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妇匍匐在客厅内,一头脏乱的头发垂在地上,身体不停的瑟瑟发抖。从头到尾,未曾抬头一下。
“你不用怕,老夫人是信佛之人,若你实有委屈,老夫人必定替你解决。”姚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动了动身体,微微朝着前方倾向。
老夫人点了点头,在众位夫人面前,她还是要做足面子的:“兰儿说的没错,有何问题,大可以说出来。”
那老妇听如此说,趴的更深了,颤抖着声音说道:“姚老夫人,你可要替我做主啊,你们姚家不能抢了我的女儿不还啊。”
老夫人脸色一变,看向了身侧的镇国公,不由冷了声:“姚家一直慈善,是听说你有难处想要帮扶你一把,但你也不可乱说,我们堂堂姚家怎么会抢你的女儿?”
老妇忙抬起头,红肿着眼睛:“不,老夫人,姚家的夫人真的抢走了我的女儿,我特意从乡下寻了过来,怎么会有假?”
老妇的模样不像说假,几句话也引起了镇国公夫人的兴趣,不由问了一句:“你说你的女儿被姚家夫人抢走了,那夫人的面貌你可记得。”
“我自然记得,就算如何我也不会忘记。”老妇情绪有些激动,马上一口说了出来:“我还记得那位夫人叫凤娘,她可在我们溪水县生活了一年之久呢,我儿和她亲近的很,她自己的女儿死在了溪水县就拿我的女儿来充数,让我们母女分离啊。”
老妇的一句一句,说的老夫人的眼皮一跳一跳,布满了皱纹的手不由握了握,显得极为压抑:“你说我们姚府的二夫人抢你女儿?真是笑话!”
老夫人再不把凤娘放在眼里,但她也是姚家的夫人。有人乱编凤娘的话,和乱编姚家的事有何区别?
“老夫人,我可没有造假,我句句说的都是实话!我如何也不会拿自己的女儿乱编。”老妇一副着急的模样,似乎很怕老夫人不相信自己。
老夫人一手压在了红木椅上,一双老眼里不乏犀利:“老人家,若你是造假,你可知道,你所说的大可将你投牢!”
老妇依然跪着,救助似的看着四周的人:“老身如何也不会撒谎的,老身说的都是实话啊!若是老夫人不信,大可以让凤娘和我儿出来对质。”
老夫人看着老妇已经有了恼意,抬起了手,刚要拍下去的时候,姚兰站了出来,礼貌的对老夫人行了个礼:“祖母,还是让二娘和大姐姐过来一趟吧,正好众位夫人也在这儿,若不是也好还大姐姐一个清白,免得两厢以后心生芥蒂。”
老夫人的袖口晃动了两下,看着姚兰,迟迟没有说话,似乎在衡量两方的重量。好一会儿,老夫人收回了自己的手:“也罢,没有的事,我们姚家也不怕对质。”
“宋嬷嬷,去将凤夫人和大小姐请过来。”老夫人仰着脸,傲气的对宋嬷嬷吩咐道。
姚兰垂着脸,嘴角在不易察觉的位置勾了起来,招来自己身后的丫鬟,忙让她去请大夫人过来。
没有一会儿,不知什么事的凤娘和姚窕便过来了。
姚窕一进正厅便看到地上跪着的老妇,不由轻瞥了一眼,心里暗知不妙,面上却没有露出一丝慌张,朝着老夫人行了礼:“孙女给祖母见安。”
“坐吧,叫你过来,正好有事要问你。”老夫人看了一眼姚窕,言语里有了一些不耐的让婆子看了坐。
凤娘和姚窕坐在老夫人的下首,正好和镇国公夫人几位坐了个正对面。
“芽儿,你可认识堂下的这位妇人。”姚窕刚坐下,老夫人便斜了眼问姚窕。
姚窕闻声,朝着那衣着肮脏的妇人看了几眼,对上老夫人的眼睛,轻微的摇了摇头:“从未见过,这是第一次。”
“我儿,你怎么能说没见过为娘呢?我儿,你不能见了富贵就望了贫娘啊。”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发话,堂下那妇人却变现极为激烈,一度朝着姚窕的方向扑了过去。
姚窕也没有躲,心下顿时明白今天让她过来看的是什么戏了。
“你说什么?老人家,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妇人的话也让凤娘一愣,不由问出了声。
那妇人见到凤娘,惶恐不安着,跪在地上朝着凤娘的方向挪了过去,言语中都是苦苦哀求:“凤夫人,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银两我退给你不要了,求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凤娘被老妇人这么一抱,吓的脸色苍白:“老人家,你究竟在胡说什么?我何时抢了你的女儿?”
