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惠普已经开始行动了,林学涛就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也要开始拉票了呢?
不过,刘惠普的请客失败,倒是给林学涛提了个醒,如今这看着,请客吃酒席这套旧办法,似乎已经并不太激起渐渐富裕起来的人们的兴趣了。林学涛决定这一回不跟刘惠普比排场,只管静观其变,自然有他坐不住的时候,狗急了就得跳墙,只要在刘惠普亮底牌的地方给予对方致命一击,就足以掌握整个局面了。
心里决意已定,不知不觉间,走着走着已经拐进了小路。正准备迈开腿加快脚步,一眼瞥见有根家的那三间青瓦屋。
林学涛朝屋里头望了望,这会儿夜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可有根家并没有点灯,本以为家里没有,却一眼瞥见后门大敞开着,心里一惊,家里人出门忘了关后门么,要是进贼了可咋办?
就好心地朝有根家后门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替有根把后门给掩上了,怕不放心,又从旁边搬了块大石头抵上。直到确信安全,这才拍拍手,准备离开。
经过有根家篱笆后头的时候,林学涛的心里忽然隐隐一动,蓦地想起自己头一回路过后门,无意间听了有根跟大脚的房的事,心里哑然一知,脸上也有些发烫。想着家里人还等着,就赶紧大步走了开来。
可脚下刚刚迈出没几步,林学涛忽然就跟触电似地站定了,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这回才知道屋里头的声音确切,嘎嘎的有节奏地轰响,伴随着大脚那浪荡的吃吃的笑声,一阵阵地飞进林学涛的耳朵里。
林学涛脸上一阵阵发烫。没想到又是在同一个地方,听到了同一种声音。就抬眼望屋里望了一眼,昏暗的光线下,看到大脚丰满的身子轮廓跳舞似的在床上起起伏伏,蹦跶得不亦乐呼……
林学涛觉得再看下去有些不地道,心里想,看来有根现在恢复了男人的能力哩!不禁为有根也感到高兴。就抬起腿迈开步子朝篱笆外头走开了去。
刚刚回到大路上,林学涛远远地忽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朝自己走来,蹦蹦跳跳的,一会儿走走,一会儿又停停。等到了跟前,凑近一看,竟然是铁蛋。
“校长好!”
铁蛋看到林学涛,张嘴脆生生地喊了句。
林学涛皱起眉头,忽然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就弯下身子,冲铁蛋说:“铁蛋,你怎么这么晚一个人在外头瞎晃呢!”
铁蛋挠挠脑袋,指指远处,说:“我爹叫我回家告诉娘一声,他在莫大伯家帮工,今天不回了哩!”
“你爹?”
林学涛喃喃地重复了句,心里头陡然一紧,联想起刚才自己在有根家后院听到的声音,胸膛里一阵砰砰直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看着林学涛一脸惊愕的样子,铁蛋也有些懵了,“校长,你咋了?”
林学涛只是愣愣地立在原地,脑海,一系列的来龙去脉飞速地理顺着。
“那我先走了。”
铁蛋冲林学涛挥挥手,迈开步子蹦蹦跳跳往家里方向奔
去,没走几步,后头林学涛几大步追上来,把铁蛋给拦下了。
“铁蛋,你听我说!现在你赶紧折转回莫大伯家,让你爹现在就回,说是家里有重要的事儿!必须回!记住啊!”
林学涛心里主意已定,拉着铁蛋命令道。
铁蛋不知林学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也给震住了。懵懵懂懂地点点头,转身撒开腿朝着原路跑回去了。
铁蛋走后,林学涛转身迈开大步,一路飞快地朝着自己家禾场奔去,心里激动得砰砰直跳。
刚刚踏上台阶,林学涛就看见堂屋里一屋人坐齐了一桌,看到小涛总算回来,林国庆赶紧就冲他招呼,让他赶紧坐下。嘴里还在埋怨着怎么这么晚才来,让大家伙饿着肚子等了老半天。还说今天趁着妮子在,有些事儿正好可以提前商量商量。
林学涛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听他扯这些,连口水也没来得及喝,拉着强子就往屋外头跑。
“哎,小涛,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林学涛娘刚刚从灶房给儿子盛来饭,就看见两人往禾场外头跑。
林学涛也没功夫跟她解释,拉着强子边跑边回头喊:“饭一会再吃,我跟强子现在有件大事要办!你们先吃!”
说完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里头,弄得林国庆老两口跟妮子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强子早已经饿得肚子乱叫,被林学涛不明所以地拉了出来,正要发火,就听林学涛压低着嗓门说:“强子,今天咱们走运了!今晚弄不好就能扳倒刘惠普这棵大树!”
