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半的时候,他们回到烛火通明的礼堂,那里已经坐满了人。火焰杯被放在教工席上,邓布利多的座椅前。瑟斯黯然地坐在赫奇帕奇长桌旁,下巴光洁溜溜,庞弗雷夫人已经帮他去掉了那圈碍眼的络腮胡子。整个晚宴过程中,学生们都坐立不安,不时看向邓布利多的盘子。达莉亚却有些犯困,她昨晚守了一晚上的活点地图,以确定没有学生以外的人接近那个火焰杯。幸运的是,穆迪一直待在他的办公室里,只有几个好奇过头的低年级学生趁着半夜去闯年龄界线,包括他们年级的扎卡赖斯。
邓布利多终于站起来,挥动魔杖,熄灭了空中漂浮的那数千根蜡烛。现在整个礼堂里只剩下南瓜灯里的蜡烛还亮着,火焰杯的光芒在一片昏暗里显得格外明亮。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地等候着,达莉亚攥紧了自己的衣角,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堆蓝白色的火焰。
火焰的颜色突然变成了红色,一片烧焦的羊皮纸伴着噼啪四溅的火星蹿出来。邓布利多接住了那片纸条,就着火焰杯发出的光,念出了上面的名字:“德姆斯特朗的勇士,是威克多尔-克鲁姆!”掌声和欢呼立刻响了起来,被叫到名字的克鲁姆从斯莱特林长桌旁站起来,懒洋洋地走向邓布利多,沿着教工长桌右转,走进了大厅隔壁的房间。
几分钟后,火焰再次变红,又一张羊皮纸飞了出来。“布斯巴顿的勇士,芙蓉-德拉库尔!”那个长得很像媚娃的姑娘站了起来——她的头巾已经摘掉了,露出一头闪亮的银发——姿态优雅地从赫奇帕奇长桌前走过,冲还在鼓掌的塞德里克妩媚一笑。达莉亚立刻转头去看塞德里克,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迷茫起来。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神志,脸色微红地转过头,对上了她探询的视线:“我猜,她大概有媚娃血统。”达莉亚勾起嘴角冲他笑笑,又转回去看火焰杯。
礼堂里慢慢安静下来,一种极为强烈的兴奋情绪在四张长桌上蔓延着,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火焰杯上,马上就要宣布他们霍格沃茨的勇士了。塞德里克却回过头来看她,小声说道:“Blessme.”她什么也没说,仰起头轻轻吻了他的嘴角。火焰杯的火苗又一次变成了红色,火舌高高蹿起,吐出了第三张羊皮纸。“霍格沃茨的勇士,是塞德里克-迪戈里!”邓布利多大声宣布道,露出了愉快的微笑。
赫奇帕奇的长桌彻底沸腾了,雷鸣般的欢呼声和喝彩声几乎要把礼堂的天花板给掀翻。所有人都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使劲地跺着脚,不停尖叫。塞德里克飞快地握了握达莉亚的手,灿烂地笑着,站起身向教工席后的房间走去。这一次的欢呼和掌声持续得格外久,达莉亚笑得脸都有些发僵了,手也拍疼了。火焰杯在她的注视下慢慢熄灭,没有再吐出第四张纸条。
“感谢梅林。”她发自内心地说着。
还没等塞德里克回到公共休息室,赫奇帕奇的庆祝会就已经开始了。桌子上堆满了黄油啤酒、南瓜汽水、手指饼、糖果,所有人都在大声嚷嚷着,脸上挂满了笑。他们压抑得太久了,其他学院的学生都管他们叫笨蛋,看不起他们。三年前,塞德里克和他的队友们用三连胜为赫奇帕奇捧回了冠军杯。这一次,他又将代表霍格沃茨出战三强争霸赛,他为整个赫奇帕奇带来了荣光。
当塞德里克满脸笑容地回来时,十几只手同时把他拽进了墙洞,尖叫声、欢呼声、鼓掌声、口哨声霎时间把他给淹没了。克鲁兹从球队里弄来了一面赫奇帕奇的黄底黑獾旗,像披风一样裹在他身上。人们轮流祝贺他,拥抱他,笑得合不拢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厄尼大声喊着,看上去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七年级的玛可辛-奥弗莱赫迪却是真的哭了,她是赫奇帕奇球队的游击手。今年是她在赫奇帕奇的最后一年,没有魁地奇球赛,也没能参加三强争霸赛。她甩开那头利落的褐色短发,抱住塞德里克,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的脸又红了,微笑着向她摇头,只说了几个字。她抹着泪回到公共休息室的角落里,接受她的朋友们的拥抱和安慰。
她不是那天晚上唯一一个向塞德里克示爱的赫奇帕奇女生。还有好几个女生也做出了类似的努力尝试,或坦率或羞涩地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然后铩羽而归。达莉亚从不知道自己原来有这么多潜在的竞争对手,她坐在壁炉边上的扶手椅里,若有所思地看着人群里的他。每当他看过来时,她都会露出最灿烂的笑容。