“她,她……”妇人紧紧抱住凤娘裙子,指着姚窕激动的连言语都发不准:“她就是我的女儿,当初你硬是给我十两银子要带走我的女儿,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凤娘本是带着善意和这老妇人说话,结果不料这个妇人扑上来便说自己抢了她的女儿,凤娘顿时觉得有些荒唐。
来姚家做客的几位夫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竟有些相信这个乞丐。她们都是做母亲的,她们倒是看不出来这个妇人是装的,像是真的丢失了女儿。但是凤娘的反应太奇怪了,妇人是来指责她的,她却对妇人表现的如此热心,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姚窕一直坐在那儿未曾动过,像是旁观者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那老妇人抱着凤娘不撒手,姚窕这才站了起来:“老人家,我娘亲见你年纪大,所以不计较抹出言不敬。你若是再乱说,坏了我们姚家的名声,那这儿可就容不得你了。”
姚窕一句一句的,说的老妇人的明显的颤抖了几下,缓缓的松开了凤娘的手,扑在地上,哭的委屈:“我的女儿啊,你为何就不肯认娘亲呢,为何啊?这姚家是富贵,可你也不能如此说自己的亲娘啊。”
姚窕看着地上的老太太,顿时头疼的很。这老东西放到现代来最起码也是个老年影后,定会感动一大票人。可姚窕是事中人,深知道这老东西是谁弄来的,自己更不可能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最后再告诫你一遍,说出的话可是要负责的,你有和证据证明我是你的女儿!”姚窕失去了耐心,如果用心不良的人,想要靠着一个无凭无据的老太太把她撵出姚家,是不是太天真了?
就在众人讶异这姚窕言语中凌厉时,大夫人姗姗来迟。
“媳妇给母亲见安。”大夫人姚李氏一点都不好奇这正厅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直接给老夫人行了礼。
老夫人的头让今天的事弄的有些疼,只是冲大夫人摆了摆手:“起来吧。”
大夫人颔首,起身,将目光送到了姚窕的身上:“大小姐这是怎么了?生如此大的气?”
“芽儿何曾生气,母亲怎么会这么说?”姚窕勾了勾嘴角,看着大夫人颇为得意的嘴脸,心头尽是冷笑。
大夫人也不看姚窕,直接坐了下来,看向了老夫人:“刚刚的事,媳妇已经听说了一些,媳妇真是痛心。”
“痛心?话从何来?”老夫人蹙了眉,不明姚李氏话里的意思。
姚李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身,垂着的脸一抬头都是冷笑:“大胆凤娘!你竟敢拿姚家的血统作假!你可知,你错的离谱?”
凤娘本来站在那儿就没有搞明白所有的事情,现在又让人指责了一遍,脸上的神色更是变了几分:“凤娘不知夫人何意,从始至终,凤娘并未做对不起姚家的一件事。”
大夫人以往还和凤娘维持脸上的和睦,现在自认为能将凤娘推下来,不免有些落进下石:“是吗?那这芽儿的事你又从何说起?人家亲娘已找上了门,你还要继续编下去吗?”
“母亲!”凤娘还未开口,姚窕两个字咬的极重说道:“你如此说,可有证据?”
