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学涛只是默不作声。
“得了,瞧你那小心眼的样儿!兄弟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么!不把你的喜酒押上,你爹能同意当这个村长?现在咱们在村里扎稳了根基,就只剩下刘惠普这个死对头了,我知道村长这个位子对你重要性!我看你呀,也别瞎琢磨了,干脆来个顺水推舟,等国庆叔当上了村长,你就跟妮子把喜酒真办了得了!到时候双喜临门,滋润着哩!嘿嘿!”
强子自顾自地憧憬着,林学涛却是一言不发。两人不觉间已经走到村口的小河边,站在静静流淌的河岸,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林学涛听在心里,只是轻轻叹着气。
“强子,我不是怪你哩!我是怪我自己……”
强子心里明白他的苦衷,忽然想起前两天见到他跟秦岚一同出现在市场上的情景,心里头不禁隐隐地有些不安。似乎已经觉查到,涛子跟秦岚之间,已经有了实质的关系。强子没有把话挑明,毕竟妮子是他也是同村的发小,而秦岚又是那么一个让所有人男人都难以拒绝的女人,涛子此刻的处境,强子忽然觉得自己出乎意料的理解。
强子没有说什么,伸开一只大手,轻轻地在林学涛背上拍了拍,别有深意地说了句:“涛子,放心吧!不管啥时候,有我这个兄弟哩!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站在你这边!安心叫国庆叔准备竞选的事吧。我等着他当上了村长再跟他喝酒哩!”
林学涛点点头,放下心来。
强子请了那顿酒之后,林国庆果然说话算数。不用林学涛提醒,自己主动三天两头地往村里,往乡里跑,了解换届选举的政策。平时有空也开始往村里的各家各户联络,那架势,十足一个卯足了劲的拉票备选村长模样。
林学涛娘看着老伴成天忙进忙进的准备材料,从来对当官不感兴趣的老头子,这会儿像换了个人似的,对这村长的宝座愣是看成了志在必得的东西。就禁不住拉住老伴问,“你这是咋拉?前几天还一幅谁提竞选跟谁急的德行,这会儿倒是成了官迷!你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林国庆没话说她,只是不耐烦地嚷嚷着别误自己的事儿,一边忙活去。就又埋头整理竞选的材料去了。
本来林国庆可以把涛子跟自己的许诺对老伴说,可他是个稳当人,这竞选材长的事情没有把握之前,他才不会透露半点风声,免得到时候万一没选上,自己的老脸没处搁了。
林学涛把父亲决定参加竞选的事情告诉了乡长李茂昌,李茂昌听了欢喜得不得了!也开始派在村里走动起来,不断地给林国庆做好了宣传造势,甚至还有两次乡里开会,直接让林国庆参加。
乡镇大院的会议室里,刘惠普跟林国庆居然坐到同一张会议桌上。这让刘惠普感到了深深的危机感,看着李茂昌当着众村干部的面,对林国庆赞誉有加,那架势俨然已经把林国庆当作内定的人选一样,不用多说,他已经明白,这一回,自己的村长宝
座将面临前所有未有的冲击……
回到村里,刘惠普再也坐不住了,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离竞选还有些时日,他必须早作准备,如今自己在村里威望大减,再不下点儿本钱,村长的名头恐怕真要从刘家手里抢走了。
可这会儿刘惠普在刘家的声望也大打折扣,嫖娼被抓的事过后,刘惠普的婆娘跟他闹得离了婚,婆娘那头的一大票亲戚们自然也对他刘惠普冷眼冷语的,自家里头,刘惠普的后辈们虽然嘴上不说,可背地里都在暗暗嘀咕,说刘惠普连累了整村刘家的人在乡亲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一来二去,刘惠普就成了孤家寡人,没啥人愿意再听他支使,找了半天,这才把以往整天跟在屁股后头的刘善庆找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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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庆,你去村里发请贴,就说请我请村里人吃酒席,来的还有红包!”
“啥?村长?现在就开始请吃酒?这……这也太早了点儿吧?”
刘善庆皱着眉头,有些难以理解。
“叫你去你去就是了!罗嗦个啥!再不早点行动,以后叫不成我村长了!”
刘惠普没好气地吼了起来,“你是不知道林国庆现在那风光劲儿哩!都坐到乡里会议桌上啦!”
“那……那要是钱不够咋办?”刘善庆斜着眼睛偷偷朝刘惠普脸上瞟去。上回嫖娼被抓,刘惠普就被狠狠罚了一笔,野菜的生意也是越做越黄,连王东都投效了林学涛,已经有老长时间刘惠普没有弄到什么钱了。
“钱不够我自己想办法!”
