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而在这本应该繁华喧闹的瑶池中,气氛却格外的寂静,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死寂。
在说完那一番示威的话后,蚩尤便驱散了血脉化身。
而那不知道因何而避过封印的真灵,也以众仙神毫无察觉的方式离开,一如他出场时一样。
仙神们倒不是中了什么石化,定身的法术。
而是在首席的诸位面色或阴沉,或思考的情况下,那些个下位陪衬的仙神们并不太敢闹出什么动静。
就像是,谁也没有预料到,今次的蟠桃会还会闹出二帝征婚的乐子,也没想过,本来应该是个圆满的喜事,结果因各种原因走到了这个地步。
作为既得了面子,又得了实惠的昊天心情正好,自然不会计较太多。
自家那些姑娘,至少有一位能寻得佳婿不说,还帮天庭稳固了一颗明日之星,这好处可是实打实的!
尤其是后者,上一个像佑灵王这么能折腾的,还要数哪吒,虽然这孩子年少时干的事儿是熊了点,但总归来说出发点是好的,不然最后也不能名列天庭诸神之中。
可惜。
好好的一株幼苗,却硬是被那坏心肠的生父生生逼死,虽然事后换了个莲藕身,但未来也基本被限制了。
倒不是说莲藕身本身有什么问题。
关键出在哪吒自己身上,火尖枪,风火轮,三昧真火,从他最为著名的这些兵刃跟术法来看,五行偏火,而莲藕又为木之本,火克木,五行相克,这可不是玩笑。
别人或许是法宝,或许是法术,这还有调理的可能,但哪吒是身体跟根本法术产生了冲突,这就相对麻烦了。
而且光是这个也还好,天庭,乃至整个九州神通广大者如过江之鲤,筛选一遍总能找到几个擅于此道的,但莲藕又不像别的木属,脆,空洞,这个特点又使得哪吒最为擅长的争斗之法受到限制。
打的过激烈,别人未必出事,倒是先损害了自己。
轮回转世已经是所有办法里,最靠谱的一种了,但因为托塔天王跟灵山的牵扯,再加上其他方面的一些意外,导致本应该早早解决自身隐患的哪吒硬生生的拖到了前不久,才被以虐·杀·生·父的借口,贬斥下界寻求出路。
历劫归来,或许仍有光明坦途,但终归伤了元气,又浪费了时间,麻烦重重。
相比之下,佑灵王,或者说张珂。
这突然从犄角旮旯里蹦跶出来的更加吸引昊天的注意力。
自身资质强是肯定的,毕竟哪吒在他这个年纪,还在霍霍东海龙王呢,而这位,灵山都差点没给他拆咯,更别说外域了。
资质强,肯努力,至于惹事这点谁家好孩子不惹事?
俗话说,越闹腾的孩子本事越大,而且就以张珂目前的所作所为来看,昊天甚至还巴不得张珂再闹腾的大点。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身家清白。
九州,天庭,虽说名义上是他这位昊天上帝管辖。
但看看真灵业位图就知道,那都要乱成一锅粥了。
上古一些大拿的化身:王母,三官大帝,五岳之流,人神之战中一跃而上的:紫薇帝君,勾陈帝君,又有雷部诸位天尊,灵官;除此之外还有像托塔天王跟四大天王这些,起初就是灵山,或者干脆后期偏斜的二五仔。
而在这之外,还得算上妖族,精怪成仙的,下界道人飞升的,九州附属位面的一些新晋者。
虽然所有仙神都以自己这位昊天上帝为尊,但小团体实在是太多了,各种心思想法交错之下也很难熬的好不好。
他就像是那大唐刚上位时的高宗皇帝一样,看着满朝文武人才济济,结果人心浮躁,各自圈地自盟,法旨下达也会尽心去做,但最终的结果总难免打些折扣。
自然,做皇帝的么,满朝文武,人心不齐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反倒是大家都齐全了,昊天可就该不安心了。
平日也还好,毕竟这是九州,他乃昊天,在九州加持下,到了这片地方,谁都得掂量掂量他的拳头硬不硬,但偶尔蹦跶出个蟠桃会这样的意外状况来,也挺气人的!