“不要叫我母亲!从今日起,可别端姚家大小姐的架子了,小杂种。”大夫人平日里断断不会出口的话,这日骂了出来。怕众人误会,忙向老夫人解释出声道:“母亲,可还记得芽儿一出生时有何特殊标志?”
老夫人向来不把姚窕放在心上,又怎么可能记住姚窕身上是否有什么,摇了摇头。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造假,但是胎记却不可造假。当初凤娘给芽儿取名芽儿,正是因为芽儿身上有块芽草的胎记。若眼前这位有芽草,那自然是姚家的小姐了,若是没有了,那又证明什么?”大夫人说着,刻意没有将最后一句话说下去,虽是问句,但是其中的意思,在座的,没有一位不明了。
大夫人自认为自己掌握了姚窕所有的证据,今日将姚窕撵出姚家更是势在必得,迫不及待的搬出了自己人证:“来人,将灵芝带上来。”
姚窕的眼睛一直盯着大夫人,她在等着看大夫人能拿出什么证明自己不是。果然,她还是将灵芝搬出来了。
这灵芝是谁的人,姚窕从来都知道,现在她出来,姚窕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灵芝仰着头,再也不将姚窕放在眼里,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灵芝,你是在大小姐房内做事的丫头,你可有贴身伺候过大小姐?”灵芝刚跪下,大夫人就开门见山的问。
灵芝跪在地上,抬着头回答:“奴婢一直贴身伺候大小姐,就连沐浴也是奴婢负责。”
大夫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沐浴?那你可见过大小姐的身体。”
“那自然是见过的。”灵芝陪着大夫人一唱一和着。
“大小姐身上,可有芽草的胎记?”大夫人也不转弯了,微微朝下低了低头,看着灵芝,认真的问。
灵芝一双眼睛狡猾的从姚窕的身上划过,极其讥讽的开口:“大夫人说笑了,大小姐身上白皙如凝脂,丝毫红痕都没有,又怎么会有什么芽草的胎记呢?”
大夫人听罢,也不说话,朝着四周的人看了看,给了众人思考的时间,随后才看向了凤娘:“凤娘,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这怎么可能……”凤娘有片刻失神,看向了姚窕。
她曾今也觉得奇怪,芽儿从坠入池塘醒来以后就有些奇怪。她不仅好了痴傻和口吃,还懂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东西凤娘甚至从未听闻过。
凤娘的眼睛带了一分疑虑在姚窕身上,忙问:“芽儿,你的胎记……”
姚窕握住凤娘伸过来的手,安心的拍了拍凤娘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灵芝,你说你贴身伺候过我?看过我的身体?”姚窕面上带着笑意,不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灵芝现在也不怕姚窕了,她问,灵芝干脆的点了点头:“奴婢看过。”
姚窕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敛起了几分:“大胆奴才!窥视主子私密不说,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放言主子身体如何,你可知罪!”
灵芝笑的皮厚,丝毫不怯场:“若你是真的大小姐,奴婢这是有错,但若你不是,不过是一个乡野丫头,看了又如何?”
“呵呵,好一个乡野丫头。”姚窕冷笑了两声,朝着老夫人方向小走了两步:“祖母,芽儿是否是你的亲孙女,你一看便知,还需要其他的检验吗?”
老夫人以往自然确定姚窕是姚家的那个芽儿,但是经过今日这事一闹,老夫人有些疲惫,也不知是真是假了。
“自然要验,我们姚家小姐身份,可不能造假!”大夫人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怕老夫人心软,替老夫人回答道。
姚窕的目光凌厉,直直的朝着大夫人抛了过来:“母亲,我一个姑娘家家,胎记在后肩头,你让我如何验证?”
