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的话对不对的暂且不说,但至少天官,或者说是顶替了天官这个化身的主人格的真灵无法与之反驳。
上古人族的崛起史,也是一部血泪史。
或许尧舜禹,乃至于九州的人们都习惯于把《山海经》当做一本菜谱,艳羡上面各种奇珍异宝,食之如何的奇异效果。
但对于当时借由《白泽图》完善这本上古典藏的记录官而言,每一种珍禽异兽,每一处山水地名,都意味着无数人族同类的性命埋葬于其中。
上至天潢贵胄,下至黎民苍生,皆命丧于此。
至于原由,很单纯。
刨除掉那些纯粹为恶的存在之外,其中绝大部分都像人饿了要吃饭一样,山海异族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而相比于去猎杀其他的异兽来说,去找人族的麻烦更为便捷。
人族这玩意,虽然体型渺小,但以部落群居。
而往往在一个部落当中,有本事的只有那么几个,只要绕过这些个精英,剩下的平民还不是任为鱼肉?
更何况,在炎帝尚未诞生之前,人族内部还不存在农耕这个观念,了不起便是将一些能食的果蔬种子随手埋在部落附近,以供来年取用。
但须知,自然生长的植物,还知道广撒网的道理。
随便扔下的种子,又岂是那么容易生根发芽的,再加上外界的风吹雨打,人为或者兽为的破坏,这些部落附近的果蔬只能当做一种补充。
真正占据食物主流的还是外出摘取果实,跟狩猎肉类。
而趁这时,饥肠辘辘的异兽便可趁虚而入,即便是后来有所防备,再加上燧人氏这位人王的诞生,才使得人族部落被集体狩猎的惨剧少了不少,但屠灭之事仍时有发生,只不过大流都偏转到了那些外出的人身上。
值得一提的是,人王燧人氏,点燃火种,驱散黑夜危险的同时,也教会了人族烹饪熟食,至此人族与山海万族彻底划分开来。
等到了伏羲成为人王时,创造文字,结网打渔观天地创八卦,也是一切占卜法术的源头,也借由八卦,人族懂得了祸福吉凶,屡屡开始提前预知潜在的危险,再加上人王与卫队的到处奔波,人族才逐渐从被捕食者的层面上开始尝试挣脱。
而同一时代的女娲,或者说是娲皇,既有创造婚姻,创立礼法等方面的功绩,但其最重要功劳还是在繁衍人族这一方面,让凋敝到濒临灭绝的人族再现辉煌。
不过因其与伏羲结合,成为人族的第一对儿夫妻的缘故,这两位一般被算作一王。
再往后便是炎帝,初代的神农(修改前文,后附录原因):尝百草,发明刀耕火种与农具,乃至于陶器跟各种炊具,使得人族部落初步满足自给自足,部落里的强大者,不用再顾虑顶着部族被偷的风险,外出狩猎。
人族的底蕴真正的壮大与发扬,还是在这一时期。
再往后,便是众人所熟悉,也是张珂认知中的,蚩尤神农跟黄帝的三方混战时期了。
有上承炎帝之志,下得众望所归的神农;也有集结人族热血与仇恨,自承天命的蚩尤;更有得道多助,最终端坐人王大位的黄帝
唐尧是个好人。
数遍三皇跟五帝这几位当中,就属他的脾气最好。
换做是其他人来,绝对不会吝啬将心中那一番言语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而后让其明白,如果不是他冒失与神农先起纷争分裂了炎部的话,等神农再坐上人王大位,如此,内有二代炎帝坐镇,外有蚩尤,刑天这么两位,人族在上古的地位进化史,起码能提前一个时代。
但没有如果。
这话说出来,道理方面或许确实自圆其说,可激怒蚩尤也几乎是必然的。
别看这家伙现在破破烂烂的,只借助真灵显化在外,一身实力去的七七八八,但真激怒了,鬼知道他还有没有后手。
毕竟,这位在活着的时候,可是带着一半儿的炎部,独斗整个上古山海的猛人!
