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艺清走上了楼来,耳边听着下面的动静,她听得出来,西王和千叶并没有离开,而是上了二楼的雅间。她站在三楼的拐角,才一抬眸,就看到红影怀中抱着剑,腰靠在扶手边,目光冷冷地看了眼楼下的方向:“不愧是西王,我们这样小心谨慎,还是被发现了。”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黑云从屋里面走了出来,站到了红影的身旁,笑了:“估计是我们之前的动作太大,惊动了他吧。恐怕现在我们三个人全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他说着扫了眼四周:“这周边,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静静地观察着我们呢。四天后的婚礼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办了。”
红影抬眸看了他一眼:“师兄,有没有什么办法?”
“办法?”黑云一跃盘腿坐在了扶手上,将剑横放在腿上,他的大眼动了动,笑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呀?”
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玩笑似的说出这样的话,红影一愣,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沐艺清的眉头始终紧紧地蹙着,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刚才看到西王和千叶公主时的情形,这两个人,真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同样的气场十足,眼神同样的洞若观火,眼底的波动同样的冷酷无情,仿佛在看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只兔子。
这种处在他人算计打量之中的感觉让沐艺清的心里很不舒服。那个千叶公主是千夕公主的姐姐,所有人都知道她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千夕宠爱至极,西王作为她的未婚夫,肯定也会出席那日的婚礼。到时候,这两人都在场,想要阻止那场婚礼根本就是难上登天。
她的心里焦虑地想着,我该怎么办,才能阻止那场婚礼呢?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黑云“呀”的叫了一声,他跳了下来,眉头一扬:“糟了,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师兄,你说谁?”红影见他如此激动,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黑云看了眼自己的师妹,眉眼中渐渐流露出了笑意来:“你说还能有谁呢?此时此刻,胆敢始终不动声色待在这个黑域国国都里的男人,除了咱们那个‘无不知’,还有谁?”
“你是说——”红影细想了一下,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人影来,不禁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喜色,但随即眉头又微微地蹙起:“可是,他不是还有其他的任务在身吗?而且,如果他帮忙,恐怕会败露了他的身份,会影响大局的。”
“怕什么?”黑云却是不以为然地扬了扬眉:“那个家伙看着就是个无所事事的人,整日里懒散得要命,此事正好让他动动筋骨。再说了,他那个家伙狡猾得跟泥鳅一样,我想这世上除了平陵王,还真是很难有几个人能抓得住他。”
“但我们能叫得动他吗?”红影担忧地问道。
黑云却笑了,成竹在胸地说:“哼,我们虽然叫不动,但是,我想咱们这位沐小姐肯定是叫得动的。”
红影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然后立即回过味来,了然地点了点头:“是个办法。只要能说动他出手帮忙,事情就好办多了。”
沐艺清听着他们师兄妹二人之间的对话,心里困惑,尤其是黑云后面说的那句自己能劝动“那个人”帮忙,困惑则更深了。他们说的那个人是谁?难道她也认识?
她看了他们一眼,正要问时,一间客房的门突然打开,就见一个茶碗连茶带水地朝黑云的脸上砸过来。黑云迅速地反应过来,本能地将身体往旁边一侧,手中的剑一抬,将那茶碗直接打落在了地上。然而,那茶却是准确无误地落了他一身。
“什么东西!”黑云的眉头皱到了一起,生气地打落身上的茶叶,擦干茶水,脸上的表情愠怒。
红影见了,立即蹙起了眉头,脸色严肃,眸光冷然,站前一步,就拔出了手中的剑,盯着那个开着门的房间。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只用一个茶碗就袭击黑云,甚至让他失手被茶水打湿,这个对手的身手绝对不简单!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从门里面跑出了一个身穿布衣的清瘦的中年男人,蓄着稀疏的胡须,脸上瘦的几乎只剩骨骼的轮廓。一双眼睛沧桑浑浊,像是布满了破碎的乌云。那人急急忙忙地小跑了出来,看了眼地上的茶,又看了眼黑云黑着的一张脸,连连致歉:“这位公子,真是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家内人实在太没规矩了,跟我发脾气,竟然将茶碗扔出来了……您没事吧?”
这个三楼几乎是空的,除了沐艺清他们一行人,就只剩下这个布衣男人。但是,从住进来到现在,他们都只看到过这个布衣男人进进出出,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女人跟他一起,而且就在刚才之前,他们也没有听到什么吵架的声音。说什么争吵间妻子把茶碗扔了出来也太不可信了吧?
这个人是有多笨,竟然说出这样荒唐的理由?
红影背靠在门口,冷冷地说:“里面空荡荡的,哪有你的什么内人?”说着,她身形一闪,迅速地闪到男子的背后,手一抬,冰冷的剑尖就已经抵在了他的脊梁骨上。
男人的身形一顿,整个背都僵直了,脸上的表情诚惶诚恐:“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错了。我只是在……”
“我说黄志,你就别装了!”这个时候,黑云带怒的声音响起,一边说着一边扫着身上的茶水:“你如果想告诉我们你在这里你就直接告诉我们,不要故意这样捉弄我!别以为你剑术在我之上我就会怕了你!”
黄志?!
一听这话,沐艺清和红影两个人都惊呆了。傻傻地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高瘦苍白的中年男人,那脸型,那体态,怎么看都让人联想不到是黄志……他竟然就是黄志?
听到了黑云的话,那布衣的脸色平静,眼中带着笑:“在下一介布衣。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