一听跟刘惠普有关,强子立马就来了精神,两眼放光,饥饿也一扫而空。
林学涛把自己刚才在有根家后院听到看到和在半路碰到铁蛋的事告诉了强子,强子听了,惊呆地张大了嘴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兴奋。
“哈哈!这可是千年难遇的机会啊,算他老小子倒霉!走,咱们看看热闹去!”
强子一拍大腿,兴奋地吼起来,拉着林学涛就往有根家方面走。两人刚刚走了没几步,强子忽然停住了步子,往路边拐了过去,一阵噼里啪啦响动之后,强子手里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子出现在林学涛跟前。
“强子,你这要干啥?”
林学涛指着强子手里的家伙,目瞪口呆地问他。
“嘿嘿!以备不时之需哩!”
“你可别乱来……上回进局子事还没长记性么?”
“放心!我有分寸哩!”
强子拍拍林学涛的肩膀,背起那根大木棒,大步朝有根家奔了去。
两人刚刚靠近有根家禾场,就看见远处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急匆匆地走进了禾场里头。从身影判断,正是有根跟儿子铁蛋没错。
“嘿嘿!时间刚刚好哩!”
强子幸灾乐祸地在林学涛耳边奸笑。两人一起小心翼翼地绕着禾场,来到了有根家的屋后篱笆边上。
借着昏暗的月光,林学涛远远看见有根踏上了自家台阶。伸着脖子隔着窗户往屋里望了望,
陡然之间,有根神情愣住了。半晌呆立在台阶上。显然,他已经听到了黑灯瞎火的房里的动静。
片刻之后,即使隔得远远的,林学涛仍然能分明感到有根神情变得极度暴躁起来,一把甩开铁蛋的手,浑身哆哆嗦嗦地在台阶上到处搜来搜去,抄起一根晒衣竹竿紧紧地抓在了手里。
林学涛跟强子对视一眼,知道暴风雨马上就要降临了。
果然,随着呯的一声破门而入,有根一脚就踹开了自家房门,紧跟着,是暴跳如雷的大骂声,哭喊声,稀里哗啦的翻箱倒柜子声音,还夹着男人杀猪般的嚎叫……
“好!干得太好了!有根平时文文弱弱的,真看不出来啊!今天这么气概哩!”
强子跟涛子猫着腰蹲在篱笆旁边的草丛里,看着屋里头有根抄起晒衣杆子,一阵大闹天宫般的扑腾,边打边跳起脚来大骂,大衣衫不整,头发乱蓬蓬地披散着,吓得跟儿子铁蛋缩在墙角,大气也不敢出。
屋子里头,狗剩一只提着裤子,一手抱着脑袋,被有根扑得满屋子乱窜,身子时不时地挨上一棍子,疼得他哭爹喊娘。有根红着眼睛,疯了一般,追在狗剩后头,往死里乱打。
狗剩抱头乱窜,好容易逮着着时机,冲到后门口就想逃出去,一推那木头门,却是纹丝不动,心里凉了半截,只听得背后啪啪两声脆响,已经挨了有根两棍子。
外头强子和林学涛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强子拍着手喊起来:“涛子你看,这有根还真有心眼哩!进屋前还拿大石头把后门给封上了!真是厉害!”
林学涛听着强子的话传到耳朵里,心里头一阵汗颜,强子不知道,后门抵上大石头的事儿,还真不是有根干的!自己一时无心的行动,倒是给有根帮了个大忙。
狗剩被打得皮开肉绽,硬着头皮冲过去一头把有根顶开,打开前门就冲进了禾场里头,连裤子也来不及提,索性穿着条裤衩没命地逃去。后头,有根哪里肯善罢甘休,抓起晒衣杆紧跟着冲了出来。
闹出这么大动静,四面八方的邻里,早就给惊动了个大概,大家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跑出屋门口就来看热闹,刚刚走出禾场,就看见一条黑影慌不择路地从有根家禾场窜了出去,紧跟着,是有根举着竹竿子,拼命似地奔了上来。
“有贼!抓贼了!”
林学涛腾地一下从篱笆旁边钻了出来,把两手窝在嘴边,扯着嗓门大喊一句。
瞬间就跟重磅炸弹似的,在夜色中的山村里激起一阵躁动。
“抓贼!抓贼啦!”
“哪儿?哪儿呢!”
“快抄家伙!”
一传十,十传百,那些围观的村民们立即躁动起来,家家户户的青壮年后生,已经扔下碗筷,冲起屋里,抄的抄扁担,拿的拿木棍,背起脚板冲了出来。
在乡下小村里,人们最恨的就是偷东西的贼了。
林学涛这话一吼,瞬间把所有人都调动了起来,一个个举着家伙什,紧紧跟在有根屁股后头,跟着前头那黑影紧追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