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霖在市场管理和检查中发现,和平菜市场一直都存在着某些个体商贩故意短斤少两、克扣秤头的现象。常言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当时,个体商贩使用台秤的寥寥无几,而推广使用电子秤是此后几年才出现的。在农贸市场,个体户所使用的大多是最古老、最经济、最便于携带的杆秤。杆秤因其构造简单、容易改变计量性能,因而成为个体不法商贩用于克扣顾客斤两的主要量具。比如,有的个体商贩使用的是短了一小截的秤杆。正常情况下,最大秤量为15千克的秤杆长为70厘米;最大秤量为10千克的秤杆长为60厘米;最大秤量为5千克的秤杆长为55厘米。
平时,市管员在巡视市场中对个体户所使用的那些不合格的杆秤,一经发现,便统统强行收缴并销毁。这之后,某些个体商贩竟又使用了一种可以伸缩的木杆秤,在杆秤的前端巧妙地装有可伸缩的机关。当这种做法再度被揭穿时,工商所只好做出“一刀切”的明文规定:凡木杆秤一律不准使用,一经发现就没收销毁。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有规定,我有办法”,这些个体商贩也来了个花样翻新,仍然拿出了换汤不换药的应对招数。比如说,“一秤两砣”便是他们瞒天过海的手法之一:同一杆秤配备有正常的秤砣和比较轻的秤砣,在市管员上班或下班后的时间里,轮流换着使用不同的秤砣,即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欺瞒顾客,又可轻而易举地逃避市场管理者的检查。更有甚者,他们用杆秤称东西时,往往会偷偷地在铁托盘下吸附一个小块磁铁,从而达到短斤少两的目的。还有极个别的不法商贩,竟然练就了一手“障眼法”的绝活。其手中的杆秤倒是看不出有什么破绽,称起斤两来也能让顾客看得真真切切,可所卖出的东西却是严重地不足斤两。
“对个体不法商贩短斤少两、克扣秤头的这种违法行为,一定要严肃处理。”工商所陈灿所长在检查和平菜市场经营情况时,曾经向该市场主管干部何秋霖多次强调过,并提出具体要求地说道:“你记住了,管市场既要‘管而不死’、又要‘活而不乱’。你要好好动一番脑筋,想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来,在较短的时间内改变目前这种管理不力的现状。”
为此,何秋霖采取了两个办法,并加以实施:一是在菜市场内多处增设公平秤,并配备专人负责处理顾客的投诉问题。二是在菜市场中心处设置工商所宣传栏,向群众介绍一些识别不法个体商贩短斤少两的具体方法。
一天早市,在陈素英的摊档前,一位阿婆买了一斤半猪肉和三斤二两猪骨头。在回家的路上,阿婆用自带的弹簧秤称了称:猪肉实重一斤二两,猪骨头不到二斤七两。这可是严重地短斤少两呀!于是,她赶紧掉头返回市场,并找到公平秤称重验证,最终证实她的确被卖猪肉的个体女商贩克扣了不少斤两。那阿婆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她怎能忍受了。只见她气得脸色煞白,憋着一肚子火气,黑着老脸来到了工商所。
在工商所办公室里,何秋霖让阿婆先坐下,消消火气,然后,派出一名协管员去市场把卖主唤来当面对质。当陈素英一脸惊愕地来到工商所时,一眼瞅见那阿婆坐在办公室里正唠叨不停,立马便知道自己被传唤来的原因了。
“你来得正好,”何秋霖面对陈素英,用手指着桌面上摆着的猪肉、骨头,板着脸孔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明白。”
“何干部,……我、我、我……”
陈素英意识到自己又捅了马蜂窝,憋半天把脸憋得通红,始终吱吱唔唔地说不清楚,只好低下头来。发生这种事是难以狡辩的,因为根本解释不通。可她又不愿承认是故意所为,便一直站在那儿硬撑着,只说自己眼花把秤星给看歪了。可话刚一出口,她马上知道自己又说错了。
“哼哼,看错秤?你骗鬼呀!”阿婆满是折皱的脸上露出不依不饶的愤懑,用颤抖的手指着陈素英的鼻尖,气愤至极地骂道:“肥婆,你真是一个奸商!你太缺德了!你竟然坑我老太婆的秤头,天打雷劈,你以后会遭报应的,不得好死……”
此时,陈素英已无话可说,只好装傻卖呆,扮出一副老实乖巧的模样。何秋霖不想跟陈素英多说废话,当场勒令她给阿婆悉数补回克扣斤两的钱款,并当面向她赔礼道歉。至此,那阿婆总算是吐出了一口胸中恶气,停止了指责,得意地拎起桌上的东西,威风凛凛地转身离开了工商所,蹒跚而去。
“我已经给阿婆赔礼道歉了,也给她找补回钱了,”陈素英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见何秋霖端坐着不发话,便小心翼翼地问道:“何干部,我可以走了吗?我还要回去做生意呢。”
按照市场管理的常规来说,工商所对个体户的违章行为大多是以教育为主的,并非动不动就给予严厉的处罚。在市场交易过程中,个体商贩有过一、两次短斤少两的差错,市管员在处理时一般只是让他们给顾客赔礼道歉和补足斤两,然后进行一番说服教育,就算完事了。而陈素英则属于一个例外,她可是工商所的一位“老常客”了。半年之中,何秋霖曾经对她处理和教育过不下十几次,而且每一次对她的处罚都不断加码,罚款已经从三、五元上升到二、三十元。可仍然没收到应有的效果,她照样我行我素,屡教不改。
“英姐,你先别急着回去,”何秋霖心里正盘算如何处理陈素英,便用手势示意她坐下,不慌不忙地说道:“你怎么老是不思悔改?看来,我们还得好好谈谈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