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好说。”胡老四犹豫起来。
“我-操,那我赶紧搬家吧……”我扭头就往回走。
“哎哎,别走!”胡老四急忙拉住我,然后四下里看了看,拉扯着我顺着东渠边儿往村东走去,嘴里低声说道:“跟我来,找个地儿我跟你好好说说。”
我本来有些恼火,还想着挣扎呢,可一听胡老四说要跟我好好说道说道,我也不就不说话了,赶紧跟着他往村东走去。
走过村东滏阳河上的石桥,四周荒芜一片,冷风呼呼,四下里没有一个人影,胡老四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傻小子,等过了年,老太岁伤好出来之后,咱们好好哄着老太岁,让它自爆灵魄,跟邪气儿拼了,这不就行了么?”
“啥?”我傻眼了,真的没想到胡老四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他怎么能这么不够意思?如此的自私啊?
我疑惑地说道:“胡爷爷,您,您说……我没听错吧?”
“没错儿。”胡老四扭头四下里观望一番,压着嗓音儿说道:“我琢磨了好几天,实在是没别的法子,只有让老太岁自爆了。”
“你够狠!”我竖起了大拇指,讥讽地说了胡老四一句,随后又皱着眉头说道:“它自爆了,我身上这散魂咒儿怎么办?”
胡老四说:“反正,没了白狐子精和黄狼子怪,散魂咒也就弱得多了,咱再慢慢想法子,反正你手头剩下的那几块儿太岁肉,也够你用上一年半年的。”
“可是……这样不好吧?”我脸色有些尴尬,毕竟,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儿,真让咱干的话,还确实做不出来,那也太卑鄙无耻了。
“唉,这不是没办法么?我要是自爆了能除了邪气儿,我就自爆掉。”胡老四很是坚定地说道:“可问题是,咱不是自爆了也没用么?所以……只能让老太岁自爆了。”
“它,它要是不肯呢?”
“趁它不备,困住它,用道术逼迫它自爆,要不,要不就烧掉它。”
“您有那个本事么?它可是太岁,很强大的。”
“白狐子精和黄狼子怪,不是教给咱们怎么困住老太岁了么?”
我彻底震惊了,真的没想到啊,胡老四竟然……我一把抓住胡老四的双膀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着他,然后在胡老四怔怔的目光中,推着胡老四倒退到了桥头一间破旧废弃的水泵房的墙壁下,然后让他背靠着墙壁立正,我说道:“站好。”
胡老四不明白我这是要干嘛,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站好,靠着墙壁。
“张开嘴我看看。”我吩咐道。
“嗯?”胡老四很疑惑,却还是微微地张开了嘴。
果然掉了好几颗牙齿,我竖起大拇指,说道:“真的,您老真的是,背壁无齿!”
胡老四愣了半晌才回味儿过来,苦笑着说道:“哎,这也是无奈之举,说真的,我有时候还真想着,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之后,老太岁还活着,咱们村儿一样要倒霉……”
“啥?”我一愣,又糊涂了,忽然想到了那天晚上,白狐子精和胡老四的对话中,好像也说到了老太岁不是个好东西,这,怎么今年好多事儿,好多人、精、灵、怪,都他娘-的喜欢扯淡啊?
“那个,你知道老太岁是啥不?怎么来的知道不?”胡老四反问我。
“知道,俺家那个《异地书》上有介绍。”
“所以,你觉得老太岁不死,能行么?这些年若不是我一直用阵法和符咒处理着这事儿,咱们村儿……哎,你明白吧?”
“嗯,明白。”我傻傻地点了点头,马上醒悟过来,“我明白个屁啊我明白。”
胡老四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太岁是灵物,平时身体不受控制地吸取着土地里的灵气,没了灵气的土地就会变得贫瘠,种啥都长不好,明白不?而没了灵气的村子,就容易生灾,咱们村以前是因为死的人多,怨气重,压住了灵气,所以村里不安生,村民体弱精神弱,容易招邪物,后来老太岁来了,帮了村民,可自己在村里也吸取了灵气,所以……村里灵气儿弱了,人也弱了,邪物能不被招来么?可老太岁毕竟帮了咱们,而且,这种吸取土地灵气儿的事儿,老太岁也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它自己都不知道的存在,实际上本身就是害人害地。”
“当年村民建了太岁庙在杨树坡,也是因为那边儿灵气十足,老太岁自然而然地感觉那里舒坦,才用灵力引导村民的意识自认为该在那里建庙,后来村里邪物大乱那一年,我当时和老太岁共同对付了邪物,也觉得村里不能没有老太岁,毕竟我自己这点儿本领,实在是不值得一提,可老太岁住在村里也不是回事儿,所以我请了风水高人,在咱们村北地设下了风水聚灵阵,每年施法聚气,使得北地不缺灵气,供应老太岁……”
“那怎么村里还会有邪物?又是你故意的?”我问道。
“邪物的存在,本身就有邪气儿,就会伤及本地的灵气儿,咱们村灵气本身就贫乏。”
“那你在村里设下风水聚灵阵啊……”
“不行,风水聚灵阵,不能在村里,会坏了村中的风水。”
“打住打住……”我摆了摆手,说道:“胡爷爷,我头都大了,实在是听不懂。”
胡老四一怔,想了想,苦笑着说道:“那就回家吧,记住,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不能跟任何人说,包括,老太岁。”
“可是它能够感应到我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不能不想么?”
