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英子把画本拿了出来,看着朝阳骄傲地说:“看”。
朝阳立即喜出望外,双手接住画本急急地问:“英子,这是你买的?”。
“是俺送给你的”。
“是吗?”,朝阳握紧画本,突然他大叫了一声,“这是啥东西?粘糊糊的……”。
朝阳搓了搓手指,然后看了一眼英子,说道:“英子,你把糖葫芦上面的糖弄到画本上去了”。
直到这时英子才发现原来那串糖葫芦还在自己的手里呢!她顿时笑开了,嚷道:“哎呀!俺忘把糖葫芦还他了……,谁让他一开始不给俺退了,报应,嘻嘻……”。
“啥还啊退啊的?英子,你说啥呢?”,朝阳问她。
“没啥,没啥,……。阳哥啊!咱们回家吧!下午再过来”,英子建议说。
“俺还得等奶奶呢!英子,要不你先走?……,对了,这画本俺看完还你”。
“还啥还嘛,俺本来就是买给你的,不花钱的,呵呵……”,英子又笑了起来。
忽然,她又说:“阳哥啊!咱们找个地方坐下吧!俺都站累了……,等戏散了,咱们和奶奶一起回去”。
“好啊!”,朝阳正有此意,这样他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去读他的画本了。
朝阳和英子来到了麦秸垛这里,两个人坐进了麦秸窝里。
英子一口咬下了一个山楂,慢慢地嚼着,然后把糖葫芦伸到朝阳的嘴巴前,让他去咬下一个。
朝阳没有逆英子的意,他也一下咬去了一个咀嚼了起来。只是嚼着嚼着,他突然有些伤神,他盯住英子说了一句,“英子,你对俺真好”。
英子听后低下头,只感觉嘴里的山楂像蜜一样甜。
下午,英子认认真真地看了一场戏,完成了她的心愿。
第二天星期一,孩子们都又上起了学,戏台子前后猛地空缺了不少。
在唱戏期间,朝霞也去过戏场两次,她是在晚上去的,晚上六点半开戏,九点半散场,三个小时的看头。
要说看戏还是晚上,晚上人们都空闲了下来,戏迷们比白天要多许多,而且现场优雅宁静,气氛溢人,观戏听曲真是一种享受。
有朝霞的地方自然少不了王发亮。晚上,王发亮在村南头一个僻静处等候朝霞,然后他们一起携手去看戏。
走进戏场,发亮总会站在朝霞身后不远也不近的地方,既能看戏又能看人,朝霞的背影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美。
有心爱的人在后面瞧着自己,朝霞感觉很是称心,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秘密。
四天的观戏时间很快就过了去。戏结束了,张家楼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如果有哪位村民赏戏还没有赏够的话,不要紧,那就请耐心地等到下一年的同一时间吧!因为庙上的人已经决定每年都要为他们的黑龙爷点一次戏。
二月里,上面分派给了张家楼村一个几乎每年都必不可少的任务——挖沟。
要挖沟了
,村支部书记张玉桥在大喇叭里向全村村民开起了动员会,“全村村民请注意,今年挖沟的地点在……,请大家做好准备,后天出发,乡里专门派车接送……,今年的任务分配原则还采用这两年来的新原则——按人口分包到户,希望大家都能够按时完成上级交给咱们村的这个光荣任务……”。
张玉桥洪亮的嗓音过后,他又召集了各队的队长商讨和安排了一些具体的事宜。
第三天,乡里派来的几辆拖拉机停在了张玉桥家的大门口,等待着把村民们拉到劳动场上去。
这天,刘丽芬起早摸黑,匆匆地为张广海做了点稀汤,热了几个馍馍,煮了几个鸡蛋。丈夫要去为全家老小服劳役了,刘丽芬对他更多了几分体贴。
张广海吃饱饭,他用一块小石头打磨起了他的挖沟工具——铁锨。不一会儿,原本看上去锈迹斑斑的铁锨头在他的手里变得又明又亮,给人一种锋利无比的感觉。
这时,刘丽芬在堂屋里为丈夫收拾起了行囊,无非也就是些用于换穿的衣服,有厚的,也有薄的。虽说天气日渐变暖,但谁能保证它就不会大变天了呢!保险起见,还是多带点衣服的好,因为张广海这一去可能要一周后才能回来。
干粮不需要带,大队里管饭。说是管饭,其实还等于自己管自己,因为那都是每家每户平摊的粮食。
张广海趁刘丽芬在堂屋里收拾行囊之际,大步来到了马房,他摸了一下马头,笑着对阿白打趣说:“阿白听话,这几天放你的假,在家好好养养膘,等俺回来再一起闯荡……,呵呵!能干的阿白,……”。
