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说,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季扬小心翼翼的将心底疑惑问了出来,他想了好久,实在是想不通这皇帝的心中是在想些什么,不仅将一个女子当成男子来册封为已过工资,还如此重用她,将朝政丢给一个女人。
不会是要太子之位送给一个女人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季扬否决了,不会的,这天下就没有让女人当皇帝的道理。
“不知道。”扶苏冷冰冰的答道。
季扬一颗心懵然一跳,糟糕,他又犯错了,从咸阳回来后,公子扶苏就不再是以前那般温润如玉,礼待手下了,虽说一直以来,他们几个都知道扶苏的温和是表面的,可是自从赐婚的圣旨下来后,连表面的温和也逐渐变了味儿。
不是说变得多暴怒,若扶苏真能够暴戾两下,他们倒不意外,因为皇帝有时候就听暴戾无常的,这亲生父子,行事相近,完全可以理解。
可是这个主子,似乎从来没有按常理出过牌。
扶苏以前无论发生多么大的事,他都会将自己的情绪藏在他那温文尔雅的气质下,而这次事情之后,似乎所有的情绪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副清冷如寒月的面容。
这样的扶苏,太过陌生。
他要是因为与王瑕的婚事,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王瑕,娶与不娶,完全不影响他,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而已,心情好,就搭理两下,心情不好,完全可以晾在一边。
不过娶了王瑕,还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能得到王家的支持,王家的势力,在朝中也不可小觑。
王瑕,那可是好多士族公子想娶都娶不到的。
若是与吴双有关,以他家公子的本事,将她抓来云中,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么?
何必一个人在这里郁闷呢。
搞得他们这群人,一个二个都跟头悬梁似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吴双说的‘炮灰’了,那真是够可怜的。
话说,这两个人,真是奇怪啊。
看来,所谓的情情爱爱真是折磨人。
蒙毅那般潇洒的人,也被一个女人害得性情大变。
就蒙恬将军,挺幸福的,跟将军夫人的感情,那叫一个夫唱妇随,夫人对蒙将军那份体贴,羡煞了他们军营中的光棍们。
算了,要死就死吧,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公子,有些话属下憋在心里很久了,不吐不快。”
扶苏将视线落在一脸冒死相谏的季扬的身上,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你说,本公子洗耳恭听。”
季扬突然又后悔了,听着这话的语气,尤其是那个似笑非笑的笑容,他怎么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背爬起呢,可是,主子那直勾勾的眼神在等着自己说,不说,只怕会死得更惨。
“公子,属下的话可能冒犯您,请您多包涵。”季扬犹豫着缓缓继续说道,“您明明就是极爱吴姑娘的,却为何要这样易地而处?您将她带往咸阳,却把她孤身一人留在漩涡中心,不太好吧?”
扶苏的眼神缓缓收回,“季扬,上次让你查得那个人,可有消息了?”
季扬一时缓不过神来,这个人,问东说西的,左顾而言他,连他自己都不愿意面对这件事么?
可是君臣有别,他们几个出生入死,亲如兄弟没错,可是主仆关系不能乱,想了一下,“这个人来去无影,武功出奇的高强,根本无法掌握他的行踪。”
“他没有去咸阳找过她?”扶苏看向季扬,问道。
季扬突然蒙住,脱口而出,“哪个他她的?您能说清楚点吗?”我跟您是没错,可不能说知道你说的每个字呀。在心里补充道,纯属腹诽,不敢直接说出来。
扶苏一个眼刀子丢过来,季扬抖了两抖,却坚决要露出无辜的样子。
在扶苏那恨不得踩死他的眼神下,挺直腰杆,表示真的没听明白,其实看扶苏这口是心非的样子,他已经知道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了,只是,这个嘛,不能说。
“那个红衣男子没有去咸阳找过吴双?”扶苏收回审视的目光,淡淡的问道,只是对于从小便与他在一起的季扬来说,还是听出了一些端倪,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文化水平低,找不到词来形容了。
“没有。”季扬摇头道,突然脑中闪过一些消息,心想,是不是要告诉他一下呢,算了,还是不说,谁让他这般的,矫情,嗯,就是矫情。
“匈奴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扶苏坐回了坐垫上,用余光瞄了一眼立在一侧的季扬,似乎对他刚才的话又所怀疑,转而又想到,他好像一向都是如此,不过在重要的事情上从来不会影响大局。
季扬耸了一下肩膀,有些懒洋洋的耸肩道,“匈奴倒是暂时没有动静,不过东胡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儿。”
“何事?”
