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雪时节的到来,京城的雪越下越大了。
街道胡同里,青砖绿瓦上,积雪也是越来越厚了。
工业派的教育体系彻底搭建完毕以后,在老百姓心里的威望,就像整个积雪一样。
越积越厚了。
很多教八股文的私塾先生,过去在乡间不仅是有头有脸的私塾老爷,过着富足的生活。
自从工业派小学和中学的一股风气,在顺天府和天津府的乡间刮起以后,这些私塾先生的私塾学舍渐渐的萎糜了。
很多私塾先生连蒙童都招不到了,断了银子的来源,过上了以前想都想不到的窘困生活。
老百姓们过去因为孩子在私塾里念书,经常是看这些私塾先生的脸色行事,稍微呵斥两句就吓得赶快给私塾先生下跪。
现在嘛,出于对于读书人的畏惧,老百姓对于这些私塾先生还是不敢不敬。
不过,自从自家孩子进入工业小学以后,一个个见了私塾先生全都是腰杆子笔挺了起来。
他们家的孩子,可是工业侯门生。
再也没有过去的谄媚和诚惶诚恐,有的老百姓甚至都敢点个头打招呼了,这让乡野的私塾先生心里生出了极大的怨气。
这些泥腿子都敢给他们这些读书人点头了,看来大明的文脉彻底要败坏了。
随着旷野上的积雪越来越厚,私塾先生们心里的怨气越来越重,渐渐的在乡野间败坏工业派的名声。
就在顺天府、天津府的私塾先生们私下里访友,结成学社,开始用最恶劣的语言败坏工业派小学、中学的名声。
有一位私塾先生却没有去败坏工业小学和中学的名声,迈步走向了十王府街。
走向了东林党一位中枢重臣的府邸,按理说以他的身份就算是敲了门,一介腐儒哪里有资格进入中枢重臣的府内。
这名私塾先生拿出一个玉扳指交给了门房,等到门房把玉扳指交给老爷叶初春。
东林党中枢重臣叶初春不仅是让他进来了,还是坐在大堂内亲自迎接。
按照惯例,就算是让这等一介腐儒进入了府内,最多会派遣手底下幕僚来接待他。
谁怎么也没想到,叶初春竟然是亲自接待私塾先生,门房一路上诚惶诚恐的把私塾先生请进了大堂。
大堂内。
叶初春坐在正堂的紫檀官帽椅上,仔细打量手里的这个玉扳指。
玉器早在商周时期,就是读书人重要的文玩之一,但这种玉扳指出现的时间却很短。
大明的文人和官宦夫人的玉器,大多是雕刻成玉佩挂在腰上,或者是制作成玉坠挂在脖子上。
很少做成一个扳指的形状,套在自己的大拇指上。
扳指这种东西是用来保护射箭的手指,毕竟每一次拉开弓弦都会对手指造成一定损伤,北方蛮夷便设计出了扳指。
满清的亲王贝勒们为了彰显地位的尊贵,所用的扳指不是普通人所用的那种铁扳指铜扳指,换成了玉扳指。
由于满清对于弓马骑射极其的看重,要求每一位旗人就算是尊贵的亲王贝勒,也一定要有十分娴熟的弓马骑射。
这也就造成了满清的亲王贝勒们,每人都有玉扳指,也就成了满清贵族所特有的玉器。
叶初春在看到这个玉扳指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要来的这个私塾先生,就算不是乔装打扮成汉人模样潜入大明的满清贝勒。
那也一定是某一位贝勒爷的亲信,还是那种唯一能够相信的亲信。
毕竟有了这个玉扳指,就可以代表一位贝勒爷了。
至于是哪一位贝勒爷,叶初春从内壁上也看了出来,因为这里用满文写了那位贝勒爷的名字。
叶春不仅能够看懂满文,还十分的精通满文,也就成了他在东林党内部颇为自得的地方。
私塾先生走进大堂门口,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积雪,迈步走进了大堂内。
私塾先生没有任何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贝勒爷让在下传递一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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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够给大清国运过去一台大明蒸汽机,最少给一万两银子。”
叶初春听到一万两银子,没有半点的反应,还是在那继续把玩那个玉扳指。
大清国和东林党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什么生意都做过,私塾先生对行情还是了解的。
当年孙承宗被迫从辽东总督的位置下来,雪藏在京城里,这里面就有大清国的影子。
给那些东林党官员送去了大笔的银子,这才让东林党把孙承宗赶出了辽东。
不过十万两白银。
到后来的袁崇焕斩首,同样是大清国在里面使了不少的银子,东林党这才那么卖力的要把袁崇焕给骂死。
不过十一万两银子。
私塾先生看到叶初春没有什么反应,知道这位大明的中枢重臣正在漫天要价,而他就需要坐地还钱了:“三万两。”
“五万两。”
“十万两。”
当十万两这句话落下,叶初春摆了摆手,让身边的幕僚给这个私塾先生倒了一杯茶。
私塾先生恭敬的接过了这杯茶,心里有些不悦,东林党的贪婪程度一天比一天高涨。
一堆破铜烂铁,居然要十万两银子才肯出手。
虽说私塾先生明白大明蒸汽机的重要性,但是一台大明蒸汽机卖到十万两银子,这个价钱确实有些惊人了。
辽东总督袁崇焕的一条命,也不过十一万两白银。
没办法,贝勒爷已经发话了,只要能运走大明蒸汽机就算是十五万两银子,也是可以拿出。
等到私塾先生喝完这杯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想坐在这里听叶初春的谋划。
叶初春没有赶他的意思,毕竟大清国花了十万两银子,总得让大清国听个响。
叶初春招了招手,那名中年幕僚再次走了出来,说出了他们早就规划好的一条彻底击败工业派的庙算。
中年幕僚从牡丹屏风后面走出来,看了一眼私塾先生,又看了一眼叶初春。
叶初春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自顾自的坐在那里喝茶。
中年幕僚明白东主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