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守御千户所的一座装饰的富丽堂皇的大堂内,朱慈烺一边饶有兴趣的把玩着手中的物件,一边听着手下人的汇报。
“这么说,陈永宁同意投靠了?”
“全赖殿下宽容,陈永宁在您大义的感召下,幡然悔悟,愿意说出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的情况来请求殿下的恩赦!”
听着杨成益这样露骨的马屁,朱慈烺摇摇头笑着说道。
“杨成益,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拍马屁?”
杨成益这才讪笑着收住了继续赞美的话,叫屈道。
“殿下,这些都是臣的心里话,臣说的一切都是有感而发!”
“好了,在孤这里不兴这一套,把孤吩咐下去的事情做好就是对孤最大的回报,说正事吧,陈永宁还交代了什么?”
听到朱慈烺问起了正事,杨成益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拱手说道。
“殿下,据陈永宁所说,那些老鼠们在私底下恐怕还在谋划着如何去毁灭各种证据,陈永宁说自己已经被那些老鼠联手抛弃了,最新的消息是没办法继续接受,不过能从那些老鼠给他传来的的信件中大致推断出那些老鼠最想要做成的事情是什么!”
“这是陈永宁要我亲自交给殿下的,这封信卑职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朱慈烺接过信件一看,上面写的都是一些日常问候,不由奇怪,翻页后发现是对上面那张日常问候的翻译,朱慈烺索性将两张信纸平铺在桌子上,一字一句的对照着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朱慈烺冷哼一声,道。
“这些人果然贼心不死,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想着翻盘,真是笑话!”
“来来回回不外乎就是那么些小动作,幸好孤早就有所防备,这些人的谋划是不会得逞的!”
其实在武元嘉彻底投靠之后,朱慈烺从武元嘉打探到的情况中就能知晓这些参与走私的边关将领一向是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
他们这些人能参与到走私的链条中,走私的是什么?还不是朝廷给他们发下去的各种物资?
类似粮食,军械都是走私的大头,在这走私的链条中唯一受害的就是底层的士兵,供给给底层士兵的各类物资就在将校军官的巧立名目之下通过种种漂没的手段从官仓转移到了自己的仓库,更有甚者,什么遮掩都不做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搬运官仓的物资。
等朝廷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来盘查,一把火将官仓给烧掉,来一个死无对证,就能大大撇清自己身上的责任,而且还可以借此向朝廷索要新的物资,真是一个漂没的好计策。
这样的事情历来都是屡见不鲜,朱慈烺对此能没有防备?
早在决定动手之后,朱慈烺就往昌平州内的各大仓库派遣了士兵去接手,为的就是防止火烧仓库的这种事情发生。
将手中的信件放下后,朱慈烺继续问道。
“陈永宁还说什么了?他们走私都有哪些人参与,具体的证据都存放在哪?”
“陈永宁是一个聪明人,孤可不相信陈永宁什么后手都没有留下!”
“殿下英明,卑职听陈永宁说起过这些事情,不过这些事情陈永宁说要和您当面说,您看?”
“难不成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通过你来传递?”
朱慈烺突然来了兴趣,难不成除了能得到证据之外还有意外之喜?
“既然这样,你就将陈永宁带过来吧,孤亲自见他!”
看到朱慈烺没有因此动怒,杨成益心里松了口气,连忙应承道。
“是,卑职这就去!”
没过多久,陈永宁便被带到了这座大堂内,经过大堂外守护侍卫的搜身之后才被放了进来。
经历了生死危机的陈永宁似乎看开了,从以前的意气风发,天下我有的姿态完全变了一个模样,变的很是内敛,除了面容之外,说话行事完全不像以往了。
“罪人陈永宁拜见殿下,殿下万安!”
朱慈烺看了眼陈永宁便淡淡的说道。
“起来吧,孤听杨成益所说,那些关键之处的证据你要亲口和孤说,现在孤的面你也见到了,那就说说吧!”
陈永宁跪在地上并没有起身,将额头死死的贴在地上,恭敬的说道。
“在每次走私的时候罪人都会留下相关的证据,殿下所需要的罪人全都有,也保证能让殿下满意,但是在交出这些证据前,臣还想求殿下一件事情,容...”
还没等陈永宁说完,站在一旁的杨成益就两眼圆睁的怒斥道。
“大胆陈永宁,殿下能够宽恕你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你竟敢借此提出更多的条件,真是不知好歹,肆意妄为!”