“东胡的国君出征高句丽了。”
扶苏闻言,微楞,东胡他听说过,有那么点周幽王的味道,“为了高句丽的那个女子?”
“公子听说过?”季扬扬眉问道。
扶苏点了点头。
“那公子有没有兴趣参上一脚?”季扬凑近扶苏,双手支在桌子上,一脸狡黠的问道。
扶苏连半个眼神都没赏过来,低着头,凉凉的送上一句,“你很喜欢热闹?”
“谈不上热闹,只是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罢了。”
“有这份好奇心,不妨去操练一下他们。”扶苏从一堆竹简里拔出一卷,扔给季扬。
季扬眼疾手快的接住,打开一看,惊呼道,“咦,何时又招新人了?”
“不久。”扶苏吐出两个字。
季扬认命的拿着竹简离开了,因为扶苏的心思,真的猜不准,他们是琢磨不透。
这些身在皇家的人,没一个简单的。
再说,吴双这边,秦始皇第二日卯时三刻,便带着这次东巡的随行人员,浩浩汤汤的离开了秦王宫。
吴双和百官送他们到城门口,直至一行人消失不见。
冯丞相一脸神色疑重的来到吴双身边,颔首轻声问道,“公子觉得陛下这是何意?”
吴双侧过脸,一双潋滟的琉璃眸半眯着
,那眼神,似在认真的端详着这位在朝中举足轻重的老丞相。
却让冯去疾这个官场泰斗有些招架不住。
冯家一门忠烈,这个冯去疾是个真正的清流派,与李斯的虚荣、显摆完全不同,但是其办事能力及心计远不足李斯。
在朝中这近三个月以来,吴双不得不承认李斯有着非同一般的政治眼光和谋略,只是此人的功利心总来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所沉淀,反而有上涨的趋势,这个,对吴双来说,不是一个好兆头。
她目前的一切,不乏自己的才干拼出来,但是若没有皇帝的支持,她就什么也没有,所以……在这个王权至上的年代,很多事情,要考虑不仅仅是自己的贫富跟权势,更多的该思考,如何生存。
她变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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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若没有这些变化,她会成为一个让人宰割的弱民,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乐意的,包括她吴双,她很平凡,也很是普通,摆脱不了这红尘俗世的欲望。
“老丞相以为呢?”吴双的嘴角挂着一抹闲适的浅笑,问道。
吴双说完,眼神状似无意瞟了一眼装饰豪华的马车。
冯去疾明了吴双的意思,便退了一步,告辞道,“老臣突然忆起,府内有些事情还要处理,先行告退。”
吴双作为晚辈,同样颔首道,“老丞相请便。”
冯相那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隐含着丝丝精光,略带着一股官调,谦逊着说道,“老臣年迈,许多事情已力不从心,还望公子多担待,有何吩咐,欢迎来寒舍小坐。”
吴双微微一笑,“老丞相谦虚了,您乃陛下的肱骨之臣,是婴学习讨教的对象,待婴有时间,定会前来叨扰老丞相,老丞相可莫要嫌弃小子的愚钝。”
冯去疾满意的转身离开,吴双目送着冯去疾的背影,眼神微微眯起,突然眸光亮地跟日月星辰似的:冯相的意思是在向自己示好?
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多了一个保障?
只是对着那熟悉的未来,吴双的神色又多了几丝无奈:谁来告诉她,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什么?让自己来到这里,融入了这里,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而无动于衷吗?
她做不到如北宫辰那般,将自己当成一个过路人呀。
吴双刚回到广阳殿,韩妃就带着一群宫人前来拜访了,一听到这个消息,吴双就秀眉紧蹙,这个韩妃究竟是何意思?
放着自己的儿子不管,偏偏有时间来骚扰她?
转念一想,这是皇宫,拒之门外的事情,还真是不好做。
无力的朝近侍福子挥了挥手,“带她进来。”
“诺。”福子恭敬的领命出去。
片刻之后,伴着一声太监的鸭公嗓音‘韩妃娘娘驾到’,就见一袭华丽无双的宫装女子在仕女的陪同下来到了正殿。
其实每每遇见这种时刻,吴双总是有种憋笑的冲动,这些女人,真的很像吃饱了没事干,就喜欢四处招摇。
不过,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她们的一生,真真是一个字无法解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