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青说前段时间,每天晚上都会有邪祟去杀他,庙中会有刀气,将邪祟斩杀。
财神庙战意盈天,甚至可以在陈实的脑海中形成刀山火海的异象,只怕任何邪祟都不敢靠近。偏偏还有邪祟闯入庙中,试图杀了李天青!
这说明,这些邪祟是人为控制。
也就是说,有人操控邪祟,去杀李天青!
陈实目光闪动,操控邪祟?
谁能有这个本事?
“此人,能控制多少邪祟?”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路上所见,青州邪气极重,邪祟特别多,白天也会现身,这些邪祟也会是被人控制的么?
否则,为何邪祟会在白天现身?
青州城内一片大乱,到处都是叫嚷声。
天空中青龙缭绕。
那是刀光劈下时造成的异象!
这道刀光一闪即逝,空中只剩下青龙之气,越来越淡。
“这一刀好厉害!”
陈实惊叹,心中又十分好奇。
李天青一路上杀邪祟,难道青州城内也有邪祟混了进来?
“万魂幡也属于邪祟么?为何也被他砍了?”
他正欲赶过去,突然听到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李天青纵马而来,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陈实看去,只见他手中拎着一颗人头,身后还有无数银票、金银珠宝飞舞,跟着他一起绝尘而去。
陈实目瞪口呆:“原来关圣帝君是这种财神!”
他奋力追赶,只听身后有人叫道:“盐司使大人,被赤马贼杀了!”
“盐司使大人家的金库,被赤马贼洗劫一空!”
……
青州城强者辈出,不少高手祭出元神,四下里飞舞,搜寻赤马贼的下落。不过那青龙般的刀光连万魂幡也劈了,他们也不敢追得太近,追着追着,速度便越来越慢。
陈实紧跟着那匹赤马,只见马背上李天青每每挥刀,沿途便有邪祟脑袋落地,赤马速度极快,哪怕陈实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也追不上那一人一马。
突然,前方一座村庄映入眼帘,李天青的速度稍稍放缓,身后金山银山和银票追着他,一块块金子银子飞起,落向那村庄的一户户人家的院子里。
陈实怔住,财神庙里供奉的,是劫富济贫的财神么?
他冲上前去,只见赤马载着李天青一路分发过去,将青州盐司使家中的金银财宝分给沿途的村镇,每户人家都分到几十两银子。
奔跑了大半夜,李天青散尽所有钱财,赤马奔向财神庙,快来到庙前,赤马放慢速度。
陈实追上赤马,只见李天青飞身下马。
那匹赤马嘶鸣一声,足踏地狱魔火,跳入幽冥地府之中,消失不见。
李天青探手抓住围绕周身飞行的青龙之气,化作一柄长刀,丢给陈实。
陈实接住,但见长刀落入他的手中,又化作一道飞行的青龙之气,围绕他团团飞舞。
李天青将盐司使的脑袋也丢了过来,陈实连忙接住,看清是颗脑袋,连忙催动幽泉游龙剑,将脑袋丢到阴间。
他这才注意到,李天青的眼眸竟是闭着的。
李天青竟一路闭着眼,连夜奔行千余里,杀了不知多少邪祟,甚至还闯入青州城,砍了盐司使,洗劫了盐司使的金库!
李天青走入庙中,龙行虎步,浑然不似从前的步态,径自走向庙里的神龛。
待来到神龛前,他转过身,缓缓张开眼帘。
虚室生白,庙里亮光一片。
他望向庙外的江山,声音低沉暗哑:“这江山,为何邪乱纷纷,正气不行?何方妖孽祸乱世间?”
