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皇元年,六月。夏季初到,天气还不是特别炎热,淡淡清风吹在人的脸上,颇有些凉意。长安城外,一队戎装将士将辆马车护在中央缓缓而行。马车内坐着三人,居中的少年头戴远游冠,着紫色蟒袍,相貌俊雅,身材纤瘦。两个少女也都衣着不凡,然相貌却是平凡,居左少女神情淡然,居左少女眼眸明亮一对眼珠不停转动,这三人正是出宫前往清禅寺的杨俊和藏雨两姐妹,居左的自然是杨俊,居左是藏雨,居右的是藏香。
前几日杨俊便央求隋帝要前往清禅寺为父母祈福,并在清禅寺戒斋一月,抄金刚经千遍,作为隋帝七月寿辰的贺礼。隋帝隋后闻言大喜,便允许杨俊代帝去清禅寺。杨谅本来也想和杨俊一起出来,但是隋帝和隋后不肯,只能作罢。三月时,杨广去了并州上任,在皇宫里的皇子只有太子杨勇、秦王杨俊、越王杨秀和汉王杨谅四人。杨俊要前往清禅寺一月,隋帝和隋后最爱幼子杨谅,自然舍不得他离开二人一月。
藏雨问道:“殿下,您到了清禅寺为何要我和妹妹回宫?没有奴婢的服侍,怕您会不习惯呢。”桌子上点着瑞脑,麝香轻轻飘起,藏雨的脸隐匿其后看得不是很清楚,显得有些神秘。杨俊淡然一笑:“寺庙中多男子不留女客,你和藏香在哪儿多有不便,再说你们留在那儿,我怎么能锻炼心智?”藏雨无法,只得低头不语。杨俊和藏雨生活已近半年,对她很是熟悉,看她低头便知她心中是不愿走的,无奈苦笑。藏香对于杨俊不用她留在清禅寺伺候,最是欢喜,眼神中尽是掩盖不住的喜意。对于姐姐不愿回宫,心中很是不解,不过她哪里知道藏雨之所以希望能留在清禅寺是为了能远离皇宫,毕竟皇宫是如此的危险谁知道宫中有没有人还认识她们姐妹二人。而且杨俊不在宫中,宫里的人也可能会百般刁难她们,藏雨在宫中呆了许久对其中的道道再知晓不过了。藏香和杨俊对藏雨心中所想都是不知,还以为藏雨和杨俊生活久了舍不得离开他。
少顷,杨俊淡淡道:“问问刘楠,离清禅寺还有多远?”言语中虽无不耐之色,但在马车上一直带着总有些不适。藏雨闻言,便掀开帘子,朱唇微张,轻喊道:“刘将军,刘将军。”马车外,一位身着戎装骑着健硕黑马的男人驱马上前,弯腰问道:“藏雨姑娘喊末将有何事?”藏雨道:“殿下让我问您,离清禅寺还有多远?”刘将军看了看四周,恭敬回道:“约有半柱香时间,就能到清禅寺了。”以他从六品的平南将军身份本就不该对一个无品级的宫女辞以颜色,但奈何她是殿下的贴身侍女,自己只得小心应付,不然在她眼中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然后在殿下面前说些什么不好的话,那自己的前途可就无亮了。值得庆幸的是藏雨姑娘并不是那种得志便猖狂的女子,在自己面前也谨守本分,没有借身后殿下的势对自己摆架子。藏雨放下帘子,将刘楠话原话告之。杨俊微颔首,表示知道。
半柱香过后,马车停了,马车外传来刘楠恭敬的声音:“殿下,清禅寺到了。”藏雨和藏香先出马车,杨俊随后。弯腰出了车厢,在藏雨和藏香的搀扶下踩着凳子下了马车,抬头一看顿时大感壮观,真的很亮,忍不住眨了眨眼皮。数十个聚在一起的和尚的亮灿灿的光头的反射太阳光要比用镜子反射的太阳光的杀伤力更大。杨俊现在长在藏雨的下巴般高,身子也壮了许多。这几个月以来杨俊日日跑步骑马锻炼身体,还从张信刘楠身上套了些招式。听刘楠说张信是少林俗家弟子,一手少林伏魔棍练得是出神入化,杨俊打定主意要学枪法,而棍法与枪法类似,便向张信学棍法。张信被杨俊缠的没有办法,但受制于少林寺有绝学不传外人的规定,只好教杨俊一些简单的棍法和炼体的法子,于是杨俊在张信和刘楠的指导下发展迅速。
清禅寺门前站了一排和尚,为首者是清禅寺的方丈名为无色,年纪有六十左右,在这个人均年龄四十多的时代能活到六十多实属不易。无色方丈见杨俊下车,徐徐迎上前,双手合十,拜道:“阿弥陀佛,老衲无色,忝为清禅寺主持,见过秦王殿下。”杨俊也入乡随俗,双手合十,正颜道:“孤久闻方丈乃是禅家大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无色又是一拜,淡然道:“殿下过奖了,那只是虚名尔。”伸手道:“殿下请。”杨俊谦虚礼让道:“我现在是一个信徒,还是方丈先行吧。”方丈连道不敢,杨俊也不再推辞,毕竟自己是代皇帝进香,于是对左右道:“刘将军,藏雨藏香和我进寺。”三人称诺后,杨俊坦然前行,无色在一旁指引。
一行人进了正殿,无色身后的僧人分站两旁,杨俊站在中央,上前几步,跪在垫子上,双手合十,脸带虔诚,望着着金光灿灿的佛祖金身朗声道:“望佛祖佑我大隋万世绵长,保我大隋子民安居乐业不受灾祸。”随后行三拜九扣大礼,站起身子接过无色递过来的三炷香插在香炉中。无色叹言道:“殿下小小年纪就忧心于社稷江山,老衲很是敬佩呀。”杨俊感慨道:“孤身为隋朝皇子,自然时时将百姓放在心中,不然愧对父皇。”一旁的藏香听到此言,不由翻了翻白眼,你会将百姓放在心中?我才不信,真是虚伪。无色没有藏香的想法,又是对杨俊一阵夸奖,杨俊自是言愧不敢当。
过了片刻,杨俊恍如想起什么般,道:“方丈大师,不知是否安排了房间?孤有些累了,想去休息片刻。”无色道:“自然,昨日接到圣旨后,就已经为殿下准备好了房间,殿下可去看看符合心意否。”杨俊笑道:“孤来贵寺是为了替父皇母后祈福,这居住的地方倒不是很在意。”方丈又是感叹杨俊的孝心,转头对一年轻僧人道:“有穷,带殿下去房间。”“是。”有穷应道。双手合十,上前对杨俊恭声道:“殿下请。”杨俊点了点头,笑着对无色道:“孤谢过方丈了。”无色摇头道:“殿下,不必言谢。有穷是老衲的弟子,殿下有何需求皆可对有穷言明。”杨俊有道声谢,跟着有穷走了。
清禅寺不愧是长安第一名寺,整个寺院修建的是富丽堂皇。杨俊在路上似想起什么般,奇道:“有穷大师,为何孤一路行来都未见一个香客?”有穷回道:“殿下,为了您的安全,今日本寺不接香客,明日将重新开放。”杨俊言语有愧道:“为了孤一人,却要将众多香客拒之门外,孤有错呀。”有穷摇头道:“殿下,此言差异,您的安全为重,若因允许香客进香而出了什么变故,本寺就难辞其咎了。”杨俊闻言不再说话,知道清禅寺此举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