说完,杨成益就朝着朱慈烺一拱手,怒气冲冲的说道。
“殿下,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陈永宁仍然看不清情况,请让卑职带他去审问,卑职一定将殿下想知道的全部拷问出来!”
在自己劝说陈永宁投降的时候杨成益自觉给出的条件已经很好了,陈永宁也全盘答应了下来,没想到在太子面前陈永宁又出尔反尔,开口索要新的条件,这让太子怎么看自己?自己以后还怎么有脸面还面见太子?
朱慈烺摆摆手,安抚道。
“杨成益你不必动怒,陈永宁既然能在关键时刻幡然醒悟,那就不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人。”
“既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让他说说也无妨,些许条件算什么,只要合乎情理,孤答应你也无妨!”
听了朱慈烺的劝告后,杨成益就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不过仍然怒气冲冲的站在一旁,彷佛主要陈永宁提出过分的要求就要当场要他好看一般。
陈永宁在地上砰砰的磕了几个头,满怀感激的说道。
“多谢殿下体谅,罪人不胜感激。”
“罪人也不敢奢望自己在做下了如此罪孽深重的事情之后还能有什么好结果,只是恳求殿下能给罪人的家人一个好的出路。”
“罪人的几个儿子如今都已经长大成人,可以为国杀敌,请殿下将他们收入军中报效国家,要是能杀得几个贼人,也算是能够弥补了罪人所犯下的罪孽。”
“罪人的几位妻妾还希望殿下能够放过他们,让他们为罪人的老母养老送终,罪人就感激不尽了。”
“至于罪人以及参与走私的其他下属心腹,是杀是剐任凭殿下处置,罪人绝无二言!”
“没了?”
“没了,罪人只有这些请求,还请殿下成全!”
听完陈永宁提出的要求,站在一旁的杨成益愣住了,脸上还显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似乎为自己的鲁莽而感到懊恼。
坐在上位的朱慈烺见状不由感到几分好笑,这杨成益的城府还是太轻了,什么都表露在脸上。
这陈永宁刚才所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心实意还有待研究,但就他刚才说出的那些条件自己都已经明文赦免的他的死罪,杀了陈永宁毫无必要,还会给自己留下言而无信的表现。
这时候说出绝无怨言的话来还能是干什么?不外乎就是表现出自己已经认罪,希望能求到别人的几分好感而已,没看杨成益不就上当了么。
这种玩弄人心的把戏,真当自己是什么都不懂得三岁小孩子?
不过朱慈烺也没必要就此揭穿陈永宁的话,作为上位者,该装糊涂的时候就装糊涂好了,有句话不是说得好,难得糊涂么!
至少这陈永宁话里话外表露出的投靠之意没问题,给他一个台阶下也没什么,即便陈永宁知道自己明白他的那点小心思,他还敢继续反水不成?
“陈永宁你的孝道可嘉呀,不过杀剐这种就不要再提了,孤之前已经答应饶你一命,这时候出尔反尔不是让孤当那种失信小人么?”
陈永宁连连磕头惶恐道。
“罪人不敢,罪人不是那个意思!罪人...”
朱慈烺摆摆手。
“陈永宁你不必惊慌,孤难道有那么可怕么?”
“不过你的拳拳报国之心孤也不好阻拦,这样吧,你的几个儿子孤就手下了,过段时间将他们派到十里河那边的大营里去,等训练好了到孤什么当一个亲卫也不错!”
“至于你手底下的那些参与走私的心腹,也派到军营中吧。”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犯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做惩处是不行的,就让他们去军营中充当敢死队好了,也算是物尽其用么!”
看到自己本来是随口一说来表明自己的诚恳之意,朱慈烺却全封不动的笑纳之后,陈永宁的身形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谢恩也不是,推辞也不是。
“怎么,陈永宁你还有别的话要说么?难不成你自己还想上阵搏杀么?可是以你的年纪实在是不适合啊,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陈永宁到这个时候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已经被完全看穿了,这样再说下去自己就要搭进去了,死道友不死贫道,手下的心腹当敢死队总好过自己去,连忙磕头说道。
“多谢殿下体谅罪人,罪人感激不尽,代罪之身那敢有其他的要求!”
朱慈烺点点头说道。
“既然没了,那你就将孤需要的证据都说说吧!”
已经被彻底敲打服气的陈永宁不敢再有其他的小心思,直接给朱慈烺讲解了起来。
“是,罪人这就说,这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