他身躯微震,一道清气飞起,落入神龛。
李天青向后倒下,陈实快步上前,将他搀住,缓缓放在铺盖上。
李天青沉沉睡去。
环绕着陈实飞舞的那道青龙之气也自飞起,落入神龛之中。
这时,庙外传来耳朵扑扇的声音,陈实望去,只见许多大耳朵天听者扑扇着耳朵缓缓从天而降,落在财神庙四周,各自写写画画,记录着什么。
他心中微动,祭起幽泉游龙剑,一口气吹出,幽泉游龙剑化作鸟雀飞起,来到一个天听者身后,查看那天听者记录的内容。
这个天听者所记录的,都是关于李天青言行。
其中写道:“……青跨赤马负青龙之气,斩邪祟十七,夜入青州城,摧城门,斩万魂,杀盐司使吕松,夺财而去。
“……青运财于苍术、河阴、葛家等村,散银钱于村民。
“……疑犯陈实亦出庙,寻迹而去,后归庙,祭剑化雀,飞于吾后,观吾之书。吾诈作不知,疑犯还看。疑犯走来,疑犯至吾身后,疑犯扬手……”
陈实将那天听者敲得昏死过去,翻看天听者的记录。
一天晚上,财神庙的门缝中有阳光照出,引起天听者的注意,于是李天青便作为重点监听对象,被六个天听者严密监控。
陈实继续翻看,天听者忠实的记录下之后每一天发生的情形,包括李天青说的话,以及李天青的饮食起居情况。
其中也包括邪祟进入庙中,暗杀李天青的情形!
“夜五更,有人如妖,驱祟入庙,青光乍起,祟伏诛。”
“夜五更,妖人又至,驱祟十只,入庙。”
“夜五更,妖人再至……”
……
陈实将天听者的记录大致阅览一遍,心道:“确实有人可以驭使邪祟!而且是每天晚上五更前来,五更……现在就是五更!”
他刚想到这里,忽然看到一人凌空而来,飘飘荡荡,落在庙前。
那人身着黑衣道袍,落地后,双手在胸前相扣,接引,但见五鬼飞来,搬运祭坛。
那黑衣男子在祭坛上作法,很快便有成群结队的邪祟从远处赶来。
黑衣男子指向财神庙,诸多邪祟立刻向庙中涌去!
庙中刀光亮起,诸多邪祟纷纷毙命,未能除掉李天青。
那黑衣男子见状,微微皱眉,当即便要闯入庙中。突然,庙里传出黑锅的叫声,那黑衣男子不再迟疑,在祭坛上纵身而起,人在半空不知施展什么法术,震动黑色衣裳,凌空飞去,便如同一只蝙蝠。
陈实心念微动,幽泉游龙剑化作鸟雀飞起,跟着那黑衣男子。
那黑衣男子飞临青州城,突然落入城中,消失无踪。
陈实微微皱眉,收回幽泉游龙剑。
待到天亮,李天青醒来,伸个懒腰,打个哈欠,笑道:“昨晚是我这段时间睡得最好的一天!这些日子我担惊受怕,生怕被人砍了,但小十你来了后,我便可以安心入睡了。”
陈实起床,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李天青,李天青骇然,不相信发生的事情。
陈实取出天听者的笔记,李天青翻看笔记。
黑锅早起,在院子里烧火做饭,一些黄精、乌头去帮忙烧火,黄精按着一只乌头,要把它送到灶台下,乌头叫嚷,双方又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黑锅抓起一只黄精,在脑袋上削了一刀,切片送入锅中烧汤。
那黄精被削掉小半个脑袋,吓得哇哇大哭,其他黄精、乌头也被吓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总算安静下来。
李天青看完笔记,失声道:“我这几天晚上,竟然做了这么多离谱的事情。”
这件事实在太离谱,他即便看过天听者笔记也难以置信。
他走来走去,突然停步道:“杀我的人,为何要杀我?难道我被关圣帝君意志控制,杀了他的亲人?不对,不对,关圣帝君的意志控制我的当晚,此人便召集邪祟来杀我了,可见并非我杀他的亲人。”
陈实思索道:“此人能控制邪祟,莫非因为关圣帝君杀那些邪祟,才招惹到他,引来他的报复?”
李天青摇头道:“因为我杀邪祟,他便要杀我?邪祟还能是他养的不成……”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与陈实对视一眼。
陈实道:“南派符箓可以创造邪祟,控制邪祟!”
李天青道:“青州严刑峻法,导致邪祟数量极多,所以有人浑水摸鱼,在这些邪祟里面放养了南派的邪祟!”
陈实道:“你被关圣帝君的意志控制,杀了很多邪祟,连此人养的邪祟也被你杀了,坏了他的大计,所以他想除掉你。可是,他为何要养邪祟?”