刘惠普扯着嗓门冲刘善庆吼着。
“该花多少钱就花多少,一个子儿也不能省!娘的!就算赔上家底老本,我也非得保住村长这位子不可!”
刘惠普愤愤地吼着,一幅鱼死网破的模样。
刘善庆见他这幅模样,赶紧点点头,抬起腿就往外头奔。刚刚转身没走几步,被刘惠普喊住了,“回来!”
“村长还有啥事?”
“狗剩这狗日的跑哪儿去了?怎么老久没见过人影了?”
刘善庆皱起眉头想了想,说:“这阵子这小子整天闲得没事,天天跟大脚那骚娘们鬼混哩!听说狗剩还上城里买了金银首饰送给了大脚哩!”
刘善庆绘声绘色地说着,把个刘惠普听得气得直跺脚。
“老子急得团团转,这狗日倒去逍遥快活了!去!赶紧给我去把他找来,我现在手下正缺人手!”
“哎!”
刘善庆点点头,屁颠屁颠地出去了。
春分过后,气温日渐一天地升高了起来,村里村外,处处开始弥漫着新草叶子和泥土的气味。傍晚的时候,田野山间,一些性子燥的蛤蟆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此起彼伏叫唤了起来,发出阵阵呱呱求偶的声音,随着暖风吹四处飘得老远,撩拨得人心也跟着痒痒的,春心荡漾。
这会儿太阳早已经落山,夜色还没有完全降临,昏昏
黑黑的还能看到一些个人影。林家老屋东边不远处,是有根家的三间青瓦房。这会儿,有根家的三间屋里灯火还没有点上,灶房一边门却虚掩着,像是进了贼一般。
屋后头菜园子里,这会儿,身穿着宽松的棉绸短褂子的大脚,正弯着腰在菜垄子里,时不时地站起身,朝后头篱笆望了望,竖起耳朵听了听,接着又继续弯下腰去。只过了短短几秒钟,重又警觉地站起身来,目光慌张地四处梭着,朝一处早已经敞开的篱笆口子走过去。
不一会,一阵哗哗响声从篱笆口子那里传了出来,在大脚的视野里,一个身材瘦小的光头小年轻,猫着腰钻出了草蓬子。一边拍打着身上粘上的草叶子,一边骂骂咧咧着。
“狗剩,你咋就来了!这天都还没黑透哩!”
大脚看到来人,紧张地四处望了望,小声地埋怨着。可话里头分明地又透露着一股激动欣喜。
“嘿嘿!想你了呗!大脚,我恨不得天天住在你屋里哩!”
狗剩一双贼眼发光,盯着大脚,口水几乎都要淌下来,猴急地朝她扑过来。
大脚除一把推开狗剩,骂了句:“色胆包天!你就不怕让人逮着,打断你条狗腿!”
“怕啥呀!咱又不是第一次,哪回出过岔子,大脚,别耽误时候了,咱们进屋去,嘿嘿!”
说着,狗剩已经抱起大脚软乎乎的身子,直往门口挪,可大脚身子肥胖,狗剩瘦弱,一时半会儿狗剩还搬不动她。
大脚没好气地从狗剩怀里挣脱开,有点担忧地说:“我男人怕是就这两天要回了,你消停几天行不?要是让人发现了可不得了!”
“你男人?有根那个废物?嘿嘿,就算他来能咋滴!还能咬我么!他要回来,我狗剩把他踢出门去哩!”
两人站在菜垄子上,摸着黑胡七八糟地弄了一气,也顾不得有人没人,搂在一起就钻进了屋里头……
与此同时,在村小学和林家老屋之间的乡村小路上,刚刚从学校开召集老师们开完会的林学涛,正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家里赶,这会儿家里爹娘和妮子、强子都已经到了,就等着自己回去吃晚饭呢。
一路上,林学涛心里还在琢磨着竞选的事。刘惠普开始请客吃酒席的事,已经传遍了村里。不用说,这是为了不久后的竞选,村民们挨家挨户都收到了刘善庆的请帖,可自打刘惠普嫖娼事件和打老婆的事件发生之后,村民们对刘惠普都是敬而远之,生怕跟刘惠普沾上关系,就连村里以前刘惠普有染的女人们,看到他之后也是躲得远远的,因为乡下人都说城里鸡脏,说不定身上有啥病。
好几天过去,刘惠普摆的酒席只不过来了寥寥几个人而已,都是些混吃混喝的地痞混混,起不了什么作用。
刘惠普又加大了筹码,把红包的金额整整提高了一倍,可几天下来,除了几个实在碍不下面子的亲戚本家,还是没有半个村民们去捧他的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