“那自然是脱衣了。”大夫人厌恶的翻了姚窕一眼,说的理所当然。
姚窕点了点头,从始至终,声调极稳:“我是不是姚家大小姐,这一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不会脱衣,那本身就是一种对姚家的不尊重。”
“呵,你还真是会找幌子!”大夫人对姚窕一套说辞根本不买账:“你不脱,又如何证明你是姚家的大小姐呢?”
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场面,似乎更赞同大夫人的说辞,点了点头:“芽儿,你就脱下来让你母亲确认一下,也替自己洗清,以后也就没有多余顾虑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帮姚窕,实则说到底还是不信姚窕。姚李氏的地位在老夫人那里,完全不可撼动。
姚窕在老夫人面前表现的向来恭顺,但是这次却并没有听从老夫人的话,而是抬了抬头:“属芽儿不能如此。”
“你究竟是不能,还是根本就没有!”姚窕越是不同意,大夫人就越加确定姚窕不是真正的姚家小姐。
姚兰一直笑看着所有的事,根本就不需要她插手。但是眼见火不过旺,不由又添了一把火:“大姐姐,你就听母亲和祖母的话吧,也免去了大家的怀疑,也算给堂下老妇一个心死,免得以后传出来的话不好听。”
“妹妹说的好听,那姚窕在众人面前脱衣的耻辱谁来负责?以后这事要传出去了,姚窕还有清白可言?谁对姚窕的清白负责?”姚窕冷哼了一声,直接对着姚兰说道。
姚窕迟迟不肯脱衣,这让大夫人有些急躁了:“我对你清白负责!若是你有,我任凭你一个小丫头发落!”
“这可是母亲说的。”姚窕听来听去,要的就是大夫人这句话,现在大夫人给出了这样的承诺,姚窕就褪下衣服给她看如何?
姚窕环视了一眼四周,说道:“还请祖母让小厮们退下。”
老夫人点了点头,心里也好奇姚窕身上是否有胎记,不由对宋嬷嬷说道:“让他们都退下。”
宋嬷嬷领命,便让小厮都退下了。
姚窕一个现代人,比基尼都穿过,自然不怕脱的露出香肩。
只是,事情偏巧不巧,都赶上了。
就在姚窕刚脱去外衫,刚露出肩头的时候,外面通传姚安和东贤王过来了。
正厅里的人还未做反应,门已经被推开了。姚安本是带笑的引着东贤王进来,结果看见姚窕脱了外衣站在中央,当即冷下了脸:“芽儿,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大夫人的目光可没有被姚安吸引过去,而是死死的盯着姚窕的肩头。只见右肩头一个极其明显的芽草形状红色胎记,十分的明显。
“怎么会这样?”大夫人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了,忙站了起来,走至姚窕的身边,用手在姚窕的肩头使劲的搓动了几下,试图将那胎记擦掉,但是那块胎记就是一块肉,如何也弄不掉。
东贤王冷眼看着大夫人巴着姚窕的身体,用力的擦着,当下脸色便变了。不顾及别人的目光,将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盖在了姚窕的身上,两手护在姚窕的双臂处。
在场的众人见东贤王如此都不由一惊,这么多人在场呢,男女授受不清,东贤王应该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姚安显然是不满与自己的女儿和妻子都如此失态,点了身边的丫鬟,让她告诉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丫鬟不敢隐瞒,将所有事都告诉了姚安。当下,姚安的脸色难看之极,但是心里却也隐隐想要知道,这芽儿究竟是不是他的女儿。姚窕的一年里变化确实太大,姚安也觉得奇怪。
就在姚安想要深问一句的时候,东贤王拥住姚窕,一脸无谓,看着众人开口:“本王可不管这些,本王只知若是谁欺负了她,本王定不会饶过!”
东贤王一句话,让站在姚窕身侧的大夫人吓的一下子摔回了座位上,连连咽着自己的喉咙。
老夫人等还未知道结果,虽惧于东贤王的威望,但还是问了出来:“可看出了什么?”
