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百元军骑兵乃是扩廓帖木儿派出的游骑哨探,也是扩廓帖木儿手下最精锐的骑兵。像这样的游骑兵队伍,扩廓帖木儿一共派出了十支,他们遍布兰州城四周或游荡或潜藏,等的就是兰州派出的信使。扩廓帖木儿想困死兰州城,让兰州与外界彻底失去联络。
每到午时三刻,扩廓帖木儿的大军便会攻一次城,哪怕是与明军相比数倍的伤亡也还在打。扩廓帖木儿就是要耗光明军的兵力,等到明军战损加重无力守城之时,兰州便是扩廓帖木儿的囊中物了。
话说这一百元军精骑一路追着大奎向南,直奔了十余里还是只见大奎在前面远远的跑。大奎一身羊皮袍子穿在身上,再加上还挑着一副担子。远远看去显得双腿短小却着实精悍,能跑过奔马怎不叫人诧异?
又追了一程,跟在大奎身后的元骑兵突然吹起了角号。大奎暗叫不好,奔行中突然折往向东,因为那里有一处险峻高山,当地百姓称之为‘高崖’。只要进了山,骑兵自然也就失去了作用。
扩廓帖木儿的二十万大军不光围困了兰州城,往东到定西,往南到临洮皆是元军出没之地。刚刚追赶大奎的元兵吹了角号,想必是通知其他元兵精骑队伍前来围捕。
带兵的校尉心中暗自得意,向东有一条南北向的大沟,沟内积雪足可及腰。前面跑的明军探子若是到了哪里,想要再跑怕是难比登天了。转眼间这一百元军骑兵到了沟前,带兵校尉带队急急勒马,再看时已是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前面的明军探子早已过了沟,沟内的积雪上只有浅浅的一行脚印。
“兄弟们,雪冻实了。跟我冲过去。”校尉带头策马向着大奎逃去的方向追了过去。身后兵士纷纷打马跟随,谁知还没跑出十丈,胯下战马一声惊嘶,竟已深深陷入积雪。一百元兵此时刚刚赶到身侧,竟是一股脑的陷进了雪坑,纷纷被冰雪困在原地。
战马动也不能动,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百元兵老老实实的坐在了雪地上一般。战马也只能脊背露在外面,四腿已深入积雪。有的元兵想下马,谁知刚刚离了马鞍,随之便掉进了雪坑中。冰雪虽是不伤人,但元兵想进或退,却是需要费很大劲。
大奎正自奔行,不经意的回头一看,顿时乐了。元兵都被困在了雪沟中动弹不得,此时不去找麻烦更待何时?
大奎停下身形,挑着担子又原路折返,到了沟边见到已有几名元兵因为跟在最后,正自站在岸上拉马。还有的已刀鞘掘雪,只这片刻的功夫,雪沟中已挖出一小片空地。若是让这些元兵脱离困境,自然又要有些麻烦。
就在这一百元兵惊骇的目光中,大奎嘿嘿笑着放下担子,纵身奔到雪沟的另一边,刚刚出沟的元兵还未反应过来,只觉一阵冷风袭到,已被大奎一一揪住衣襟扔进了雪沟。
“弓弩准备。”元兵校尉一声大喝,已在马上转过身来,手上早已提了硬弓,正准备搭上羽箭。大奎身形一动,便如苍鹰博兔般扑到这元军校尉身前,右手食中二指疾出直取元军校尉双目。
元军校尉大惊之下身形后仰,大奎身形刚好落在元军校尉的战马背上,趁着元军校尉后仰之时劈手夺过他弓上长箭,接着倒转箭头猛的将长箭刺入元军校尉大腿上。
“啊。”元军校尉一声惨嚎,大奎复又一掌劈在这元军校尉喉间。元军校尉的惨叫戛然而止,身子直接仰卧在马上再无声息。
“都不要乱动,谁再乱动杀无赦。”大奎冷冷喊了一声,正在忙着拿弓箭的众元兵见到来人如此厉害,竟真的都不再动。
大奎蹲在马背上笑道:“你们听着,把手上的兵器都扔了,然后把铠甲衣袍都脱掉。”
听到这句话,众元兵不仅相顾失色。如此冰天雪地,脱了铠甲衣袍岂不是要冻死?