甚至如果不是对面运气着实有点好,帮手又实在是太多了,真有无数次翻盘成功的机会!
不过,还是那句话,现实里没有侥幸,更没有如果。
一切的结局都是必然的结果。
再说了,他们在天庭因为上古之事起争执,本来就容易引得昊天不满,若是再说出一些个惊世骇俗的言论,万一被传到上古,那可有乐子看了。
沉默良久,天官开口道:“精卫之事,究竟为何谁也不知,但此事你不也报仇了?带着风伯雨师封锁东海,屠戮三天三夜,整个东海海面上全是死尸,清澈的海水也被的鲜红。就算是有罪魁祸首,那也被你屠了个干净,还拿它来说什么?”
天官的话,让蚩尤眼中浮现一丝追忆之色,但转而呵了一声:“我那时只为追寻谋害女娃的凶手,本不想多计较,却不曾想,那东海异类知道我来了,还不早早把凶手绑缚到海边听从处置,既有包庇之举,那便是同罪论处,至于凶手。”
“一日没人亲口承认,这事就一日不算完,也就是之后北边来了群大蝙蝠,闹的几个部落日夜不宁,不然这东海附近三千里,总归要犁几遍才能心里清净!”
天官闻言,嘴角微微抽搐。
这还能怎么说?
没法说的,好吧?
眼前这玩意儿就是个纯粹的狂人,种族至上,在他这已经不可动摇了,说得再多也劝解不了。
你们爱谁来谁来,累了。
看着气呼呼坐下一个劲喝闷酒的天官大帝,张珂眯了眯眼。
虽然只听了个大概,但他也大概明白了。
这么算的话,自家老师输的还真不冤枉。
太急,太早。
面对这种混乱的局势,明太祖那套广积粮,铸城墙,才是最合适的玩法,硬钢.也不是不行,显然分裂之后的炎部并没有一波平推整个上古的实力。
当然,如果考虑到前面三皇那三片上古的话,情况只会更加混乱,就是炎部没分裂,这一把赢的希望都过于渺茫。
毕竟,在八位人王前仆后继的镇压下,如今的山海也只是维持在人族为主,万族为辅的局面上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脑壳一痛。
却不知,老师什么时候竟回过神来,原本抚摸的动作,现在也逐渐用上了力气:“小孩子,听那么多可睡不着觉,这些前尘往事,与伱无关,在成年前,也尽可能的别往上古那一滩凑。
我之事,虽不会让人族记恨于你,甚至以你现在的表现,便是去了上古也会被人族保护起来,但安全这种事,还是靠自己来的更稳妥!”
毕竟,嘴硬归嘴硬,他的事,没什么人能来指责!
便是如今山海比较和谐的氛围,也未免没他的几分功劳,毕竟,谁也怕闹的太过分,让人族再催生出一个蚩尤二号来或许,眼下已经有了。
借助亲手触摸,感受着张珂体内那无数异类与蛮夷的哀嚎跟诅咒,蚩尤眯了眯眼,随后开口道:“还不知道,你这小子又犯了什么事,惹得大庭广众下把我给召出来,说说,这次又是要去砸那灵什么山?”
听闻蚩尤玩笑一般的话语,旁边本来就已经面容发僵的几位菩萨,脸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起来。
都不动声色的看向了那端坐在前方的佛祖身上。
而至于佛祖,倒是没什么变化,仍旧是一副慈悲为怀,面容祥和的模样,只是手中的蟠桃正在往外悄悄的渗着桃汁
“还是姻缘.我又被昊天上帝看上了,想结一段亲事,但水官大帝,嗯,我那泰山大禹不允,便争执起来,他俩没分出高下最后便把问题抛给了我。”
“婚丧嫁娶,这些是我这年纪能处理得了的吗?再说,天庭熟悉的其他几位长者在这两位面前也做不了主,没办法只能请您了!”
