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武宥箭步走上前去想要阻止萧灵接下来的话语,却被萧灵摇着头拒绝。
岑醉仰起脸,舒展开的眉头如释重负,却又满是骄傲:“你肯承认了?终于觉得纸包不住火?”
“住嘴,”裴高枢冷声呵斥,毕竟萧灵是萧娘娘的侄女,又是萧武宥的至亲,刑部对于这样的案子断然不敢马虎,“你为何要下毒?”
萧灵咬着唇:“就如同岑醉所说,我嫉妒她与清郎亲密,所以就在端给她喝的那晚鸡汤里下了毒想要害死她,可是我没料到是清郎喝了那碗汤。”
裴南歌被这突兀的转折震惊得不知所措,回过神来就高声阻止萧灵道:“灵姐,你根本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萧灵转过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凄惨寂寥:“南歌,五弟没有告诉你吗?查案是不能依靠感觉的。”
萧灵的话让裴南歌微微一怔,想到不久之前萧武宥每每因为此事对她的告诫。
“南歌,你应当明白,当一个女人感到嫉妒的时候,没有什么是做不出的。”萧灵温柔的目光望着她,却教她说不出话来。
“一直以来,清郎总是告诉我,他要画美人图,需要描摹许许多多的美人,他对她们的深情只是为了抓住她最动情的瞬间,我相信他,可是到最后我却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算是什么……”
萧灵垂下头,苍白的面容泛着泪光,“我实在无法忍受他每每带着岑醉回来时喧宾夺主的样子,所以,我想……也许岑醉不在这世上,一切就恢复正常了。”
萧灵还未说完,她身前的晓欢就已嚎啕大哭起来:“不是的,娘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不是的,一定不是娘。”
萧灵痛苦地闭着眼不去看晓欢:“你们还想知道什么就问罢,我统统都会交代。”
“灵姐,”裴南歌垂下手,却是说不出的坚定,“五哥时常教导我查案不能只靠着感觉,可是,你说毒是你下的,却没有任何的证据。”
萧灵望着怀里一直哭泣的晓欢,凄楚回应道:“汤是我煮的,碗是我拿的,也是我乘给他们喝的。”
“可你又如何能保证别人没在汤里或者碗里动过手脚?”裴南歌捏着拳头,一副据理力争的样子。
“还得清郎中毒的雷公藤是我买的,你们可以去问掌柜……”
“雷公藤是拿来驱虫的,难道每个买过的人都有嫌疑?”裴南歌含着笑,继续反驳萧灵的说辞。
萧灵终于抬起头,咬着唇回应裴南歌道:“而且,是我把它收起来的,别人并不知道它放在何处。”
萧灵将怀里的左晓欢交到裴南歌手中,柔声托付道:“五弟、南歌,我不在的时候,烦劳你们替我照顾晓欢,若是清郎……若是清郎有个三长两短,请你们将晓欢带去长安罢。”
“灵姐姐……”猛然回过神的裴南歌将晓欢交给萧武宥看着,大步冲上前去捏紧萧灵的衣袖,她无比希望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光成为最重要的依据。
“灵姐,你究竟将雷公藤的粉末放到了何处?”她出言很轻,却又隐隐含着某种期待。
一直埋头看着脚面的萧灵缓缓抬起头来,她看了看垂着头依旧抽泣的晓欢,又看了看笑得一脸得意的岑醉,闭上了眼。
“我将它放在……厨房里。”萧灵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
裴南歌觉得自己仿佛被惊雷打中,所有想说的话,所有假设的可能,都在一瞬间轰然崩塌。
“好了,”裴高枢的出言打断了裴南歌正欲说出口的急切,“无论是与不是,萧四娘还是先同我们去一趟衙门,如今左司马生死未卜,想必诸位都甚为关切,一切就等左司马情况稍微稳定些再听取他的陈述再来定夺罢。”
裴南歌微微有些诧异向来目中无人的堂兄竟然也会说出这般顾全大局的话,一时惊讶也就忘记要再进行争辩。
萧武宥的眼中带着感激,朝着裴高枢拱了拱手到:“四姐她脾性温柔,还望衙门手下留情。”
裴高枢对待萧武宥的态度依旧冷冷淡淡,他只是小声“嗯”了一声就站到了萧灵身旁,萧灵并不等到别人来催,跟着刑部的人就往外走。
“娘!”晓欢大睁着双眼,满面泪痕地望着萧灵离去的方向就要跟着往前。
“晓欢不许跟来,”萧灵只微微偏着头,却并不回头看看晓欢,“你要听五舅的话,做个乖孩子。长大以后要嫁给一个一心一意对你的男子,还有,不要再惦记着娘。”
萧灵说完就低着头走了出去,左晓欢扑到裴南歌脚边止不住掉眼泪。
裴高枢走到萧武宥身旁,轻轻叹道:“我先回衙门向他们交代几声,此处先留着县衙的人守着,若是左司马那边有什么情况,或者是你们若是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派人来衙门通知我。”
他的神情依旧目中无人,语气也冷冷淡淡,可听到萧武宥和裴南歌二人的心里,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温暖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