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秋筠抱着载之驾金光纵地法回到禺城天柱峰穿云洞,甫一立定身形,就见粉垣绿甍拔地而起,一座北京城常见的四合院一会儿就成型了,到底是金仙神通,心之所念即为事实。载之熟门熟路地跑回房去折腾秋筠的兰花,她发现以此来跟爹爹撒娇很有用处(悲催的兰花)。生活还是像以前那样,只不过没有了女教习,而由她姑姑教导她礼仪、规矩、女工、刺绣、管家、理事,爹爹教导她读书、写字、画画、弹琴、手谈;到了她十二岁时,姑姑教导她歌舞应酬之事,说:“我们这样的人家于这些事上知道便好,不必深究,又不是卖笑的女子。”除了这些官宦人家女子需要学的,载之另外还要从“静坐”“心斋”开始从头修习丹道,尽管她已有地仙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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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窗朱户里,载之身穿桃红刻丝撒花背子,下系弹墨白绫裙,日高人困,乃至手倦抛书。偏生书落地的声音惊醒了斜倚熏笼、香梦正酣的佳人,载之睁眼看到屋内清静无人,而窗外海棠正盛,无名闲愁不觉漫上心头,乃吟道:

“天教施朱似含羞,势若扶柳倚妆楼。

尽日春风栏杆里,惟有海棠不知愁。①“

这诗才罢,载之忽觉脸上犹如火烧一般,乃揭起镜袱一看,星眸尚饧,香腮带赤,自羡压倒桃花,情致缱绻,莫知其解。载之又躺了一会儿,还是起来做完昨儿的针线活儿。

做好最后一处针脚,载之看到鲜亮生动的蝶戏牡丹图十分满意,捏一捏酸软的肩膊,想着出去走走松快松快,便扶着小青往后花园去了

穿云洞里的花园本不甚大,且又是载之看熟的景致,况当花落水流红、春雨潺潺的季节,载之非但不能散闷,反惹了万种闲愁郁积心上,且她又嫌小丫鬟们聒噪,扰了看景的兴致,命她们远远跟在后面伺候着,在她身旁只有小青一人,更觉凄清了。

载之心中不喜,无意中用了神行之法,渐渐走出了守山大阵,但见四野无人,芳草萋萋,山阿寂寥,吟道:“春草生兮萋萋,王孙游兮不归。②”又道:“山中有何不好,为何人们不喜?”

这时,有人接嘴道:“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③”

载之闻言回头一看,竟是个陌生男子,赶忙以扇遮面,但她那花容月貌已被那人看了。载之也偷从扇后偷觑那男子相貌,只见他大约二十五六岁,身穿宝蓝直缀,脚蹬粉底朝靴,俊目修眉、直口权腮,真个俊俏郎君,载之想着脸不禁又红了。

只听小青问道;“兀那汉子,你是何人?怎敢闯入此处?”

“这位姐姐有礼了,小生姓张名钰字玉裁,今年二十五,家住季华张家庄,家里也有几亩薄田,吃穿不愁。现身有举人功名,来年便去应考,尚未娶妻。”

小青失笑道:“谁问你来,偏讲这么多?”

那张生笑而不答,却向载之唱了个肥诺,道:“这位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载之听他讲了这么多,脸颊羞红,低头行礼道:“公子有礼了。”

小青又问道:“你到这来作甚?”

张生又行了礼道:“回姐姐的话,小生与同年相约,到山中踏青,因贪看景色,迷了道路,正想找樵夫问路时,却听到有人吟诗,便寻了过来。”

载之插言道:“既如此,小青你就指一条路给他。”

张生忙行礼道“小生谢过小姐了。”又向小青说:“姐姐,小生今日与同年相约要到山中的长春观中借宿半月,烦请姐姐指路。”

小青闻言,似笑非笑地说:“是供奉长春真人的长春观么?”说罢为他指了路扶着载之回去了。

载之回去,便向父亲道:“女儿听丫鬟们说供奉父亲的长春观景致秀美,女儿想去那里逛逛,可否?”

“园子你还逛不够吗?偏要到外面去。”

“爹爹,女儿都逛了十多年了。”载之抱怨道。

“好了,好了,去就去,多带些人。”

载之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时想到后日相见之际,一时又想到今日见面之时,面红耳赤,心如鹿撞,直闹得半夜方睡,真个是“无端情似缱,摇荡春如线。”好不容易到了后日,载之严妆丽服,眉眼生春,天生一段风流。

载之到了观中,也随着人们向那泥塑木雕上了香,然后便摆脱了丫鬟们向观后人们借宿的院子处走去。刚一走到院门,载之就听到了那冤家向她唱诺的声音,不禁粉面羞红,低头捏着帕子说不出话来。

那张生看到载之这般打扮,身子已软了一半,上前向载之低语道:“小姐,你想杀小生了。”

“是,是么?”载之低头嗫嚅道。

张生轻轻握住了载之的手,低语道:“小姐且随小生来。”

载之一惊,仿佛头顶响了个焦雷,身子绵软,脚步却不自觉地跟着他走。

来到张生房内,张生便强着载之宽衣解带,无所不为,唇绽樱桃,舌送丁香,鸳鸯被暖翻红浪,非蜜非糖滋味长。载之初试云雨,媚眼如丝,玉颊生春,与张生说道:“妾身今已属君子,望君子勿始乱终弃,苍黄翻覆,令罗绮遗恨,嫩蕊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