这话张珂是通过真灵跟蚩尤悄悄沟通的。
毕竟,虽然是事实,但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多少有伤这两位的面子。旁人他们管不得,张珂也能完事就溜,但防风氏那边这位自从死而复生,就一直因为自己的事情倒霉,这事还是别让他再受罪了。
正当气氛有些凝固的时候,就见得蚩尤点了点头。
看也不看旁边的水官,而是站起身朝着上首的昊天微微行了一礼:“却是不知天庭之主当面,幼子无状,让您烦忧了!”
张珂抬头看了一眼蚩尤,这么文雅的言语姿态可不像自己的老师,但张珂也没奇怪什么。
这天底下,所有人都可能算计自己。但只有两个半不会。
防风氏,蚩尤。
刑天或许能算第三个,但现在接触时间太短,再加上这位经常做些没头脑的事情,张珂只给他算一半。
“哈,无妨,佑灵王本为我天庭大将,朕只是看年纪轻轻,觉得不能耽误了他勇猛精进的势头,想着家中小女也算贤良淑德,秀外慧中,恰好能帮佑灵王处理这些不擅长的杂事,也算天作之合。
却是不想竟早有伯乐,水官先朕一步,这厮又非佑灵王血亲,善做主张,才闹出了这番闹剧。”
“兵主既为他之师长,当得起此事,此番姻缘成与不成,并不影响佑灵王仍为我天庭大将的事实!”
说着,还瞥了一眼水官。
蚩尤点点头:“与天庭结亲我自是不反对的,只是我这幼徒,年岁尚浅,虽血脉成长突飞猛进,但总归避免不了年轻人的诸多缺陷,若是结合太早,难免贪恋儿女之事,耽误了前路不说,天庭投入也付诸流水。”
“不如这样,先订个约定,等上一些年岁,到他再大些,挑个吉时,那时谈婚娶之实,如何?”
“善!!!”
短暂的沉默过后,昊天大吼一声。
原本想着这事都已经黄了,昊天都准备好蟠桃会结束后,好好跟王母掰扯掰扯。
这些上古之事,他自然是不知晓的,但王母,或者说王母的那个本体却未必,但她仍然开口鼓动自己,虽然佑灵王确实是个上好的人选,但时机不对,挑着蟠桃会上既是让众仙看了笑话,也与水官心生嫌隙。
成了还好,不算太亏,可若是没成,那面子里子都亏了,没个合理的解释,他昊天虽生的晚,但也不是好相与的。
只是,没想到这事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在张珂的血脉源头,那位防风氏不出面的情况下,身为师长的蚩尤就承接了张珂的监护权,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而且事到如今,就算是防风氏来了,也不好使。
毕竟,在法理上,师可是等同于父的,这一点九州共识!
然而,在这时候,蚩尤摸着张珂的脑袋,也在给他传音:
“别怪为师善做主张,你现在年岁虽小,但这件事总归是要考虑的,毕竟,你又不是那些断情绝性的无根子。”
说这话的时候,蚩尤的眼神十分深邃,张珂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装监控了,这你都知道?
不是,说说呗,老师,这个我是真想知道,你究竟知道多少啊,别不说话啊!
“上古之路已断,你又心属自己的那方小天地,如此算来,九州比上古对你的作用更大一些,现在作为依靠,等长成了便可以逐步过渡到合作,总比大禹那边得到的帮助多得多。
即便抛开利益而言,昊天的女儿总不会差了,刨除掉那一个已经结亲的,也剩下十五六个,足够你挑个称心如意的对象了,年纪虽然要长你一些,但过个万年,这一点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当然,此为权宜之计,我已为你拖了千年之限,这一千年间,你若是有防风氏那憨货的本事,想逃婚也不难,不过为师觉得你不像能放过这嘴边肉的人
终归还是为师的过错,我虽看不起共工那小子,但当初若是你多缠他几次,与他交善而不是为师的话,便不用顾忌这许多,上古广袤天地,你自可去得任意一处,以上古时刻牵引外域之能,你趁乱多吃几嘴,所得到远比现在东征西跑强的多了!”