阿白仰仰头,在张广海的胸前嗅了嗅,吹了几口气,低鸣了几声,像在和它的主人道别。
张广海又给阿白加了一把料,然后出神地看着阿白进餐。
朝霞走了进来,她对张广海说:“叔,婶把东西都准备好了,让俺来叫您”。
“您放心,您不在的时候俺一定会照顾好阿白的,如果阿白饿瘦了,您就拿俺是问好了……”,朝霞看着阿白向张广海保证。
张广海笑笑,说:“霞,懂事的孩子,这个家你可帮了大忙了……”。说完他就离开马房,来到了院子里。
朝霞跟了出来,她本想和张广海多说几句心里话的,看来张广海是故意不给她这个机会,朝霞只好跑去为他推开了大门口的木门。
刘丽芬把行囊交给张广海,对他说:“他爸,干活悠着点,别太心急……,让你一个人干两家的活,苦了你了……,家里放心,有俺看孩子们……。对了,记着要吃饱饭,别舍不得吃,可不能再像在家里了……”。
张广海又笑了,他拍着肚皮说:“他妈,尽管放心,俺这回呀!使劲吃,非一口吃它个胖子不可,呵呵……”。
“又耍贫嘴,没正经……”,刘丽芬被逗笑了,她伸手为张广海擦去了残留在他嘴角处的一丁点鸡蛋黄,继续警告他说:“别忘了,咱们两家可有八口人的份额呢!到时候够你受的,就知道
逞强……”。
张广海拿好行囊与铁锨,大手抹了一把脸,忍着笑看住刘丽芬说:“不就八口人吗?都算上才五个孩子,人家一家都七八个呢!”。
“他妈,啥时候再给俺生个小的呗!”,张广海突然附到刘丽芬的耳边说道,说完他就美滋滋地转身启程了。
刘丽芬有些羞,忙追着送丈夫出门,同时小声向他嚷:“别做白日梦了,五个孩子还不够你养的呀?……”。她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却又是别一番滋味。
张广海走出大门,刘丽芬把开始的话又不厌其烦地向他交代了一遍,张广海连连说着“记住了,知道了,放心吧!”,然后向刘丽芬和朝霞摆了摆手就冲张玉桥家门口的拖拉机奔去了。
张广海走了,他带走了行囊与铁锨,同时也带走了几个小家伙们的心。
生子、英子和宝儿每天下午放学后,就一同走向村东头,站在大马路上朝远处望,他们是来迎接他们的爸爸回家的,爸爸常年呵护在他们身边,这么突然一走,他们很是不习惯。
刘丽芬多次告诉他们说“爸爸过几天才能回来,挖沟的地方离家很远”,可他们就是不听。
张广海“离家出走”还不到两天,宝儿和英子就缠在刘丽芬身边向她嚷:“爸爸咋还不回来呀?……,他吃啥饭呀?他在哪里睡觉呀?……,俺想爸爸了,……”。
刘丽芬告诉他们:“爸爸过几天就回来,……,他和人一起在大锅里吃饭,和人一起在大棚里睡觉,……,爸爸也一定想你们了,……”。
朝霞有时候也陪着弟妹们一起去迎张广海,尽管她知道他不可能回来得这么早,可她还是很乐意去等,她觉得只有站在大路上等待的时候牵挂的心才能够平静。
傍晚时分,西边彩霞满天,太阳摇摇晃晃地向地平线下方坠落,留下最后一片红霞美仑美奂,……。东边残缺的月亮冉冉升起,发出惨淡的光芒,洒满人间……。田野里烟雾蒙蒙,湿润的空气向大地铺来,罩万物于薄薄的水纱之下……。飞禽走兽都忙着回窝进巢……。路上的行人不多了,黑夜的脚步临近了……。这时,远处有一个人影闪现,孩子们立刻惊叫狂呼:“爸爸,爸爸,……,……回来了……”。待人走近,欢快声没有了,不是爸爸,原来是一场空喜……。
刘丽芬在家中也甚是想念自己的丈夫。张广海在家的时候,她总觉得岁月匆匆,一晃眼,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可丈夫才走了几天,她竟隐隐地也有了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她在心里偷偷地对远方的丈夫说道:“他爸呀!现在俺才深深地体会到,这个家少了你还真不行……”。
整整过了一个星期,挖沟在外的人们全部按期完成了任务,又都重返了自己亲爱的家乡。
张广海一个人挖了八份工,有人说他比两个人挖七份工的还要快。可他看上去仍是浑身一兜劲,没有一丝过度劳累的痕迹。
张广海回家后的第二天,就又套上阿白执行更加光荣的任务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