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两个时辰,朱标带着几人,终于将轿子修复完善,此时夕阳西下,夜晚将至,在继续前行,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朱标正愁没处寻个店家,来度过这夜晚,便看到刘二牛带领的七人劫匪团伙,此时纷纷开始展现出了,自己的野外求生能力,又是生火又是搭房,天方黑,便做出了可供数十人休息的简陋草屋。
朱标见此七人虽然不是劫匪的料子,倒是有些从过军的痕迹,便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干粮,围在篝火旁的桌子上,供给大家食用。
刘二牛七人,显然是饿了许久,见到朱标给自己干粮吃,都开心的要命,当即就这带着的水开始吞食。
朱标看着刘二牛七人,觉得这几人都四五十岁老实巴交的农户模样,便好奇的问道:
“我见你们这几个人,手脚都挺麻利的,是不是原来参过军啊?”
刘二牛正吃着干粮,一听朱标如此说,眼神有些惊奇:
“公子,你可真的神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参过军?”
朱标指着这间简单的草屋笑道:
“你们若是简单的农户,显然是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建造出这么一间草屋的。
但若是参过军,有这个本事自然就说的通了。”
刘二牛点了点头笑道:
“公子猜的不错,我们自打在元代就住在这大都,洪武皇帝建国之后,我们便顺应了大明朝,当了大明的子弟。
洪武二十三年时,洪武皇帝命傅友德为大将军率赵庸,曹兴,王弼,孙恪等人,前往了北平,在此招兵操练,我们兄弟几个当时就被选中从军。
随后同燕王朱棣出征漠北,前往讨伐乃儿不花。”
朱标听到刘二牛的话,很是震惊,完全没想到自己前往北平的路上,居然被曾经征讨过乃儿不花的士兵所劫。
但震惊之后朱标反而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反问刘二牛道:
“二牛兄弟,按理说征讨乃儿不花在洪武二十三年,可是大功一件啊!
皇上当时开心的说出,肃清沙漠者,燕王也,这种极高的评价。
按照这个评价,你们身为参与者,即便是一个最低等级的士兵,在征讨乃儿不花结束后,也应该能谋得个一官半职才对。
再不济也能在军中常驻,改为军户,怎么会不在为兵,继续务农,最后被官府霸占田产,落草为寇?”
朱标的话仿佛是激起了刘二牛的伤心往事,刘二牛眼眶红润,朝着桌子上猛拍了一把,怒气冲冲说道:
“公子,你一提这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时我们征讨完了乃儿不花,乃儿不花招降后,便任了官山卫的指挥使,我们得知洪武皇帝要大赏,都兴高采烈的期待着。
谁知道,大赏没等到,反而等到了革职的处理。”
朱标听到刘二牛的话,眯起了眼睛:
“谁革的你们职?”
刘二牛摆了摆手,一面吃干粮,一面唏嘘道:
“还能是谁?我们北平燕王朱棣呗?
当时大家都说他是个好王爷,好皇子,若是没有大太子朱标在,皇位必然就会是朱棣的。
我们兄弟几个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虽然燕王当不上皇上,但是依旧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好王爷。
谁知道征讨完了乃儿不花后,燕王朱棣便立刻开始了大规模的裁军,千户以下的士兵,全部裁掉,回家务农。
我们本来还憧憬着为大明战死,捍卫大明江山,突然遭到了裁军,都被打击的有些失落,但军令如山,我们只能回家务农。
前不久两广等地发生粮食短缺,搞得人心惶惶,民不聊生之时,官府居然开始大肆回收我们的田产,彻底将我们这些人逼上了绝路。”
朱标皱着眉头,完全想不出,老四会做出这等事,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担忧,若是老四真的如此刘二牛所说,那可就太会隐藏自己了。
刘二牛见朱标面色不对,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朱标不开心,便摆了摆手笑道:
“不提了,不提这事了,反正田产被收的又不只是我们几个人,只能算作是倒霉咯。”
朱标没在说什么,回到了草屋之中休息,想着到了北平之后,当面问一问老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次日一早,由于有了草屋的庇护,休息了一夜的荀喜和韩卢已经好了不少,朱标很是开心,便坐上了轿子,由刘二牛兄弟七人抬着继续前往北平。
虽然轿子由马改为了人力,但是却舒适了很多,至少不在像马一样摇晃,朱标很是满意,坐在轿子中继续小憩。
三天后,朱标终于在刘二牛七人的努力下,走进了北平城门内。
朱标下了轿子,见到了北平城内的景象,暗叹道:
“老四干的不错嘛,这北平城内虽不及应天府,但看起来也是一副太平模样,显然是比我前去陕西调查之时,要好上不少。”
田九诚荀喜韩卢三人也走出了轿子,见到了北平,很是开心,毕竟这半个多月的路程实在是太过艰辛。
朱标扭头看向了身后,发现刘二牛七人都累的瘦了不少,这一路来也是辛苦,三天中大部分的时间里,朱标四人都在轿子中度过,而刘二牛七人都在外凑活生活。
朱标相对这,便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两金子,放到了刘二牛的手中:
“二牛,这金子你们拿着吧,给兄弟们分了,干点正当的营生,别劫道了,你们不适合。”
刘二牛见朱标放了自己,还给自己施舍金子,心里的酸楚,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当即跪在地上,同朱标行礼道:
“吴念公子,你这钱我不能要,我本来就耽误了你们的路程,你不杀我们,就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恩赐,我怎么还好意思要你的金子?”
见刘二牛跪在地上,身后同行的六人也纷纷跪在地上朝朱标行礼,搞得很多人都朝着这边注目。
朱标见此情景,便急忙拉着二牛,将金子塞在了二牛的手里:
“二牛,这金子,你就拿着吧,虽然你们当时有歹念,但是这几日相处下来,我发现你们也是逼不得已,所以也就不在为难你们了。”
刘二牛是个真性情的汉子,见朱标执意如此,便将金子收下,含泪说道:
“吴念公子不光不怨恨于我们,还给我们钱财,真乃英雄,真是让我们兄弟七人自行惭愧。
既然如此,我刘二牛就把吴念公子当做兄弟看待。
你既然是前来北平处理事情,若是碰到了什么麻烦事,便可前来北平房山的刘家村来找我,我刘二牛定能鼎力相助。”
朱标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拍了拍刘二牛的肩膀,指着身后的轿子:
“轿子也送给你们了,若是实在找不到什么营生干,用轿子拉个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何况,挨过这一阵就好了,你们的田产早晚要回到你们手中。”
刘二牛苦笑着摇了摇头,只当朱标是不懂这里的事,招呼着六个兄弟,将轿子抬走。
站在一旁的田九诚看着朱标,紧张的吞咽了几下口水,心中清楚,这位大明皇太子的话,绝不会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