大夫人现在哪里还能说得出话,她一直以为姚窕身上是没有胎记的,怎么就忽然冒出了胎记呢。
姚窕自云玄深拥住自己后就一直在挣扎,她可不想和他保持过近的距离。
“母亲,你看到了什么,倒是告诉祖母。”挣扎之余,姚窕不忘让大夫人回答。
大夫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顿时失去了斗志。
老夫人蹙了眉,又耐着性子询问了一遍。大夫人这才支支吾吾的开口:“大小姐有……有胎记……”
如此一说,老夫人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毕竟姚窕要不是,对姚家来说,倒是一件失面子的事。
姚兰也很吃惊这个结果,但还是很迅速的反应了过来,忙笑了笑:“现在证明了大姐姐的清白,大姐姐也无需挂心了,众人也可放心,真是恭喜大姐姐了。”
姚窕看着姚兰,眼底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带了一些笑意:“妹妹先莫说恭喜,似乎还有一些事未处理呢。”
姚窕的话让大夫人的肩头不自然的轻耸了一下,不安的垂着脸,简直恨不得将自己的脸埋进地下。
但姚窕却并未从大夫人下手,而是拿眼看着跪在地上怕的要死的灵芝:“灵芝,现在你可有话说?”
“奴婢,奴婢该死,奴婢不该顶撞大小姐,奴婢不该对大小姐出言不逊,奴婢……”灵芝喋喋不休的说着,像是要把心都掏出来向姚窕证明一般。
姚窕并不理会灵芝说了什么,而是拉了拉身上云玄深的披风,用手拨弄了一下灵芝腰间的玉佩,奇怪的说道:“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何二妹妹的玉佩会挂在你的腰间?”
灵芝吓的忙用手捂住了玉佩,不让姚窕看,笑的有些心虚:“奴婢的东西怎么能和二小姐的相提并论?不过是粗糙玩意。”
“刚刚母亲说,只要证明我是姚家小姐,所有一切都任由我处理,是吗?”姚窕轻笑了一声,又转身问大夫人。
大夫人的嘴唇莫名的发干,点了点头。
真是撞邪了,明明十分肯定的事,怎么一到姚窕这儿就会变成不可能?
一次又一次在姚窕那儿吃亏,大夫人的心里不甘极了,她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会输在一个十三岁女娃的手里。
姚窕从来都不会对自己下狠手的人手下留情,但是她有分寸,知道如何让自己不沾染太多,还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来人,把这个刁妇拖出去见官!”姚窕意外的对妇人下了处置,而不是从大夫人下手。
那老妇人看出了事情没有按照大夫人所说的那样发展,忙慌张的看向大夫人说道:“夫人,我帮您了,还请您放过我的女儿!只要你愿意放过我的女儿,我愿意为夫人做任何事。”
大夫人一惊,脸上有些心虚,试图将话圆回来:“老东西,你糊涂了,这是姚家的大小姐,不是你的女儿。”
局势对大夫人本就不利,她自然不能染他人再将自己退的更深一层。
老妇人已经不受控制了,摇着头否认:“夫人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要的是自己的女儿,大小姐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如果不是大夫人用自己的女儿要挟,她如何也不会来做这种事的。现在大夫人自身难保,她愿意做任何的事,但是在此之前,必须把事情说清楚,不能让她的女儿被牵扯进来,只要放了她的女儿,她什么话都可以不说。
灵芝见大夫人败露了,也忙跪下来哀求:“大夫人,我帮你这么多,你替我向大小姐求求情吧。让她饶过奴婢吧!”
