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性长期的相处,彼此间难免会产生一种微妙的情感,当然,那种情感不仅仅只限于爱情。像陈竹君,把王灿当作一个慈父,各方面对他极为尊重,在医学上更是对他有着一种近似敬畏的膜拜。因此,在王灿面前,陈竹君凡事都会显出一种言听计从的温驯,一种小孩对父母般的依赖。这种温驯和依赖搭上姑娘初涉尘世的温柔和羞涩,无疑如一剂***,把王灿对陈竹君那种莫名的爱恋,更是推向了一个不可自拔的深渊。
俩人除晚上睡觉不在一起,白天可谓人影不离。那种振兴家业老少默契的相处,如若没有节外生枝,当然是人生好事。但是历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公公传道儿媳拓展家业的美谈,在那栋古老的房子里最后演绎成一个悲催的故事。
在悲催故事的开始,有必要把人物当时所处的场景做一番描述。王灿家那栋风格独特的房子,在那个拥有“小南京”之称的古建筑群中,位居最后一排。历经三百年风雨的侵蚀,已斑驳陆离。房子四周的外墙,有的地方已经泛白,有的地方已经变绿,有的地方已经发黄;屋檐两端高翘的彩绘烽火墙,有的已经角落断裂;角门上文采飞扬的石刻楹联,有的已字迹难辨;唯独那石板铺就的深巷窄道,在漫长岁月的演变中依然清脆发亮。光线透过窄窄的房檐缝隙投进暗暗的房间,恍惚天老是没亮的样子。
房子为四排三间,陈竹君嫁过来后,王灿只得卷铺腾出房间,重新回到肖玉婷的房间。哪知他搬过去不到半个月,便被肖玉婷骂出了房间。也许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天生粗鲁蛮横的,大多数女人性格的粗暴也许是日复一日单调枯燥的生活所送的赠品。像肖玉婷,少女时代她是一个活波苗条的女孩,善良温柔,个子高挑,皮肤白净。她与王灿被媒人撺掇成一对,当时也被周围人称为金玉良缘。婚后分工的不同,把她彻底磨练成了一个女汉子。王灿每天守着他的药房,很少关顾她的活计。她不仅包揽了家里的一切家务,还包揽了田间地头大部分粗活。她半辈子基本在翻土,锄草,施肥,除虫那些毫无生趣的活动中度过。撞上大忙季节,她还大刀阔斧的牵着牛去犁田——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魄力,足可以和那些正风光在走红地毯领奖的女神们相提并论。长期的粗活重工,把她的细腰扭成了水桶腰,纤细的手指磨成了关节突出明显的弯曲手指,白净的脸孔晒成了古铜色,清亮的眼变得混混浊浊。她留着短得不能再短的短发,穿着简朴得不能再简朴的衣着,做事风风火火,说话粗声大气。她那副形态在一个浪漫的诗人眼里,也许会被看成一首朴素的田园诗,在一个批判现实的小说家眼里,却可能是一个痛彻心扉的悲剧了。
他们夫妻分居十多年,每个人都已各自习惯了那种单身般的生活。重新凑在一张床,反而使他们各不适应。肖玉婷用一贯三句话就骂死四个人的作风,摔了半句话,就把王灿气得得卷铺出房了。整栋房子就安置了三张床——左右套间房子的后面各安置了一张,堂屋后面的小房间内安置了一张。左边的住房为肖玉婷所有,右边的为陈竹君所居。左边住房的前面房间为厨房,右边住房前面的房间为药房。王灿所住的房间是堂屋后面的小房,他的住房两侧各有一条门通向肖玉婷和陈竹君的卧室,床头和陈竹君的住房只有一墙之隔。
如果一个人没有和色狼打过招道,或者说没有见识过色狼的为人处事,那么他也就无从领悟色狼二字的份量。
那个尽心竭力为人解除苦痛的祖传中医,每天在昏暗的房间里和陈竹君忙忙碌碌,房子有限的面积自然会让彼此有些无意的肌肤碰撞。跌跌撞撞来来回回的看病取药过程中,王灿难免会碰到陈竹君那胖乎乎的手,那轻飘飘的身,那些细微的碰撞,总让医生暗里悸动不已。陈竹君长着一双不见筋络的胖手,手背虽胖,手指却纤细如笋。什么事情经她的胖手,都会做得很好,那毫不费力的样子,无不让人羡慕年轻人特有的激情和朝气。下午的时候,气候温暖,累了的陈竹君会躺在药房里那把竹木椅上,闭目养神。那个时刻,王灿会突然从一个不经意的角度,发现陈竹君无与伦比的美丽,那是一个睡美人斜身四十五度的甜睡剪影。
莫名的爱恋,让色狼失去了做人的底线。王灿忘了每天身边忙碌的年轻助理是自己的儿媳,终于把她当作自己梦里要遇见的那个女人对待起来。
以后王灿每次从县城或镇上办事回来,都要给陈竹君买些零食水果,或提几件时尚的女装,或一些乌七八糟的日用品。他把买回的东西丢在陈竹君面前的那种神态,简直和一个大款站在包养情人面前的神态无异。真是一个落花有意,一个流水无情。越是两人存在一种微妙的感觉,越是让色狼难以自拔。赵燕尽管会在一些闲暇的时光里登门走动,可王灿对赵燕已渐渐的表露出无限冷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