离亲兄弟啊,世曼连自家正在求学的表弟都不放过,看来这个叫景先的也非凡人呐。”
沈立行听了这话只觉怪怪的,什么叫表弟也不放过啊,他不动声色将话题转开,君臣又聊了些别的,皇上这才挥手放人。
高世曼听他说皇上让他维持京中治安,想也没想便哼哼道:“凭什么,你这般辛苦,回京还去领这么个麻烦事,他糊涂了嘛。”
沈立行呵呵一笑,满心都是有人牵挂体贴的舒坦,他将她的脑瓜儿往怀里按了按,边吻着她的乌发便道:“皇上开玩笑呢。”
她没吭声,如果是平日,她自然能分辨出皇上是开他玩笑的,可这会儿她不是意乱情迷、心神不在正道儿上么。
两人静静地享受着下午的宁静,过了会儿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高世曼懒得理,若是急事,她们自会开口,这般在外面制造气氛提醒于她,她偏就不理。却是沈立行不耐烦地沉声道:“何事?”
高世曼暗翻了个白眼儿,只听外面顿了顿,终是荔枝在外小心翼翼地道:“老夫人听说大爷回府,遣了人请主子们去上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