咱那大外甥,司法天神杨戬更是刺头里的刺头。
(注:大家别把昊天套入玉皇,虽然也说一不二,但难免有些搞事的。再重申,本书不涉及洪荒,背景故事是上古神话,山海经,以及各类民间传说。)
好容易因为灵山劫难,踢走了一批留长发的大光头仙官,还没高兴两天,结果水官又来搅局。
索幸,结果是好的。
而借由这次,也彻底是摸清楚了自家天庭这位新晋先锋大将的家底。
父祖是防风氏,师从蚩尤,刑天,虽然跟大禹家的闺女结亲了,但从蚩尤的三言两语里也能推断这件事有故事。
当然,昊天本不欲刨根问底。
就像最初商议时的那样,寻个三两妻妾又不是什么大事。
反倒是这般干净的家底,再加上蚩尤有意无意的暗示,昊天有些蠢蠢欲动,但想着天庭帝君之位一个萝卜一个坑,而且在这堆人里,终归都是自己人,也不好随便拿掉哪个,而且看张珂那杀气冲天的模样,这帝君之职也少有适合他的,便一时间沉寂下来,默默思索着良机跟空位。
如此,昊天脸都笑麻木了,哪儿还顾得上其他。
别说是蟠桃会的气氛坏了,便是如同上上次那样,被个猴子给搅局了他这次也全当做没看到。
至于首席的这些倒也清净。
像镇元子这些不在天庭仙神行列里的,默默吃喝,偶尔抬眼扫视一圈便又重新低下头去。
灵山这边倒是愁云惨淡,本来最近这些时日接连遭受打击重创已经很麻烦了,而在这蟠桃会上又把底给漏了出去,等今日宴会结束后,消息逐渐传开,还不知道有多少烂摊子等着他们呢!
天庭这边,六御倒是自身清净,只是时不时看向张珂蹙眉的目光,隐晦的透露着,他们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样镇定。
王母,三官,五岳这些仍在思考蚩尤临走前的那一番话。
说威胁吧,那确是。
作为知道蚩尤秉性的他们明白,这位就差直接揭棺为号了,再加上有防风氏这个死而复生的例子,他的话你还真不能不重视。
当然,血枫林那边有轩辕剑镇压,而这些时日,像烛龙这等上古山海的老古董也忍不住把家往那边搬了搬,就是防止这个上古兽屠再度复苏,再加上时不时便去坟前说说话的黄帝,蚩尤不能说固若金汤,但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唯一就是他真灵绕过封印的法子,是真没什么预兆,自然也没有处理的方法。
所以,这也就造成了,蚩尤没事,但得严防刑天诈尸的可能!
最关键的是,这个莽子当初虽然干的事有些过火,但终归最大的问题只是朝黄帝挥斧,在人王不追究的情况下,其他那些被他霍霍过的山海异类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如果常羊山真被撞了,虽然没蚩尤那么恐怖,但威胁性也一点不小!
你想想,一个上古高级战力,而且还是愈战愈勇,不能在前两轮搞死分分钟化身战神的玩意儿,还tm的无牵无挂,这玩意儿要在上古当个街溜子,虎视眈眈的谁都受不了。
这么一想,蚩尤的话虽然说的气人,但为了防止这俩货诈尸,上古的那些超模的先天之神还真得去他们坟头守着。
如此,这事还真被他做成了!
当然,与之相对的就是张珂在上古的生存环境将会更加恶劣。
虽然烛龙,应龙这一批得去守墓,但往下排类似于毕方,羭山神这些次一批的,乃至于更靠下的,却会死盯着张珂了,毕竟上古的环境,人族已经很占便宜了,谁都不希望,再出一个蚩尤。
尤其,还是确实证明关系的师徒。
良久,水官帝君,神色复杂的看了张珂一眼道:
“防风氏那边我照看着不会有事,你好自为之吧,没事别来上古转悠。”
“蚩尤之志美则美矣,但却过于急切,然上古历史自禹帝而终,无有后路,无从更改,我等也是徒有心而无力,希望有朝一日,能在上古与你一见!”这是地官临走前拍着张珂的肩膀说的话。而轮到天官时,人王当中的老好人,踌躇了良久,才轻声说道:“我知背人说话不好,还是讲你师长,但有句话仍然不吐不快,蚩尤虽是好心,但他已被新仇旧恨蒙蔽了双眼,好坏已然分不清,你不可学他,至少日后别向那些祥瑞,神灵下手太重,害了它们的性命!”
“我之错,等处理完手头的杂事后,自会去蚩尤坟前分说,至少保他安寝如旧,别的我也帮不了太多,心中若有怨恨便怪我吧,唉!”
“上帝,许是今日贪吃了几盏酒,臣有些昏昏欲睡,萎靡不振,恐不能等到宴会结束,还请上帝宽仁,放臣离去!”
“天官既然倦了便自去吧,左右这蟠桃会也已结束,诸位仙神若有急事,皆可自行离去,无需告罪!”
昊天上帝摆了摆手。
果然下方窜出了一众仙神,纷纷照着流程告罪之后,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瑶池。
至于水官临走前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天地两位联合捂住了嘴巴,拖了出去。
而当这瑶池里的仙神都走得差不多时,张珂也准备趁乱溜走的时候,却不曾想,从开始到现在都没什么存在感的王母笑着道:“佑灵王何处去?”
“既是你师长指的婚约,不去看看总归不好,更何况我与昊天共育二十三女,除却早早许出的几位,其他姑娘却都可怜我这老人家,正在这天庭陪伴,不若你与我去后边看看,看着哪个顺眼,也好早早挑了,跟随在侧?”
