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抵与我不同。我生长在草原上,没有什么可以拘束得住我,自小就是如此。然而你不同,你本就是养在深宫中的鸟儿,飞得再高,也高不过房檐。若有朝一日真的将你放了出去,没有人为你遮云避雨,外面烈阳高涨,风餐露宿,你受得住吗?”宝日娜淡淡的问道。
符长宁听了,沉默了半晌,方才说道,“你说得不错,你我本便不同。”
宝日娜摇摇头,“不说这个了。你给我的药丸,我已经吞服下去了,解药也叫卓玛收好了,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符长宁说道,“你觉得万无一失便好。”顿了顿,有些迟疑的问道,“你当真不用再给别人一份吗?你也知道的,若将希望只放在一个人身上,未免不够保险……”
“不必了……”宝日娜摇了摇头,“不必如此。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卓玛对我的用心。”
符长宁也摇了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
宝日娜说道,“这件事情,还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你说呢?”
符长宁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多劝,只点头说道,“既然你这般肯定,我也不劝你了。今晚你……悠着些来。”
宝日娜看着符长宁的样子,倒是笑了,“我都省的。”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不远处淹留在高声含着符长宁,“安宁姑娘!宁南夫人!开宴啦!”
“知道了!”宝日娜回身高喊了一句。见那边儿淹留点点头应了,她才对符长宁笑道,“走吧,安宁。祝福今晚你我好运。”
看着宝日娜故作轻松的样子,符长宁点了点头,也带了一个笑,回说道,“祝福你我今晚好运。”
草原上的这种宴会,符长宁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实在是已经参加的太多太多,她都对这些事情感觉到没什么太大的波澜了,反正所有的宴会都一样,也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这次的新年宴会倒是头一次参加,不过看起来,除了多放了两挂鞭炮,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就是了。
符长宁在这里百无聊赖的看着大家欢庆,那边儿宝日娜已经如同花蝴蝶一般穿花拂柳的开始敬酒。宝日娜生的很美,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呢?不是属于年青少女的稚嫩可爱,也不是成熟妇人的风韵犹存。她反倒是有一种介乎两者之间的风韵。
宝日娜皮肤白皙得如同牛乳一般,她又不像符长宁这般瘦,身上丰腴圆润,体态娇柔优美,眉眼之间带着妇人的风情,偶然俏皮一笑,却又带上了独属于少女般的俏丽。这样的宝日娜简直让草原上的男人们看直了眼。
若说成德对宝日娜多么喜欢,也未必。但是他看在宝日娜早些年对他的恩德上,也对宝日娜颇有几分真心。只是这几分真心并非是男欢女爱——不然他也就不会平日里这般纵容宝日娜在殿里邀请少男少女来喝酒狂欢了。这会儿宝日娜艳压全场,成德也就是含着笑瞧着,不管别人心里头怎么想的,但是符长宁相信,大概成德只是希望他的那位庶母更过的更加自由和欢乐一些吧。
只可惜,用错了方式,也叫这位丰腴美艳的美人在今晚要出此下策,去博得自己唯一可以翱翔天际的机会。
符长宁看着,便饮下了手旁的一杯奶酒。婵衣在一旁看着,只带了几分担忧的低声说道,“主子,饮酒伤身。”
符长宁摇了摇头,笑说道,“不饮酒,如何‘真情流露’?”这话说完,又是一杯奶酒下肚了。
婵衣自然是知道宝日娜与符长宁的计划的,她这个时候也不免有些担心的看着符长宁。而在一旁沉默不言的屋安纳,看着符长宁连饮几杯酒,倒是没说什么。
没过多一会儿,宴会就已经进入了高潮了。由美丽妖娆的舞女带头,大家纷纷下场还是放声歌唱与跳舞。这环节符长宁倒是熟悉,早先在建蒙国的时候,她就看多了大臣们或是那些风流名士们,两杯黄汤下肚,便击节高唱,翩翩起舞。这个大重国这一点,倒是与他们有几分相同之处。
符长宁是不会跳草原上这般不具有美感的舞蹈的——就算是会跳,她觉
得丑,也是不跳的。
这边儿眼见着人来邀请她,符长宁只推说喝了酒头晕,不肯下场。但瞧着瓦儿一蹦一跳的过来,就拉着符长宁大声笑道,“安宁姐姐!来跳舞呀!”
符长宁照旧推说不会,她笑着对瓦儿说道,“你们跳呀,我不会。”
瓦儿强拉着她不放手,笑嘻嘻的说道,“我们的舞蹈简单,看一看就会了!”
说着,就要拉符长宁下场。
符长宁百般无奈,这会儿宝日娜也妖妖娆娆的依偎了过来,那泛着酒香与其他香气的身子依靠在符长宁身边的时候,符长宁便笑道,“你跳你的,过来干嘛?”
宝日娜与瓦儿一边一个拉着符长宁,那边儿宝日娜的眼神已经迷离了,偏她看人的时候还爱从高往低的看,便在烛火和星光当中,显得分外的风流和妩媚,“安宁,今日是个好日子,你来与我们一同跳舞,如何?”
问说是“如何”,却也半分没有给符长宁反应的机会,手上一使力,就和瓦儿一起,将符长宁给拽了起来。
婵衣在一旁看的发笑。
符长宁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学者宝日娜与瓦儿的动作,也跳起了她们胡族人口中所谓的“舞”。
这边儿符长宁几个倒是玩儿很开,宝日娜却看符长宁已经肯起来一起跳舞了,跳了一会子,倒也放过了符长宁,自己径又去了别处。而瓦儿本来就是个性子不定的,陪着符长宁玩儿了一会儿,自己就又不知道跳到了哪里。
符长宁在人群中梭巡了一圈儿,果然见宝日娜正举着杯子,给可敦大妃宝和敬酒。
宝和也是好酒量——草原上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海量?这会儿宝日娜与宝和干了一杯,不知叽叽咕咕的又说笑了一句什么,紧接着又喝了两杯,符长宁看得连连蹙眉摇头。
她是不知道宝日娜的酒量,婵衣觑着那边儿的景象,笑叹道,“不知道宁南夫人酒量深浅。”
符长宁摇摇头,便收回目光不再去看了,“她有分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