“废话,我看到它,自然而然的就会想这些。”
胡老四掏出几张符纸,叠了几下弄成一个小方块儿,然后塞给我,“拿好了,整天踹在身上,这样老太岁就不会知道你心里想啥了。”
“哦,好。”我没有犹豫,将符纸装进了怀里。
“回家吧。”胡老四扭头往回走去,一边儿走一边儿说道:“别整天担心太多,想太多,听说你今儿歌定亲了,以后也要成家了,高兴点儿过日子。”
我点了点头,心里也不知道想些啥,乱七八糟的。
一直走到村里胡老四家门口,我才突然想到了一茬事儿,说道:“胡爷爷,晚饭后去俺家,今儿个我请客,喝酒。”
“哦,一定一定……”胡老四高兴得眼睛都眯缝起来了,连忙点头答应着。
我顺着东渠边儿往北走去,心里想着,胡老四怎么一点儿都不客气呢?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冷风扑面,我忍不住裹紧了衣服,步伐快了许多。
……
上一次在邯郸的打架事件中,薛志刚挂了重彩,还破相了,从眉头斜着划过眼角,留下了一道三寸多长的疤痕,直达鬓角处。原本就身高马大,长相彪悍的他,这下看起来更是凶巴巴的,一说话那道疤就一抖一抖的,凶相毕露。
郭超头上有两道口子,现在头发长了,看不出来。
说起来这些外表上的伤势还不算严重,最严重的是内部,薛志刚断了两根肋骨,脚指断了一节;郭超小腿骨折,肚子上被豁开了一刀。
如今二人伤愈出院,兄弟们自然开心得不得了,一屋子八个人在一起侃天说地,聊得不亦乐乎。
等我娘喊着菜都备齐了之后,哥儿几个立马跑出去帮忙往屋子里弄,既然是我们年轻人的酒席,自然要在我的东屋里摆席了,屋中间摆下一张大圆桌,凳子也都搬了过来,不够了就坐床边儿上。两侧的窗台上竖起了四个空酒瓶子,瓶口插上蜡烛,点着了,四只蜡烛亮起的光线,差不多也顶得上半个电灯泡了。
忙活完毕,兄弟们入座,倒酒,开喝……
可有段日子兄弟们没有聚在一起喝酒了,又赶上薛志刚、郭超二人伤愈出院,我赵银乐定亲大喜,兄弟们各个面带桃花乐得不行,开怀畅饮。一时间屋子里烟雾缭绕,酒气弥漫,欢声笑语——年轻的时候,我们就是那么得没心没肺,心胸开阔,天大的事儿,扭头就会忘掉。
本来晚饭前,我还是满腹的心事,愁得不知道该如何消遣下心里的苦闷呢。晚饭后兄弟们一来,我这心里立刻就多云转晴了。
把酒言欢之际,自然而然的,兄弟们就谈到了在邯郸市打架的那起事儿,那可是一场大胜仗啊,虽然我方亦有重伤者如薛志刚、郭超二人,可对方估摸着到现在还有在医院里住着的呢。而且,其他的可都在监狱里头扔着呢,剩下的出院之后可不如薛志刚和陈金二人了,他们会直接进监狱里待着去。
兄弟们谈到此处,无不是兴高采烈扬眉吐气得意洋洋,于是乎……连干三杯!
不可避免的,就又扯到了白狐子精的身上。薛志刚和郭超二人住院的时候,我们哥儿几个去医院里看望过他们俩两次,刘宾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子,把村里发生的事儿也都告诉了郭超和薛志刚,还说了郭超娘被黑狗精附身的事儿。俩人知道这些事儿的时候,白狐子精还没干掉呢,当时他们俩尤其是郭超,就急着要出院回来,看护他娘,兄弟们连哄带劝的安稳住了他,并且答应他一定帮忙看护着家里头,为此,陈金回来还专门儿把自己家那条大黑狗给牵到了郭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