李天青点头,突然道:“要不,今晚你睡觉,我醒着,关圣帝君的意志便会控制你。我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陈实也是孩子脾性,跃跃欲试。
两人一拍即合。
陈实继续雕琢小庙,绘制符箓。
又到夜间,陈实吃罢晚饭,早早睡觉。
李天青则聚精会神,催动脑后神龛,散发神光,照亮四周,等待子时。
眼看子时将至,突然一股阴风吹来,李天青被吹得不由打个冷战,暗道一声不好:“这股阴风,不像是神灵,反倒带着阴间气息!”
陈实在睡梦中,突然梦见无妄府君从黑暗中走来,心中一怔,道:“府君从何而来?”
无妄府君见礼,道:“我这些日子躲避阴间鬼神追杀,无处可去,心想躲在真王这里,肯请真王收留则个。”
陈实脸色顿变,喝道:“府君好糊涂!你快出去,迟则生变!”
无妄府君正在不解,突然陈实的梦境咔嚓一声裂开,出现一道深不可测的大渊,大渊的底部便是一片意识的汪洋大海,无数识念在海中翻腾。
无妄府君目瞪口呆,只见大渊之中一尊尊无比强大可怕的阴间魔神正在向外攀爬,远远的便有一只只利爪、触手、舌头向他抓来卷来!
无妄府君这些日子躲避阴间鬼神的追杀,早已疲惫不堪,本以为可以在陈实的梦境中躲一躲,不料陈实识海中的魔神比追杀他的还要多!
他当机立断,挥动笔杆重重插入陈实梦境,免得被拖入识海深渊!
然而那些利爪舌头触手已经卷住他,一边将他向识海深渊中拖去,一边顺着深渊往外爬!
无妄府君暗暗叫苦,眼看第一尊魔神便要爬出,突然陈实梦境中传来一声龙吟,刀光一闪,一只只利爪触手舌头纷纷断去!
无妄府君得到机会,立刻脱身飞出,逃出陈实梦境!
他循着刀光看去,但见一个丹凤眼卧蚕眉面若重枣的神人走来,出现在陈实的梦境中,一刀劈向识海深渊!
识海深渊中的魔神被打下去,深渊轰然合拢。
无妄府君一刻不敢停留,逃之夭夭,心中惶恐万分:“真王的体内,到底藏着什么怪物?”
李天青正惊疑不定的看着陈实,突然只见陈实眉心中一股阴风吹出,接着陈实直挺挺站起,把他吓了一跳。
“呼——”
陈实飞出大殿。
李天青连忙跟上,冲到殿外。
一匹赤马足踏地狱魔火,从阴间奔来。
陈实翻身上马,青龙绕体。
庙里的黄精和乌头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只是看了一眼,便又睡去。
伴随着一声马鸣,一道青光,陈实纵马而去。
李天青立刻向外冲去,但见陈实骑在马上,一路切瓜砍菜般杀将过去,将沿途所见的任何邪祟,统统一刀劈杀!
李天青奋力追赶,只见陈实纵马而行,向青州治下的一个县城而去。
待到他奔到那座县城,城中已然一片大乱,城门被一刀劈飞,万魂幡被砍成两半,城中有人惊叫道:“县太爷死了!县太爷被人杀了!”
哒哒的蹄声迎面而来,李天青瞪大眼睛,只见火光中陈实坐在赤马背上,斜跨青龙,另一只手拎着县令的人头,呼啸而过。
他的背后,金银财宝和银票呼啦啦飞舞。
“与天听者的记载,一模一样!”
李天青连忙追赶,只是他的修为要比陈实低很多,追之不及。
他索性先一步回到财神庙,等到快五更天时,陈实归来,把青龙刀和人头丢给他,倒头就睡。
李天青将陈实安顿好,催动万里飞剑术,将自己的一根簪子化作苍蝇,飞到庙外。
待到五更天,那黑衣男子如约而至,召集邪祟攻打小庙,无果之后怏怏而去,却不曾留意到一只苍蝇趴在在他的鞋子上。
天亮后,陈实醒来,李天青正在院子里洗衣裳,道:“你昨晚杀人,身上溅血,脱下来我帮你洗一洗。”
陈实抬手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血腥味,连忙脱下来。
李天青把他的脏衣物浸泡在水中,道:“幸不辱命,我已经找到那人的老巢。你先洗漱一下,待我洗好衣裳,吃罢早饭,便可以去看一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