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桓之喜欢Cosplay ,我是知道的,但是目前情况之下,我哪里还能哑然失笑得起来?更何况他正在怒气冲冲,为失去紫衣龙士而大动肝火!
我慢慢地跪倒在地:“妾身罪该万死,请夫君家法处置吧。”
:“哼!”我的头顶上炸开一朵小小的怒火,紧接着跟前的花木移向两边,我知道,他的怒火已经熄灭了。
:“默存,我,我很抱歉,给你带来那么大的麻烦。”我从地上爬起来,就势扶住他的一条胳膊,可怜兮兮地认错。
他没有甩开我,而是扭转脸,面对着我,表情甚是凝重。
:“他居然如此待你,简直不可理喻。”他缓声说道:“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脑子里却不听使唤地想起当年他用荆条钉我一身的场景,我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的确!顾氏已经丧心病狂!听说,他已经自封为吴王了?”我小心翼翼地看着秦桓之的脸色。
:“也不算自封的,吴王的封号还是朕给的。”秦桓之淡淡地说:“他不过是现在才接受而已。”
我有点吃惊:“既然他已经接受了陛下的赏封,为何还 。。。。。。造反呢?”顾支谦扣留我,岂非大逆不道?
秦桓之似乎苦笑了一下:“接受了朕的封号,就意味着忠心不二了吗?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他还真是个明白人,一点都没有自欺欺人。
:“默存,你怎么过来的?身为主帅,怎么可以不在营帐内呢?”我说出了内心隐藏的担忧。
秦桓之的脚下停顿了一下:“此次出征,我并不是主帅。”
我狐疑地望着他。
:“天子御驾出征,就一定担纲主帅吗?”他似笑非笑:“卿卿怎么也思维模式固定化,想当然了呢?”
看来他心情不错,否则就不会用我说过的话来讥讽我了。
:“默存,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回到臭气熏天的屋子,我实在无法想象,对衣食住行吹毛求疵的秦二公子是怎么呆得下来的,难道真的是因为“爱”我吗?这也太抬举我了吧。
:“卿卿放心,屋子里绝对没有不吉祥的东西,你闻到的每一种气味,都是卫大师调配的,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对身体大有好处。”
秦桓之夸张地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拉我一起坐在宽长凳上。
:“暴雨过后,流水湍急,恐怕一时之间难以过江,我们还是安安稳稳地住在这里,等候时机吧。”
秦桓之站起来,示意我看看屋子里的生活物资,我飞快地瞄了几眼,发现吃的用的似乎还挺齐全,想来他是真的不会立即离去了。
:“默存,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我之所以能逃出来,是得到一位少年公子的援助,大雨虽能冲刷马蹄的痕迹,可是这里毕竟距离秣陵城不远,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也许稳妥一些。”
秦桓之摇了摇头:“不能,唯有此处才能渡江,如果换地方,又要大费周章,我们已经折腾不起。”
我的心一沉,随即生出愧歉之情,紫衣龙士损失惨重,我难逃其咎,槐冲兄妹不对我恨之入骨才怪。
:“你不必愧疚,我知道,你是被劫持到秣陵的,听说你的义兄,已经不在了?”
他不提阿明还好,由于皑儿的出现,我对顾支谦的仇恨已经减轻不少,几乎打算宽恕他了----毕竟杀了他,我的父兄也不能复活啊?更何况他死了,皑儿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经秦桓之这么不经意的一提,我的自责和悔恨又立刻满满,占据我整个腹腔和胸腔,强迫我寻找一个出口。
这个出口就是找出气筒,为自己的过错找宣泄的途径。
是以我咬牙切齿,语气恶狠狠的:“我的义兄,已经成了政治牺牲品,我和顾氏从此势不两立,默存,我支持你攻打东吴,尤其是那个爱尼,我要让他碎尸万段!”
不料秦桓之缓缓摇头,眼中闪过极大的不赞同,他幽幽叹了一口气,安慰般轻抚我的后背:“你痛失义兄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攻打东吴,我们并没有百分之百的胜算。”
嗯?