爱洛伊丝一直坐在她身旁,安静地微笑着。如果不是那些恼人的青春痘,如果她不是那么地害羞内向,她肯定会上去跟他说话的。达莉亚知道,她从入学时起就一直默默关注着塞德里克。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被分在了赫奇帕奇。
等到塞德里克周围的人终于变得少一些时,达莉亚才起身走过去。他身上满是好闻的黄油啤酒味,脸上泛着红晕,微笑地看她:“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都不打算跟我说话了。”她笑了起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噢,我是想这么干来着。恭喜你——勇士先生!”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抱住她,在她耳畔轻声说道:“你早就知道了?”她对着他的耳朵吹气,笑嘻嘻地说:“我当然知道,你是最好的。”他的耳根都红透了。很快又有人来大声祝贺他,塞给他一杯黄油啤酒。“晚安,塞德。”她笑着又亲了他一下,离开他的怀抱,回到自己的地洞里。临睡前,她再次确认过活点地图,这才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
星期天早上,他们在礼堂里吃早饭的时候,不断有格兰芬多或是拉文克劳的学生过来祝贺塞德里克,甚至还有人找他签名。哈利也过来向塞德里克表示祝贺,罗恩还是一脸不自在,只是在赫敏严厉的目光里干巴巴地说了几句。他转身走开时,喉咙里发出的怪怪的咕噜声听起来很像是“小白脸”。他们的谈话被打断了无数次,直到回公共休息室的角落里,塞德里克才有机会把第一个项目的事情告诉他们。
“不用参加学年考试?”莫恩惊喜地说。
“‘考验你们的胆量’……他们想让你们对付什么?”克鲁兹若有所思地说。
他们都看向达莉亚,她正埋头写着古代魔文课的翻译作业,随口说道:“噢,说不定是火龙。”克鲁兹毫不掺假地大笑起来:“你在开玩笑!火龙?这不可能!”
达莉亚停下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微笑着问他:“要打赌吗,克鲁兹?”
他们太熟悉这个表情了,克鲁兹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瞪着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火龙?”
“嘘——”达莉亚嘘了一声,“——这只是我的猜测。在国王十字车站的时候,罗恩的哥哥查理说他很快就会再见到他们,而他的工作是在罗马尼亚研究龙。”
莫恩也想起来了,她担心地看向塞德里克:“没错,他确实这样说过。”
“所以,你得在三周之内学会怎么打败一条火龙?”克鲁兹说,话语里已经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塞德里克也呆住了,灰色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恐惧的神情。他和克鲁兹起身出去,半个小时后,他们抱着一大摞书回到公共休息室:《大不列颠和爱尔兰的龙的种类》《对付多动和烦躁动物的基本魔咒》《养龙指南》……
他们不停地翻找着每一本书,寻找能在最短时间内把一只火龙解决掉的办法。“这些都没用。”莫恩终于厌烦了,把手上那本《养龙指南》推到一边去,“只能用来对付幼龙,可他们肯定不会让你跟幼龙搏斗的……”
“也许你可以变个什么东西出来,让它分散注意力,然后再逃走……不对,逃走肯定行不通,他们要的是‘勇士’!”克鲁兹啪地合上那本《与龙同游:我在恶龙之谷旅行的日子》,懊恼地挠着头发。
塞德里克还在仔细翻看着《大不列颠和爱尔兰的龙的种类》:“这里说龙的眼部特别脆弱,也许我可以用什么咒语来攻击它的眼睛……”一直在旁边听着的达莉亚忍不住叹了口气,打断了他的话。他转过头,困扰地看着她:“达莉亚,你有什么建议吗?”
达莉亚比他更觉困扰,她皱起眉,用不那么确定的语气说道:“只是几点想法……第一,‘完成项目时,不能请求或接受其老师的任何帮助’,不表示不能从场外获得帮助;第二,‘魔杖是唯一的武器’,意思就是可以使用魔杖来获取其他非武器的物品,包括刚才克鲁兹说的变个东西出来;第三,塞德里克,你是个找球手。”
塞德里克皱起眉,显然在思考着她给出的线索,尤其是听上去最古怪的第三条。达莉亚低下头,继续翻译她的古代魔文。过了很久,她才听到他恍然大悟的声音:“你是说,我可以飞?”她抬起头,绽出大大的笑脸:“没错,你可以飞!”