张珂闻言,心中有些无奈,老师走得太早,现在反而自己成了鱼肉,别人成了刀俎。
但他还是镇定道:“这于礼不合吧?我听闻,嫁娶之前,似乎不让男女见面,况且诸位公主嗯,我总不可能都挑了去,此举对其他或有唐突,要不还是算了,等过个几百年,再谈此事?”
他虽然对神女也很好奇。
但张珂是个明事理的,以王母的说法,看了人,不带走那估计说不过去。
可如果带到自己那边,那.那他还怎么帮助那些孤家寡人,生活困苦的妖媚。
虽然因为一些缘故,张珂尚未实际操作,可总比隔着屏幕,给主播刷礼看正常传达无不·良·引·导的那些人要直白多了。
人总归是有羞愧心的。
自己苟苟祟祟的可以,正大光明的那就有些太过火了。
王母眼角含笑道:“礼?周礼可询老君,后礼可询至圣先师,却不知佑灵王说的是何方礼仪,至于后世之礼,想必佑灵王应该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更加清楚才是。”
“虽身为亲往后世,但总归有些香火祭祀,也算知之一二。”
张珂闻言,默然的点点头。
这还能这么说,姜还是老的辣。
连礼法都是人家编的,再找别的借口纯粹是不痛快,除了盲从,张珂想不到别的思路。
于是,在昊天上帝的笑容下,目送着张珂,在王母跟一众女仙的带领下,去往了瑶池后方。
天庭,实际上的面积要远比张珂预计的更加庞大。
这个观念在初上南天门时他就有所预料,但在跟着王母在瑶池后,以贴地飞行的姿态,还走了小一盏茶的功夫,也可见一斑。
瑶池之后风景是一座建造在山上的绵延宫殿。
这在身在瑶池的时候并无法察觉,其中或许是用了什么遮蔽类的法术,但以张珂自身的感官来看,更像是一个平面内套叠的一个小圆环。
再直白一些,可以说是一个洞天福地,或者是依附于天庭的次位面。
而观山之形,与曾经匆匆一瞥的昆仑大差不差,只是其上少了许多植被,药草与神兽,反而多宫殿,亭台楼阁,以及女仙。
后者不能说漫山遍野,但十步遇一人都算张珂往少里算。
随着一行人愈发的靠近山顶,身旁跟着的女仙也越发稀少,只剩下王母左右的两个仙女加上张珂,一行四人继续向前。
而在这时,张珂隐约间听到了一些嬉笑的声音。
或清脆,或软糯婉转。
王母见状,也不回头,笑道:“让佑灵王见笑了,平日她们多在凡俗为神,严肃的日子久了,回到我这地头,难免有些过分的放肆。”
“无妨,父母为儿女所依,我在家中或比这般还要闹腾!”
张珂点了点头,随后再次陷入沉默。
他自不是这么沉闷的性子,但奈何这场面真自然不起来,与大禹,昊天上帝相处还好些,但跟王母实在是太难熬了。
王母见状,面上笑容更加深厚。
不论是本体,还是于她这具化身,所育子嗣皆为女子,而旁的半子不是瞧不上眼的,便都是些年岁以万计的,却没见过这名义上二十多,实则才不过总角年华的孩子。
如此说来,自家女儿还是占了便宜。
也不知,最后这好事会便宜了谁。
但不论如何,未来总归是自家孩子,如此想来,之前因为防风氏与大禹之恶所生的嫌隙,却不觉的消散干净
主殿高耸而繁华,金石为底,上铺异兽毛皮所制绒毯,各种珠玉装潢,家具一应俱全,上刻着许多张珂一时间无法理解的纹路。
当然,外在繁华不足为表。
最为光鲜的,还是此时或站,或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的妙龄女仙。
匆促一扫间,容貌,身姿自是极美,即便是以张珂的词汇储备,一时间都无法语言来形容,四大美人或许便均是如此姿色,但比之仙女,却少了一份轻盈,仙灵之气。
而伴随着张珂一行人的进入,殿中也不复之前的欢声笑语。
一位位仙女,先是朝着王母行了一礼,随后便齐刷刷的将目光聚焦在张珂的身上。
比张珂的匆匆一瞥,这会儿,这些目光的打量显然十分的“放肆”,隐约间,还能感受到殿内有数十道神念在轻微的波动,像是在交流着什么。
“我便是这么教你们规矩的吗?她人年幼便罢了,容真你为她们长姐(三女),也不懂规矩!”
说着转身看向张珂继续道:“这位是威武圣佑灵王,快些见过!”
“佑灵王当面,小女容真有礼了!”
“佑灵王当面,小女瑶姬有礼了!”
“.”
张珂朝着她们点了点头。
随后王母让女仙带着张珂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开口道:“我与尔等之父,在蟠桃宴上与人争执许久,才把佑灵王带了过来,此来目的一是为了让你们见见面,二来便是互相相看,若心有所属者,便可撮合一段姻缘,当然若是姐妹之间都看上了,为母也不会阻拦,左右你父也争的不止一个.”
王母饶有深意的说着。
随后,张珂能感觉,数十道目光或隐晦,或直接的转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