他似是苦笑了一下:“我在江边查看过东吴的阵营了,我们的表兄,的确是位杰出的英才,治军有方,麾下能者众多,江岸的防线部署周密,几乎找不到破绽,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断不敢相信,东吴如今的兵力竟然强悍若斯。”
他说话的语气淡淡的,有点事不关己的样子,又带着点怅然若失的意味,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心疼起他来,为他的消沉,为他的失落,也为他的将来:身为集团领袖,若是信心缺失,缺乏侧漏的霸气英雄气,试问还会有谁愿意跟随他,拥护他呢
:“那么,崔先生他们是什么建议呢?”崔先生就是崔灏冰,现在的他是首席军事顾问了,虽然他并没有担任一官半职。
:“崔先生并不反对攻打东吴,不过,他认为时机未到,毕竟益州那边,还是很有可能趁机偷袭的,只有益州方面的隐患消除了,才是我们攻打东吴的好时机。”
说来说去,总能绕到我老爹的头上,玉郎很可悲啊,你的女婿们似乎都巴不得你早点见马克思,难怪你不待见我胳膊往外拐的女儿了。
屋子里的空气浓重得令人窒息,我实在无法享受卫通大师调配的人间“美味”,我从凳子上站起来,望望屋外:“默存,我们出去走走吧,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在剡溪谷,我吃的都是粗糙的饭食,三月不知肉味,用粗鲁的说法就是,嘴里都能淡出鸟来了,这里离江边不远,河水正暴涨,没准能逮到条大鱼,烤着吃,大快朵熙。
:“好吃的?屋子里吃的东西,少吗?”秦桓之颇为不满。
我低头:“我其实就是想出去透透气,还有把马藏起来。”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担心会有人找到这里来。
:“好吧,依你就是。”无可奈何的语气。
虽说是江边村子,却并非真的开了门就是滔滔不绝的江水,秦桓之栖身的屋子在村落的最末梢,距离江边就更远了,所以我们两人走了大约一刻钟才到达河滩。
水流果然十分湍急,浑浊一片,江中间,有棕色的动物时而不时地跳腾而出,是江豚在扑食吧?那么等一会儿一定会有鱼儿因为受到惊吓而跳上岸来的,我们守株待鱼就行了。
我心情渐好,遥望江对岸,水汽蒙蒙的,根本看不到。
:“佛经记载,有位高僧曾面对滔滔江水面无惧色,他脚踏一支芦苇,飘飘然渡过长江,如果我有他那样的神通就好了,我们可以立即回去,不用苦等时机。”
我说话的同时也没闲着,麻利地脱下鞋袜,卷起裤腿,准备到泥地里抓鱼,秦桓之没有阻止我这么做,只是望着江面,若有所思。
还果然有鱼儿跃到江边来,我欢呼一声,颠颠的跑过去,一把抓住了。
:“卿卿的身手还是那么好!一如二十多年前。”眼前的中年男子温和地笑了笑,料是想起当年命令我给他抓鱼吃的事情:“你在野外的谋生手段就是神通,所以你刚才说一苇渡江的事,我是相信的。”
:“如果有一天,我们在这天地间可以来去自由,毫无羁绊,你不用防着我,我不用防着你,到哪里都像回到自己的家乡,不用担心被人驱赶被人追杀,那该多好!”秦桓之目视远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我诉说:“真有那么一天,还操心什么时候过江做什么呢?”
:“谁云江水广,一苇可以航。”我突然想起这么一句。
他愣了愣,随即会意一笑:“说得对!谁云江水广,一苇可以航,能解其中意,太虚任遨游。”
后来我并没有再江边烤鱼吃,而是老老实实回到臭烘烘的屋子里做回家庭主妇,本来我是来抓药看病的,最后变成了侍候大爷的悲催家政服务人员,人啊,得认命,即便是在非常境况下,女人也得给男人让让路!
有趣的是,我从来没看到有别的什么人进到屋子里来,但是屋子里的生活物资却每天都有变化,比如说大白菜吃完了,明天肯定会有别的大青菜送过来!
是田螺姑娘吗?某天夜里我躺在宽板凳上睡觉时,开始胡思乱想,已经五天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啊!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的?难道他当怪人当上瘾了?
我竭力睁大眼睛想把躺在棺材里睡觉的人看个仔细,一连几天我都睡得特别安稳,今天晚上不知怎么的了,却怎么也睡不着,秦桓之呢,在做什么?
就着窗外洒进来的微弱之光,我依稀看到有个白色的身影慢慢地从棺材里坐起来,他的动作轻飘飘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真个如同鬼魅幽灵,他的喘息声渐渐变得沉重,朝我一步一步移过来。
不知是他的动作太诡异还是因为他可怕的喘息声,我居然被他的举止吓得头皮发麻,巍颤颤地坐起来,问道:“夫君,你怎么啦?”
回答我的是他愤怒而恶毒的咒骂:“贱/婢。”随后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这还没完,我还没回过神来呢,随即有一双冰冷冷的手准确无误地捏住我的咽喉,手劲那么大,放佛不把我的喉咙捏破,誓不罢休。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