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争执不停的李山海和李山洞,听了李三勇的话,都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到李希望身上。
李希望有一千句话要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这样的馊主意只是李三勇一人定的,现在又说是经过商量的,且是跟自己商量的。
也明知道李希望在李山海与李山洞之间是个敏感的角色,他们三人就是站在一起,不用说话,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别说是有事站在一起。
李希望此时才深深地体会到了李三勇的狡猾,他以前也知道李三勇狡猾,但他做梦都想不到,李三勇的狡猾比他想像中还要难于预料,在这样的时刻竟把球踢到了他的身上,且是毫无防备,毫无心里准备。
箭在弦上,不拉也射,拉也射,为了快点儿结束这尴尬的处境,他深深地吸进又呼出两口气,这样的处境必须快刀斩乱麻,瞧了一眼李三勇,李三勇一副悠然自得的样。
李希望把手中的盒子在半空中晃了晃说:“最公平的,是抓阄。”
“你看看,你们的儿子都觉得只有这样的做法才公平。”李三勇趁机地补了一句,这一句把他在这件事中撇得一清二楚,好像这样的想法都是李希望一人提出来的,跟他无关。
“谁先抓?”李希望把盒子推到了李山海与李山洞的面前问。
“我不抓,要抓,谁抓。”李山洞大嚷了一声,翻着白眼瞪了一眼李希望。
李希望听到了李山洞这一嚷,嘴角浮出一丝笑意,这样的笑意就像一阵不引人注意的风,一吹而散。对于李山洞抛过来的白眼没有理会。
刚才一直预想着一千个可能出现的结果,这就是他预想中的一个结果,也是他猜想中最希望发生的结果。毕竟知父莫如子,李希望对于李山海和李山洞这两位交集在他身上的不同感情的父亲还是了解的。
“叔,你抓。”
“山海,你抓。”
李希望的话与李三勇的话是同时说出来的。
李山海很是不情愿动手抓,迟疑了片刻,他的手还是众多的眼光中朝盒子的方向伸去,就在快要伸到盒子里的时候,李山洞迅速用一只手挡住盒子说:“凭什么让他先抓,要抓,那也是我先抓。”
“爹,你刚才已经放弃了抓阄权利,现在你又说要抓,又不是小孩子玩游戏,想抓就抓,不想抓就不抓。”李希望低声地说着,但每一个字都是清晰有力的。“你要想抓,那也等山海叔抓完后,你再抓。”
李山海听了李希望在大众面前喊他为叔,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这种滋味还是被心里喜悦冲淡了,毕竟从李希望刚才话语中,谁都听明白了李希望的心是偏袒他的,就这一点儿,就足以说明李希望在李山海的家里吃了十多年的饭,没有白吃。
或许是出尔反尔,有点理亏,李山洞把手缩了回去。
“我抓了。”李山海说这一句的时候,脸上挂着胜利得难于掩饰的笑容,他特意看了一眼李山洞。
李山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脸别过一边去。
李山海把手伸进小盒子里,在两个揉成纸球的小纸团上来回摸了两下,最终还是捡起其中的一个用手指夹出来。
“快打开看看。”站在一旁的李三勇有点急不可耐地说。
李山海怀着复杂的心情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地打开小纸团,皱巴巴的纸上一个字都没有写。
“这都是命呀。”李三勇拍拍因抓不到好阄而伤心呆立着的李山海的肩膀说。
李山洞转过头,用一种挑衅、得意的眼光看了一眼落寞的李山海。李山海没有多说一句话,悄悄地转身离开,留一个佝偻的背影在李希望的脑海。
“这下可好了,该你的总是你的。”李三勇向李山洞道贺着,唯独李希望愣着没有说一句话。
李山洞心满意足地走出村委会,走出村委会的时候,特意盯了李希望一会儿,那是一种别样的眼光,这种别样的眼光里带着愤怒。但他的眼光还是比不上李山海落寞的背影,李山海佝偻的背影和落寞的神情像用刀刻在李希望的心上。
“兄弟,你在这件事做得正确。”
李希望听了李三勇表扬的话,心里陡增了一层浓浓地悲哀,他觉得自己就像只被耍的猴子,正一步步陷入李三勇提前布置好的陷阱里,明知道陷阱还不得不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