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薇的话令苍琥眼前一亮,她会有什么好办法?苍琥转过头,眸子里布满深沉的期待:“喔?”
慕薇抿嘴一笑,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把我接回总部住,让我出面告诉大家我很好,没有中毒,只是太累晕倒罢了,凶手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自然露出破绽,如果凶手非杀我,一定会再行动,总部戒备森严,到时候就能抓到凶手。”
“你要以身犯险?”他转过脸去望着窗外连绵的草坪,话语里藏着复杂的情绪,慕薇难以捉摸他到底什么立场。
慕薇赤着脚缓缓地走向苍琥,“从我嫁给你开始,我就注定卷入你们的帮派斗争不是吗?或许哪天我就成了你的牺牲品。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逃跑,哪怕是为此而丢了性命我也无话可说,这是我欠你的。”
苍琥冷哼一声,欠?她还真以为这就是一笔交易?
慕薇渐渐看清自己的处境,但她却不感到恐惧,因为经过这一次的死里逃生,她认为苍琥会保护自己的,而她也会在这段时间扮演好堂主夫人的角色,正如苍琥说言——认真地逢场作戏。
“还你每次对我不离不弃的债。”慕薇放在身侧的两只手轻轻地抓住裙身两边。
苍琥像是一头愤怒的猛虎迅雷般回过头按住慕薇的肩膀,一双如狼般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慕薇:
“听着,你不是我的牺牲品,也不会沦为牺牲品,慕薇,有我在没人能动你。”
“那么就接受我的建议。”慕薇的声音死板眼神空洞,像是刻意要和苍琥划清界限,苍琥质问慕薇:“你提出这种建议是为了出去找裴子让吧?”
不是。慕薇本应该这样回答,可在脱口而出的一秒前,她后悔了——在他眼中自己心里只有裴子让?
“是的。我一刻也不想等,我要出去,你不能把我软禁在这里。”
苍琥像是突然明白什么一般放开了慕薇,慕薇继续说道:
“而且不可否认我的方法比你的直接有效,如果云锦是凶手,她一定会来杀我,到时候她是不是晋龙的人也就真相大白,你就算是骗她我死了,她告诉晋龙,晋龙也可以不承认是云锦说的,用道听途说来搪塞,你一样没有真凭实据。”
“如你所说,内应和下毒不能混为一谈,如果云锦没有下毒只是做内应泄露消息给晋龙,又该如何分辨?”
苍琥转过身不去看慕薇,他对于这套急于求成的方案也心有质疑,所以让慕薇在这里几天他都迟迟没有行动,他还在和苍珀商量能一举制胜的更好办法,客观来看慕薇的建议的确更胜一筹,但真的要让慕薇冒险?她刚刚才死里逃生。
可刚刚慕薇关于裴子让的回答令他的心情大为不爽,是她自己要还债的,既然她自己把他的所作所为当成一种债权人的施舍,苍琥也就狠下心来——她要以身犯险,那就让她尝苦头。
“接我回去,让云锦贴身照顾我,我会编纂一些在晋龙看来有利用价值的事告诉她,如果晋龙真把我杜撰的内容当成重要情报,自然会拿来压制你,这样云锦自然暴露。”
“没想到我娶了个足智多谋的老婆,还以为你只会画画,跳舞,弹琴呢,没想到也是个阴谋家,不愧是苏家人。”
本来心里的埋的是由衷的赞美,为何出口却变了样?苍琥也搞不清自
己到底在说什么。
不可名状的复杂心境下他也言不由衷,“喔,你还会赛马,竟然能文能武。”
慕薇握住两边裙身的手紧紧攥起,她轻吸一口气,捺定怒气:“苍琥,这可不是赞赏。”
慕薇不知道自己内心掀起的波澜还是因为苍琥过于伤人的言辞,但她认清——他们俩始终无法彼此真正坦诚相对。
“你的陷阱比我的方法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我没猜错,你的阵布出去,一旦晋龙咬定我死了,你就直接处置云锦,对吗?”
“是。”苍琥连头都没点一下,这么冷漠的态度让慕薇诧异中有些不平:“你不觉得这样很草率?”这样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差别?难道生命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
“你想的的确周全,不过,你心心念念想着先回到总部恐怕别有目的吧?”
“我要先取个东西才能去见子让,你不能阻拦我。”既然他这样说,慕薇也赌气起来。
“我可没说过半个要阻止你表白的字。”苍琥理直气壮地说,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红酒,为什么他觉得心里这么不畅快?
一口气喝下一杯红酒,他的声音灰暗而轻飘,“裴子让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他已经成为姐夫她却还念念不忘?重要到他的几句话竟让她从沉睡中清醒?
“是你教我的。”慕薇振振有词,“不管子让是什么态度,我只要告诉他我的心意。”
他很后悔不行吗?但是他绝不会承认自己的不甘心。
“正好啊,你抢到裴子让,我接受苏慕蔷,我们总算统一阵线。”
这算是怂恿吗?谁要和你统一阵线?她没想要抢裴子让,不过是表达内心的爱慕证明自己不比苏慕蔷差罢了,他安的是什么心?想让自己跟裴子让告白然后坐享其成拥有慕蔷?