张珂张了张嘴,莫名觉得喉头有些哽咽。
此时,张珂自然明白了蚩尤的意思。
简单来说,水官跟昊天的争执已经将这件事推到了一个悬崖边上,虽然不至于是粉身碎骨的结局,但水官得到大头的同时,张珂也难免受到天庭的一些冷遇。
这未必是昊天本人的意思。
就跟现实一样,你在工作上跟主管有所冲突,主管不一定会在意这件事,但你的那些同事绝对不介意落井下石,甚至于他们还乐得如此。
仙神们虽然不至于如此龌龊,但像托塔天王这样的都能当个伏魔大元帅,又有云周子这种嘴巴没个把门的,很难评价,天庭里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玩意。
蚩尤的想法,一是避免冷遇,二就是让张珂与天庭绑定一个比较深的关系。
毕竟,虚空中单打独斗是很难支撑多久的,哪怕是狭隘一些,看上古八代人王每次上位都得把山海推一遍就知道了,帮手不一定需要,但一定得有。
而在上古很难派上用场的情况下,九州自然成了首选。
有昊天嫁女的想法,也能看出张珂在蟠桃会前,在天庭的地位。
之后,哪怕张珂去了上古,也不至于跟他一样,落个重蹈覆辙的下场。
你上古的人王,凭什么审判我九州的仙神?
“愁眉苦脸的作甚,为师还等你长成了,去上古再霍霍那些异类呢,当初光顾着杀戮了,却不曾想后人编撰了一出山海经,若有本事,把那烛龙老东西的胡须给为师拽一把下来,送到坟前!
那老东西,自我上次外出后,这些时日,把钟山东挪了三千里,就靠着我的血枫林,整天听它打酣,耳根子都要被吵炸了!”
闻言,张珂默默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跟烛龙之前没什么恩怨,但从现在起,有了!
蚩尤看着目光透露出沉思之色的张珂,只是轻笑了笑,并不以为意。
便是自己那会,想找那老东西的麻烦也颇为费力,至少一时半会分不得胜负,而后不是轩辕便是神农,这俩总是跟在一票神灵身旁前来劝架。
“蚩尤,此事与礼不合!”
就在蚩尤借着这次的机会,给张珂上课的时候,旁边的水官推开了天官跟地官的束缚,大声道:“一人怎能娶得两家!”
“我还没说你呢,便与我吵起来了,如果说礼,你家才于礼不合吧?只是防风氏认下了此事,我便也不好计较太多,真要说的话我对此极为不满,流程方面就不说了,怎么,八位人王独你成了涂山婿,便也想把我这幼徒也一并拐去!”
蚩尤嗤笑了一声,随后也不理水官,而是转而看向另外两位三官大帝:“劳烦两位回去山海传一声,寻仇也好,报复也罢,我不管那些异类是什么想法,但我这弟子成年前这一段它们总得给我等着,否则便不要怪我不讲规矩了!”
“蚩尤,要不你再想想措辞,这是否太强硬了些,你若活着还好,可现在”
天官大帝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也好似都说了。
“我死了是不假,但刑天不是还活着?”
蚩尤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直接坦然道:“惹恼了我,便去撞了那常羊山,将刑天放出来,恰好干戚也在,便让那家伙与他们说理去!
对了,忘记说了,我觉得自己才疏学浅,教不了这小子,便取了刑天一缕真灵,让他拜其为师。
至于我.呵,防风氏都能诈尸,我非是不能,而是不愿罢了,不然,再来一场涿鹿之战又有何妨,这次我可要寻着他们的脑袋去劈了”
之后查了许多资料后想要修改之前三皇排序来着,但奈何现在没权限了,编。辑六月份离。职,我修改不了之前的章节。
只能这么顺着修订一下。
燧人,伏羲,炎帝是神农,但后续非人王的炎部首领也称神农,区分开这两位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