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大夫人,大夫人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看着这前几天还在讨好自己,现在却全部推给她,她真是见识到墙倒万人推是什么样的了。
“小贱人,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大夫人一个火气上来,扬起了手掌,朝着灵芝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灵芝被打了一巴掌,立马又爬起来求饶,丝毫没有脸面可言。大夫人气极,真的一巴掌又一巴掌,反反复复,看的人不舒服至极。
另外几位夫人也算是见识了姚家主母的风采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说话,但脸上的不屑却再明显不过了。
姚安脸色涨红的厉害,这下不仅是在几位品级夫人面前丢脸了,更是丢在了东贤王的面前,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可这姚李氏却有意挑了今天这么一个日子,本想害别人,结果自己摔了一个大跟头。
但姚安也从刚刚的话听出来了,这件事上,大夫人是答应了姚窕什么。
待安静了一些,姚安不由看向姚窕,说道:“芽儿,此事你打算如何?”
这件事如果是姚窕亲自插手,势必逃不了针对之嫌,再怎么说,大夫人都是她的嫡母,她也不能真的拿她怎么办。
“一切听父亲的。”如此,姚窕还不如做的顺水人情。
姚安点了点头,心里知道这个女儿懂的分寸。碍于东贤王的情面,姚安对大夫人并不能处理的太轻。
姚老夫人对大夫人很满意,但是姚安却开始越加不满意。却又无可奈何,即使大夫人做错再多的事,他也不可能休了大夫人。
“老爷……”知道是姚安决定,大夫人的心里松下来不少。
姚安瞥了大夫人一眼,在众人面前并没有露出太多愤怒之色:“念在我们夫妻的情分上,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些话,一张口说的便麻木无情,不免有些伤人。
在姚安的眼里,也许爱情亲情都是可以换的,只要遇到更好的。
大夫人缓缓闭了闭眼,等着姚安后面的话,眼睛里所有的情绪都被掩去了,但是放在膝盖上的指尖却明显不安的跳动着。不否认,大夫人是害怕姚安说出太多绝情的决定。
“一,去京西庵陪你的女儿。二,安安分分的呆在姚家内院,姚家掌管权移交到别人手上。”姚安面无表情,不看大夫人说着。
大夫人似乎已经不能分辨这算是重的,还是轻的,但却清楚的知道自己要选择的是什么。去了京西庵,她很有可能就是被忘的那个,并且连同姚雪一同被忘。
“我选……留在内院,交出……姚家所有的钥匙……”大夫人捏紧了自己的手心,一字一句道。留在这儿,她还有许多机会,不过是将钥匙交出去几日,要不了多久,又会回到她的手里。而且,她在这儿,可以时刻提醒姚雪在京西庵,迟早能把姚雪接回来。
姚兰皱着眉,不免觉得父亲太狠,替自己的母亲说了话:“父亲,母亲照理姚家多年,现在即使让母亲交出所有权利,又有谁能替代?”
是啊,老夫人不问事多年,一直都有大夫人打理,那些个姨娘从来不知掌家之事,现在这般,姚家不是乱套了?
姚安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姚窕:“芽儿是姚家大小姐,这段日子,就由芽儿暂时打理。”
经历了这几次的事,姚安已经完全清楚姚窕有没有本事了。他完全相信姚窕可以管理好姚家。
何况东贤王对姚窕特殊的很,姚安自然要留有余地。
听到父亲的决定,姚兰瞪大眼:“父亲,大姐姐年底过了也才十四,你把姚家交给她?”
不光是姚兰,其他在坐的也显然对姚安这个决定表示怀疑。
不过姚安丝毫不理会这些,只是看向姚窕,询问:“芽儿,你可行?”
这种事,姚窕自然不会推让:“芽儿愿意一试。”
姚安点了点头,起身看向了大夫人:“今日就将当家钥匙都交给芽儿吧。你也是时候好好的歇一歇了。”
大夫人挤出了笑意,这次奇怪的没有反对,点了点头:“有大小姐分担,我确实可以好好的歇一歇了!”
姚兰下意识的拉了拉大夫人的袖子,想要让大夫人开口劝阻一两句,却不料大夫人只是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今日这事本是她想要除掉姚窕的,结果弄来弄去,反而让姚窕那小丫头弄的不好看。来日方长,这家说起来简单,但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她就是要让姚窕自己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