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外人都出去了, 翔宇忙握住翔月的手,道:“姐姐,你真的是浣月公主吗?”翔月凄然一笑, 眼泪流了下来:“宇儿, 应该是真的, 但是我不想做公主, 我该怎么办呢?”
拍拍翔月的肩膀, 翔宇轻声安慰:“姐姐,你不是一直很想找到自己的亲人吗?为何现在找到了却胆怯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可能是公主呢?”翔月摇摇头, 无措地抓紧翔宇的手,“皇家令我害怕, 我真的不知道……”翔宇慢慢劝道:“姐姐, 不要去想什么皇家, 只要知道她是你的娘就行了,而且她一直在寻找你, 你不是被家人抛弃的,是被坏人掳去的。所以你应该感到庆幸啊,先去试着接受他们不好吗?身份是虚的,而亲情却是真的。十五年了,你没有承欢膝下, 太后没有享受天伦之乐, 难道不是遗憾吗?君不见, 高堂明镜悲白发, 朝如青丝暮成雪。太后日渐老去, 子欲养而亲不在,可不要因此而遗憾终生哪。再说, 姐姐终须面对这一切,逃避是没有用的。”
翔月的心情渐渐平复,翔宇的话她都听在耳中,一个家,她是多么渴望一个温暖的家呀。太后是自己的娘,仅此而已,多想无益,翔宇说得对。“宇儿,我们还是姐妹吗?”翔月抬起头定定地望着翔宇。“当然,”翔宇笑了,“永远的姐妹,姐姐这辈子休想甩掉我了。”翔月破涕而笑:“只要妹妹不嫌弃,姐姐自当陪你做一辈子的姐妹,只是墨将军不要吃醋的好。”“姐姐,你学坏了。看那天我不写信告诉宁大人,让他回来打你屁股。”翔宇假意嘟着嘴,惹得翔月咯咯直笑,想起那人,脸都羞红了,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两人又是一番嬉戏,翔宇插诨打科,惹得翔月笑声不断。
殿中的笑声传出来,让一直在殿外的等候的太后松了一口气,只要月儿能认她,什么条件都能答应。宫女匆匆跑来,请太后进殿。太后提着一颗心进了前殿,看见翔月平静的脸,又有些担心了。
“娘。”翔月跪在太后面前,泪水肆意流淌,刚平复下的心情,因为这个称呼而再次激动,终于承认了心中的渴望。“哎……”太后喜极而泣,忙扶起翔月,两人抱头痛哭。
“皇上驾到!”一声唱诺,让殿中的两人止住哭泣。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端木淳步履有些急促,一进殿,挥手止住了众人的参拜,上前搀扶住太后,一同到殿中宝座坐下。太后则一直拉着翔月不放,幸亏宝座够长,坐了三个人。
端木淳微笑道:“母后,今天是喜事啊,不应如此哭泣,以免伤身。”见太后不再哭,对翔月亲切道,“月儿,皇兄第一次见你,就发现你同母后很是相像,没想到你真的是浣月。这些年来,母后无时不在挂念你,现在有你陪着母后身边,我也就放心了。”太后含笑拍拍翔月的手,看看皇帝,甚感欣慰。
翔月一咬牙,起身跪在座位旁,太后忙拉她却未拉起。她执意跪在地上,低首道:“皇上、太后,我一直长在民间,不懂礼仪,有失皇家体统,所以希望皇上、太后准我住在宫外,每天自当进宫陪太后。”太后叹了一口气,女儿还是不能完全接受他们,也罢,慢慢再来,朝皇帝微微颔首。端木淳起身扶起翔月,道:“月儿不要如此拘礼,若是不喜欢住在宫中,皇兄就赐你一座府邸,每日进宫陪陪母后,这样可以吗?”翔月心中一松,又要跪地谢恩,端木淳阻止了她,无奈道:“月儿,我们是一家人,不要动不动跪来跪去,学学翔宇,轻松一点,可好?”翔月点点头,顺从地听着太后的安排,这一天在兴庆宫住下了。
翔宇告退时,端木淳也跟着出了兴庆宫,同她一起漫步而行。端木淳问道:“翔宇,为何今天如此拘束?”“皇上呀,”翔宇做了一个深呼吸,道,“不是每个人都像皇上这样亲切,若有冒犯,在下如何承担得起呀。”
“哎,对了,齐王送你的那颗夜明珠,你可放好了?那么贵的珠子,他可是真的很有心呢。”端木淳有些坏心眼地想看翔宇如何应付。翔宇甜甜一笑,道:“还真的得感谢齐王,那颗珠子在晚上照明用最是合适了,比蜡烛强多了。”
端木淳眼角抽搐,那么名贵的夜明珠竟拿来同蜡烛比,还真行。他不甘心,继续调侃道:“朕一直没弄明白,你为何能吸引住鸿飞和齐王。”灼灼的眼神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仿佛要看出什么东西来。谁知翔宇只是微微一笑,神色睥睨,挽了个兰花指,淡然道:“天生丽质难自弃呀……”最后一个字竟然如同唱戏一般拖着长腔。
端木淳再也忍耐不住了,哈哈大笑,手颤抖指着翔宇,却笑得说不出话来。周边跟随着的太监宫女们大为惊异,何曾见过皇帝如此大笑过,虽然皇帝平时脸色温和,却令人不敢亲近,现在这一笑化去了身上的冷肃。
“皇上因何笑得如此愉悦啊,可否跟妾身说说?”一道清泠的声音传来,端木淳立即止住了笑,眼眉微微蹙了起来。翔宇一看,一名宫装打扮的女子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
端木淳恢复了冷静的面容,淡淡道:“容妃,来看太后吗?”容妃恭敬行了礼,起身盈盈一笑道:“皇上,妾身听说太后找回了失踪多年的浣月公主,特来贺喜呀。”端木淳面无表情,消息够灵通的,他挥挥手,道:“太后正在同公主叙情,不宜打扰,还是明天再来吧。”
容妃面上闪过一丝不悦,转眼看见翔宇,问道:“皇上,这位公子是……?”翔宇忙行一礼,道:“草民李翔宇见过容妃娘娘。”因为实在不习惯跪下,她只拱手深鞠一躬而已。容妃更加不高兴了,娇眉一皱,道:“大胆李翔宇,竟然对本宫如此无礼,来人……”李翔宇的大名如雷贯耳,父亲曾说过此人多次坏他的事,今天遇上,当然不能让他好过。
端木淳冷冷瞥了她一眼,压住了她接下来的话,仍旧那副表情道:“朕还在这里,容妃要做主吗?这位是太后的客人,初次进宫难免不懂宫中礼仪,容妃值得同他计较吗?没事的话就回宫去吧。”看他偏袒翔宇,容妃更加生气,却又不好做什么,只得告退回宫。
看着端木淳一直紧锁的眉头,翔宇不由暗叹,皇帝还真不是人当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看上去艳福不浅,实则宫中嫔妃勾心斗角,加之外戚干政,还要保持朝中平衡,不可能有真正的爱情,还真不易呀。高处不胜寒,这就是登到权力顶峰的代价吗?为何人们总是前仆后继,为了权力而争斗,耗尽一生精力,权力真的是甜蜜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