塞德里克的问题解决了,但达莉亚还有自己的问题要面对,比如炸尾螺。星期一的保护神奇生物课上,海格抱着一大摞箱子向他们走来,每只箱子里都装着一条三英尺长的炸尾螺。“他们在互相残杀,我只能把他们分开养……”他向他们解释着,“你们可以带自己的炸尾螺去散散步,让它发泄下多余的精力……”
迈克尔-科纳脸上的表情写着他恨不得让所有的炸尾螺都自相残杀殆尽。汉娜的眼里再一次蓄满了泪水,眼泪汪汪地看着那一只只长着发亮的灰白色甲壳,活像被拉长的螃蟹似的怪物。他们戴上手套,手忙脚乱地给自己的炸尾螺套上绳圈,艰难地拖着它在场地上转圈。炸尾螺并不喜欢散步,它们总是拼命挣扎着,不时从尾部爆炸,往前蹿出好几英尺。达莉亚被她的那只炸尾螺拽得猛地往前一扑,摔了个狗啃泥,还好她的门牙安然无恙。
当下课铃响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跌得脸青鼻肿,还有人带着爆炸弄出的烧伤,游魂似的地回到城堡里,样子跟从火龙身边逃走也差不了多少。达莉亚匆匆洗了个澡,吃过晚饭,跟莫恩一起来到图书馆写那篇跳跳球茎的论文。
“看,克鲁姆!”莫恩突然推了她一把,激动地说道。达莉亚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羊皮纸上的墨滴,抬起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克鲁姆抱着一堆书,脸色阴沉地坐在她们附近的一张桌子上,一大群嘁嘁喳喳激动不已的女生紧跟着进来,占据了他周围的每一张桌子。她扭头看看四周,没发现赫敏或是哈利的踪影。
“你说,我要不要请他在我的《魁地奇溯源》上签名呢?”莫恩似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去吧,别忘了带上羽毛笔。”达莉亚抓起橡皮,用力擦掉那滴多余的墨痕。“可我没带那本书,我把它忘在公共休息室里了。”莫恩绝望地低声说道。
“那就回去拿。”“要是他在我回去的时候走了怎么办?”
“……他借了那么多书,不会很快就走的。”
“要是那帮吵吵嚷嚷的女生把他气走了怎么办?”
达莉亚慢慢转过头去,磨着牙低声说道:“莫恩-卡德瓦拉德,要么你立刻跑回去拿那本《魁地奇溯源》,要么永远也别找那个克鲁姆要签名。”
莫恩立刻跳了起来:“替我缠住他,我马上回来!”不等达莉亚说出个不字,她已经冲出了图书馆。达莉亚扭头看向窗外,对着玻璃窗上的自己翻了翻白眼,开始考虑怎么才能拖住克鲁兹,因为他看上去已经很不耐烦了。
她踌躇了一下,决定牺牲掉生日时克鲁兹送她的那本行事历。她抓起那个小册子,赶在克鲁姆起身以前走到他面前,请他在上面给她签个名。她脸上有些发热,为自己竟然像那群花痴的女生一样索要签名而感到羞愧。克鲁姆似乎有些惊讶,但他没说什么,皱着眉在扉页上用圆体字写上他的名字:威克多尔-克鲁姆。
“名字呢?”他头也不抬地问道。“呃?”达莉亚茫然地看着他。
他的羽毛笔停在了“致”(“To”)上,不耐烦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噢——莫恩,莫恩-卡德瓦拉德。”她决定把这本行事历转赠给莫恩,反正她还没用过。他依言写下了莫恩的名字,书写异常工整,比签他自己的名字时都要工整得多。他把本子还给她,她却站着不动,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理由来拖时间。他又抬起头看了看她,像在奇怪她为什么还不走:“你——”
幸而就在这时,莫恩抓着她的《魁地奇溯源》气喘吁吁地冲过来,请他在扉页上签名:“……就写……致克鲁兹-威伯。K-U-R-Z,W-E-B-E-R……”
这倒是在达莉亚的意料之外,她没再说什么,转回去继续写她的论文。等到她们离开图书馆的时候,她才把那个行事历塞给莫恩:“给,你最爱的找球手。”莫恩欢呼着抱住她,引得平斯夫人一阵侧目。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哈利没有成为勇士,没有被马尔福挑衅决斗,赫敏也就没被“门牙赛大棒”击中,没能去庞弗雷夫人那里缩小门牙,她现在依然是大板牙赫敏……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