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故事的太后, 不着痕迹地朝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端着茶水送了过去。太后好像聚精会神地听着故事,没有接好茶杯, 宫女却放了手, 一杯茶水都倒在了翔月的胸前。
众人回过神来, 太后忙拿着帕子给翔月擦着, 嘴里还怒喝道:“看你做的好事。”那宫女慌忙跪下求饶, 翔月有些不忍,对太后道:“太后息怒,不关这位姐姐的事情, 是我没注意。”太后冷脸道:“若不是翔月求情,看不打你二十大板, 快退下, 罚你今天晚上不准吃饭。”宫女谢恩退下来, 低着头让人看不出眼中的得意。
太后一脸歉意,看着翔月湿透的衣服, 道:“哀家让人拿套衣服,走,去换换吧。”翔月原本不想麻烦,却拗不过太后,只得随她进了里屋。
翔宇虽然担心, 却因为男人的身份, 不能跟去, 只好同扬歌一起坐在殿中等候。德太妃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不经意般道:“李翔宇,听说齐王跟你关系不错?”
翔宇暗地白了白眼, 面上恭敬道:“承蒙齐王厚爱,同草民做了朋友。”“齐王曾送你一颗夜明珠?可是实情?”德太妃眼睛眯着,已然有些怒意。翔宇眼皮跳跳,坦荡荡道:“草民曾经拒辞过,可是齐王直接将那夜明珠送到府中,说是草民不要的话,他就立刻摔碎,草民没办法,只得收下了。唉,齐王的盛情草民无福消受啊。德太妃若是喜欢,草民就将那珠子送过来。”气死你,不去找你儿子麻烦,来找我的晦气。
德太妃脸皮发青,想怒却没有理由,这李翔宇话里话外都是被齐王逼着收了珠子,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自己却无法反驳,谁让儿子不争气的。“不用麻烦了,宫中什么宝物没有,我还稀罕你那颗珠子吗?还是自个儿留着用吧。”她不出好气。
翔宇诚惶诚恐道:“草民一定将齐王的一片心意牢记在心,请德太妃放心。”德太妃的脸拉得更长了,敷衍了几声,不再说话,只是喝着茶。翔宇也乐得没人找麻烦,也安静喝茶,偶尔看看殿中的摆设,解解无聊。
太后寝宫里,翔月无法违背太后,在太后的帮助下换衣服。她解下腰带,松开米色大袖小衫和抹胸长裙,露出了窈窕的身体,刚想快一点换上衣物,却被太后在制止住。太后看着翔月后腰上的一个月牙形粉红色胎记,眼中涌出泪水,手颤抖着轻轻抚摸着胎记,喃喃道:“月儿,我的月儿,为娘终于找到你了。”说完,抱着翔月就是痛哭。
翔月一头雾水,衣服还没换上呢,还得安慰太后。旁边服侍的宫女忙上前劝慰,给太后道喜。太后慢慢止住了哭泣,看着翔月还在赤身露体,忙让人服侍她穿好衣物。
太后拉翔月坐下,直道翔月是自己十五年前失踪的女儿。翔月难以置信,太后又道那月牙形胎记就是证明,因为这个胎记所以给她起名为浣月。十五年前,还在襁褓中的浣月,与奶娘一起失踪,先皇大怒,曾派人多方查找,最终在京城的一间贫民屋中找到了奶娘和她家人的尸体。浣月从此杳无音信,太后当年因伤心过度,后来一直不育。皇帝第一面见翔月就觉得她同太后很是相像,这些日子派人到扬州打探消息,发现翔月被放在翠逸阁的时间和年龄都很相符。今天太后亲自验证,最终确定了她的身份——大楚的浣月公主。
翔月还是不能接受,太不可思议了,一步登天吗,自己为何这样惶恐?她不想做这个劳什子公主,她要回去。想想将军府里还有自己当年的小被子,还是拿来看看,若太后不认得,那就说明太后认错人了,她心中还有一丝侥幸,要求回去拿小被子。太后叹了一口气,女儿这么多年受了很多委屈,皇帝打探的消息都写明了。知道她一时不能接受,太后便命宫女知会翔宇一声,让她回去拿小被子。翔宇一听,就知道十有八九翔月是皇家人,心里有些患得患失,虽然替翔月高兴终于找到了亲人,但自己可能会失去一名好友。
翔宇的速度很快,送上了小被子,宫女拿进寝宫。太后一看,并不是皇家的东西,眉头一蹙,想了想,绑架浣月之人不可能仍然使用皇家的东西,那样太过招摇,心下也就释然,伸手摸索着小被子,想要找找有什么线索。没有什么发现,太后不舍弃,找来剪刀,将小被子拆开,里面除了棉絮也没有什么别的。刚要失望地扔掉,太后忽然发现,被面的另一面好像绣着什么,想起奶娘绣功了得,曾经在衣物的花纹中绣上文字,她心中一动,清理出棉絮,仔细端详,看出四个字——浣月公主。
太后松了口气,老天终究可怜她,让她找到了失散十五年的女儿。翔月看见那四个字,也是无话可说,但心里别扭,不那么情愿,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娘却没有感觉,彷徨无措的翔月让太后心痛,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想了想,还是让月儿亲近的人劝劝她才是。
太后整了整衣服和妆容,留翔月在寝宫,自己去了前殿。对于翔宇,太后还是比较感激的,因为他将自己的女儿救出火坑,但是公主曾经流落青楼,可是皇家的一个污点,是让知道这个污点的人彻底消失,还是索性昭告天下呢?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转而又划过一丝挣扎,心中矛盾不已。
前殿等候的翔宇,前世的电视上演得不少宫廷戏,她明白自己现在可能陷入了危险中,皇家一般不能容忍有污点,她极可能成为清除对象。不过,她也不是很担心,现在她的身价非同一般,给皇帝理财,镇北将军的情人,京城首富的合伙人,《纳川》、行云班的当家人,慈善总会的发起人,再怎么着也有一定的影响力,皇家要动她还得考虑考虑呢。
太后到前殿直接让扬歌和德太妃回去了,留下了翔宇。扬歌不了解内情,有些担心,翔宇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总归得有人出去送信,让墨鸿飞知道,若是在这宫里不明不白地消失,可就亏大发了。
无关的人离开后,太后直截了当道:“李翔宇,哀家已经弄清楚了,翔月就是哀家失踪十五年的女儿浣月。可是浣月似乎一时不能接受,希望你能开导一下。”说完,她的眼睛都红了,这可是真情流露,想想女儿疏离的眼神,心就揪着痛。
翔宇理解做母亲的心情,点点头,太后让宫女去寝宫请来翔月。翔月一见翔宇,忙上前拉住她的衣袖,仿佛找到了支柱,哽咽着:“宇儿,我……”
太后眼神黯然,看来月儿视李翔宇为亲人,拿自己当外人,她知道这是多年失散的原因,心里却很伤心,转身出了前殿,将空间留给两人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