他怎么可以这样!慕薇又生气又失望,上前两步责备的话准备出口却收回了回去。
为什么她要生气?自己有什么立场生苍琥的气?他要怎样是他的权利,她不在乎。
苍琥又是一杯红酒一饮而尽,转过头对自我矛盾的慕薇说:先送你回去,然后我亲自去接云锦,好戏该上演了,期待你的完美发挥。
苍琥拿着空酒杯,优雅地转了转,然后将它放在桌上,风度翩翩地走向慕薇。
慕薇心怀忐忑,真的是场好戏不是厮杀吗?为什么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就一点不担心自己会遭遇不测?
苍琥和慕薇回到猛虎帮,等不及苍琥带着云锦到猛虎帮,便拿着西格夫里的诗集偷偷地去裴家大宅。
要找出凶手一定要花费一段时间,她怕到时候自己已经失去表白的勇气了,而现在这段空隙是她最好的机会。
慕薇想偷偷地去悄无声息地回来,这样苍琥也没有冷嘲热讽的机会。
她还没走到裴家大宅,天灰蒙蒙起来,乌云聚涌在一起一副快要喷薄而下的样子,慕薇看着脸色大变的天忍不住加快步伐,怎么会突然变天?她可没带伞,看来她要速战速决才行。
加快步伐走了十几分钟,慕薇觉得有些累,幸运的是裴家大宅的大门已经出现在眼前。
慕薇露出了微笑——总算是到了!她噙着满足的笑意低头望了望手中的包,里面装着裴子让赠送给自己的西格夫里的诗集。
慕薇望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却步,苏慕蔷和裴子让手挽着手从大门出来,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任谁看了都会不由赞叹这对夫妻的伉俪情深。
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本能地躲在了就近的墙后,大宅外面停着一辆汽车,慕薇看着苏慕蔷和裴子让坐上了车,裴子让还绅士地为慕蔷开车门,家丁将一个行李箱放进后背车厢,他们要去哪里?
走过慕薇身边的人群指指点点,津津乐道着裴家大少爷要和新过门的妻子去法国度蜜月。
度蜜月?呵,对啊,他们要去度蜜月。那自己又在做什么傻事?她又算是什么?不过是个天真的还以为能表白的第三者!不过是受了死亡的刺激失去理智的狂热者!他从刚开始就表明态度慕蔷是她心爱的人,自己只是能交心的朋友罢了!
慕薇痴痴地看着上车的裴子让,眼泪决堤,她就是个傻子!疯子!
看着车慢慢启动,与此同时大雨倾盆而下,没有商量地淋湿她的头发,衣服,还有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万念俱灰之际慕薇心头涌上一种侥幸的心态——她还有说出自己的心意不是吗?或许子让愿意听一听,或许子让会发现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人是苏慕薇!
子让,请你等一等!等等我!我有满腔衷情要告诉你!
不知道是什么在激励着慕薇,她跑向已经绝尘而去的汽车,她想告诉裴子让自己喜欢他!不想让自己后悔!她追着越走越远的汽车,喊着裴子让的名字,“子让!子让!”
她大步跑着追着,像是拼尽今生所有的力气背水一战,因为大雨街上的行人一个个行色匆匆的消失,慕薇不死心地冒雨追出很远很远,想着哪怕是让裴子让在后视镜中看到她一眼也好。
一个踉跄破灭了她所有的希望和幻想,慕薇重重地摔在地上,像是从几万英尺下坠那般无奈,渐行渐远的裴子让让她无能为力。
她愣愣地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雨冲刷着她一片泥泞的裙子,也打得她脸生疼,无声的眼泪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早已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只有这样她才敢放纵自己的眼泪。
可不可以不甘心?可不可以不认命?慕薇狼狈地坐在雨里问着自己。这场雨像是残酷的现实劈头盖脸地落下来告诉她答案——不可以!
她赫然发现自己的身边多了一双脚,连打在身上的雨似乎也不见了,她落魄的抬起头,看见了为自己打伞的苍琥,他面无表情地睇着自己。
“非要到万箭穿心一败涂地你才肯死心?”
“梨花一枝春带雨,玉容寂寞泪阑干”是不是这样?苍琥有一秒失神。
“不要你管!你走开!”慕薇抹掉自己脸上的雨水泪水,逞强地喊道。
苍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蹲下来到慕薇身旁,拉起她的一只手臂,“他那个混蛋到底哪里值得你这样寻死觅活!”
“我没有寻死觅活!”慕薇甩开苍琥的手臂。
“不要命不要清醒,你要什么?!”苍琥强行拉起慕薇的手臂想让她站起来,“你知道自己要什么吗?!苏慕薇!”
慕薇哭出了声,她一把抱住苍琥,歇斯底里地哭起来,嘴里含含糊糊喊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苍琥扔掉伞由着慕薇扑在自己怀里痛哭,哭声夹在雨声中变得格外怆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