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姬说完事情的原委,知道夫人不仅打伤了成鸿略的准夫人,更是卸了珍味坊东家的下巴和胳膊,这可是此次自己完成任务的关键人物,李四海心里一突,刚刚的怒气加气焰不由得就减了多半,只一转身的功夫,便由刚刚的护妻狂魔状态,摇身一变成了顾全大局之人。
威严的模样瞬间展颜对成鸿略道:“成县令,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即然都不是外人,咱还是将私事放在一边,以国事为重,边疆之情不详加赘述,还请成大人从中斡旋,快些交了货物,我等速速回北疆复命。”
态度是和缓的,但句句不离国事,不容成鸿略拒绝,仿佛成鸿略不促成此事,就是个不顾边疆安危、大齐稳固的不合格的朝廷命官一样。
二人一文一武,一个七品中郎将,一个是七品县太爷,品阶大体相当,但李四海仗着是镇北侯的女婿,自然而然有着优越感在里面。
在他看来,县太爷的“准夫人”不过一个乡野村妇,竟敢伤了功勋卓著的侯爷家的小姐,即使是即将成为县太爷夫人怎样?县太爷在镇北侯面前,连个指甲盖都算不上,别说是还未过门的填房,就是正室夫人,被打杀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连个屁都不敢放。
至于伤了珍味坊的骆东家,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桩,士农工商,商贾地位最低,即使是李放亲点的商家,也不过等级较高的商贾罢了,连农妇的地位都不如,买了他的东西是给了他脸面。
成鸿略一脸兴味的看着在李姬面前如老鼠、在众人面前如老虎的李四海,心里的怒气亦是一拱一拱的。这李四海和李姬如此行事,欺负到自己未过门夫人和继女头上,现在又明晃晃的用话来挤兑自己,完全是无视自己,更是打自己的脸面啊。
李放不敢惹,那是镇北侯独子;魏知行不敢惹,那是皇帝的亲小舅子;但这小小中郎将也在自己脖梗上拉屎,这老李家人也太拿自己这个县太爷不当一根葱了!!
在军队中能称之为中郎将的很多,但前缀却使得它们地位大相径庭。
如虎威中郎将,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会排兵布阵,两军对垒中往往充当“急先锋”,完全是将军眼中的红人儿,本事大的甚至在皇帝脑中也是有些印象的,官阶虽是从六品,提升空间很大,军队中都称为虎威将军;
如管膳食的郎将,就是军队中负责做饭的,被戏谑为“五脏庙将”,七品官阶,虽然打仗布阵不怎么样,但却是将军的后勤保障,偶尔一道特别的小菜就能得到将军的夸赞和赏赐。
李四海这个中郎将,品阶低于虎威将军,宠爱不及“五脏庙将”,负责打仗造防御工事,说通俗点儿,就是负责挖个沟、掏个洞啥的,最苦最累的活,如果战败了,可能嗔怪工事没挖好;如果战胜了,那自然是“急先锋”的功劳,费力不讨好。
此次这个差使原本是粮草运行官的,因前些时候运粮草过程中被北虏突袭,受了重伤,李四海见机不可失,便让夫人李姬到义父那里讨要了这个取酱菜这个差使。
成鸿略上下扫了扫李四海,又看了看殷明月,给了殷明月一个笃定的眼色,便略有难色的对李四海道:“将军此言差矣,刘氏虽是本官未过门的夫人,但也是珍味坊酱菜的匠人,代表的自然也是珍味坊。本官即是朝阳县父母官,自然不能干强买强卖的屑小勾当,也违背了镇北侯爷的初衷;况且,官不踩病人,本官瞧着刘氏可伤得不轻。”
李四海这个气啊,没想到他认为“连屁都不敢放的”的成鸿略,不仅“放了”,而且还“掷地有声”,句句是反驳,字字是硬气。最最最可气的是,成鸿略笃定的说“瞧着刘氏伤得不轻”,刘氏根本就不在廊内,这成鸿略从始至终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哪只眼睛、在哪儿看见刘氏受伤了?伤在哪里?哪里重了?
明月心里大为感动,没想到成鸿略看起来是个左右逢源、圆滑世故的模样,关键时刻竟然冒着得罪贵人的风险帮腔自己,为自己和刘氏讨一句不满和公道,这己经是十二分的难得了。
有了成鸿略的声援,明月心里的底气更足了,状似可惜道:“可惜了了,这批酱菜还差最后一道工续,我娘受了重伤,只有待伤养好之后才能添加;至于伤多长时间好,多长时间才能做,怕是要等一段时间,十天?半月?半年也说一定。”
“你......”李四海被成鸿略和殷明月一字一句气得七窃生烟,拳头纂了松,松了纂,气恼道:“我北疆将士日夜守护边疆,护我大齐坚不可摧,保你百姓安居乐业,你竟然要挟本将军,你可对得起我大齐二十万守疆将士?可对得起我千万大齐子民?可对得当今圣上......”
几句话便上纲上线,果然厉害,明月耸了耸肩,看向李姬道:“中郎将夫人,你下手怎不轻点儿,现在没法调味儿了,怎对得起大齐二十万守疆将士?可对得起千万大齐子民?可对得当今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