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慧娘他们有说有笑地回到家中时,难得的看到公公已坐在家里喝茶,还不住的叹气。此时的他一脸无奈和失落。程芳草赶紧上前问道:“孩他爹,今天回来的早,是不是有什么事?”
张定义轻轻抿了一口茶,缓缓地说道:“哎……今天官府去张家庄了,不允许我们再制土坯了。”
“为什么?”众人不解地问道。
“官府没说为什么。只说以后不准我们制土坯了,若是再制土坯,就要没收我们的家产。”张程业气愤地说道。
“估计是有人嫉妒我们家呢。”杏花不忿地说道。
张程缘心中一凛,“或许官府是想要土坯的配方,逼着爹爹和他们合作呢?”
“官府的人没提土坯配方的事,只说不许再制土坯,其余的什么也没说。还把我们制好的土坯全部运走了。”张程业知道爹爹因此赔了不少银两。
张程缘本想着官府不让干土坯的生计就不干了,但看到爹爹唉声叹气仿佛憋了一肚子怨气的模样,便提议:“要不我拿些银两去官府探听一下消息?”
张定义摇了摇头,今天他一看事情不妙,立马掏出银两给了官差,官差方私下透漏出,这是上面官员的意思,还是某个朝廷重臣的意思,他们官差只是奉命办事,说是若有违抗,要夺了他两个儿子的功名,此时,他更不能让两个儿子参与进来,“老大、老二,从今天起,我们家就不制土坯了,你俩谁也不准再为此事奔波。老二,你也别等收了麦子再出去求学了,明儿个就带上盘缠赴京,到了京城疏通疏通关系,争取拜在名师门下,好好读书,将来考个状元,谋个一官半职,也好给祖上争光。老大,你和你媳妇商量一下,你是继续读书还是直接在镇上谋份差事。”
张程业一听他爹让他明天就起程,抬头看了一眼娘亲,本想着娘亲开口再留他几天,但娘亲没有吭声,他想等家里爹娘心里想开些了再走,于是朝他大哥投去求助的眼神,怎奈张程缘沉稳地说道:“二弟,你就听咱爹的话吧,好好读书,考个状元,将来我们家不至于会这样被官府欺负。”
张程缘的话一下点中了张程业的软肋,只见张程业攥了攥拳头,仿佛下定了决心,“好,爹娘,大哥大嫂,大姐,我明天就起程赴京,好好读书,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
张程缘朝他二弟投去赞许的目光,“爹娘,我不再外出求学了,还想着早点让你们抱孙子呢。”
其实慧娘的公婆也有这样的想法,此时听到大儿子亲口说出来,二老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许,同时二人脸上的表情也略微缓和了些。
此时的慧娘听到夫君的话,瞬间脸上绯红一片。这时候她才闪过一丝担心,想到上次在冰窖中圆房,她竟然担心会怀上宝宝,她祈祷着不要中招,不然十六岁的身子生孩子,实在是太伤身体了。她此刻巴不得明天就来癸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热切盼望来癸水。
杏花舍不得弟弟明天就走,但看到爹娘和大哥都那么坚决,也只能偷偷抹眼泪。
慧娘忽然想到小叔子上京必然需要带很多钱,若只带银两目标太大,容易引来歹人。她轻轻拽了拽夫君的衣服,低声说:“我今天刚把银两换了两张一百两银票,银票方便携带,我们让二弟带着吧。”
张程缘微笑着点点头,这二百两是绸缎铺近二十天的收入加娘亲给的五十两,还有今天收的定金。这已是娘子仅剩的银两了,没想到娘子会全部拿出来。
看到夫君点头的慧娘,爽快地把二百两银票交到她婆婆手里,她婆婆并没有推辞,因为她也懂银票好携带的道理。杏花看到后,立马飞快地跑回自己屋,然后又迅速返回,怀里还抱着个小包袱,直接递给她娘亲。
程芳草那里还有些银两,故而推辞:“杏花,用不着你的钱,好好攒着吧,你嫂子给得这些,爹娘再给凑点,足够阿业用一段时间了。”
由于娘亲经常说慧娘是他们家的福星,张程业知道娘亲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故而他对慧娘除了叔嫂情还有一份感激之情,“谢谢大哥大嫂,谢谢爹娘,也谢谢杏花姐姐。”
慧娘微笑着望着这个已经十五岁的小叔子,皮肤白皙,已长成大高个,平时知进退,懂礼貌,又有才学,将来必定能成朝廷的栋梁,只是性子腼腆了些,于是嘱咐道:“阿业,去了京城后,不要再这么腼腆,在外面要开朗些才好结交朋友。”
“是,大嫂。”张程业尊敬地回答,他向来尊重大嫂,很信服大嫂的话。
众人都想着张程业要赴京的事,暂时忘却了官府禁止制土坯的事。用过晚饭后众人又嘱咐了张程业一番,才各自回房。
程芳草和夫君商量后,也拿出二百两银票给二儿子当盘缠,当晚,她便将四百两银票用油纸包起来,分别缝在二儿子的里衣的不同位置。并叮嘱他时刻穿着这件里衣,直到到了京城找到安全的落脚之处,才能换洗。
张定义正哀愁地透过望向夜空。他心心念念的土坯事业就这样被遏止了。想到当初老大劝他时,他的那股坚持,此刻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迷茫。等程芳草帮二儿子准备好所有物品之后,才疲惫地回到自己房中。望着夫君,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她故意说道:“夫君,阿业这一走,带走了我们的全部存银,我以后要天天去绸缎铺,多做几件衣服,多挣点钱。”
程芳草的话将张定义瞬间拉回现实,生活容不得他如此迷茫,他得挣钱,要供阿业读书,要给杏花置办嫁妆,终是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娘子,前几天老大没说动我干别的生计,没想到今天竟然是不得不转行了。明天我跟你一块去绸缎铺。”
“好咧!”程芳草听到夫君愿意去绸缎铺,顿时放下心来,她知道人忙起来才不会去想那些愤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