大奎见到众人不动,伸手在元军校尉的战马箭壶内抽出一支长箭,接着伸出右手轻轻捏住箭头,手上稍一用力只听‘咔’一声,竟是将箭头掰了下来。羽箭的箭杆多为竹制,掰断箭杆很容易,但若是轻描淡写的掰下箭头,那手上的力道该有多么惊人。
大奎呵呵笑道:“谁的头比这箭头还硬?”
元兵中没人搭话,都被大奎镇住了。见到众人都是一脸的惊骇,大奎这才笑道:“脱了衣袍冻不死人的,这里的雪这么厚,你们只要钻进雪地里不就没事了?”
元兵还是没人动,大奎脸上笑容一僵,毫无征兆的抖手将手上箭头当做暗器打了出去。一声惨嚎传来,一名远处的元兵喉部被箭头打中,翻身跌进了雪沟中。
“快脱!”大奎一声历喝,众元兵惊若寒蝉,各自七手八脚的开始脱铠甲脱衣袍。最后这些元兵个个只穿了中衣,浑身筛糠一般的坐在马背上。大奎满意的点点头道:“把衣服都扔过来。”
元兵哪里敢不从,纷纷将衣甲扔给了大奎。大奎对这些衣甲看都不看一眼,纵身回到岸上。收回自己的担子,又拉了一匹马出来,这才将自己的担子安安稳稳的绑在马身上。临走时,大奎虎着脸道:“等我走远了你们再追来。”
听到大奎这句话,元兵纷纷大摇其头。
大奎很满意的笑道:“即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们。回家去吧,不要再打仗了。想必你们家中也有父母等你们回家,何必明知不敌还要送死?”
大奎说着翻鞍上马,整了整头上的皮帽,这才策马扬鞭向南而去。
这些元兵见到大奎远去了,纷纷扑到衣服堆左近开始争抢衣物。这天太冷了,只这片刻工夫,这些元兵的手脚已经块僵硬了,若是在等片刻指定会被冻死冻伤。
大奎一路向南,所幸没再遇到元兵拦截。大奎的担子里装的是自己的官服印信,还有一些石头。这些石头来自于黄河边,个个都是通体晶莹浑圆光洁的鹅卵石,大的有拳头般大,小的有拇指般小。
按说儿子张长风此刻应该会走会跑了,大奎从军以来却是经常想念孩子。此番担子里的石头便是大奎带给张长风的玩物,眼下虽是长风万里冷寒交迫,大奎一路行来策马扬鞭归心似箭。
如此快马疾驰行了半月,过了阳平关终于到了汉中地界。
夏商,天下分治九州,汉中属梁州治。夏、商、周时期,褒河下游有一个较为强盛的部族——“褒国”。褒与周朝来往早,为其方国,并与之联姻,自太姒至褒姒为世婚。“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就与褒人有关。
褒人雄踞于秦岭以南,为南国领袖,主祀旱山(今巴山北麓之汉山)为神山,并设奠邑进行祭祀,周人称“南国之祀”,为周南、南郑。褒国遂为南郑所替代(前11世纪至前8世纪)。
战国时,秦、楚、蜀、巴相争于南郑。公元前312年,秦最终夺得楚汉中地,取地六百里,置汉中郡。南郑县以隶之。汉中因此而得名。
汉中人杰地灵,英才辈出。汉朝时出使西域的博望侯张骞,造纸的龙亭侯蔡伦,都是汉中人。当然这些也是大奎到了汉中以后才知道。因为路上有一座石碑,石碑上刻着汉中都出过哪些杰出人物及风土人情。
此地已属大明疆域,经过阳平关时,守将见了大奎的腰牌,惊得语无伦次。连忙吩咐二百兵士护送大奎到了汉中,汉中郡太守闻询连忙出迎十里。
大奎此刻军务在身,哪里还讲究这许多俗套。见了汉中郡太守便开口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太守一愣,忙答道:“回张大人的话,本地的面皮及菜豆腐当属美味。”
大奎点点头道:“我须在贵县沐浴更衣,再吃顿饱饭。”说着一拍坐骑的脖颈续道:“这匹马走了远路已不堪跋涉,劳烦太守大人帮我寻匹好马来。”
太守一一答应,回身吩咐属下照办。大奎再不搭话,策马扬鞭将众人丢在了脑后。
大奎牵着马进了县城,寻人问了哪里有饭馆。路人向着大街远处一指道:“诺,前行到街口便有一家。”大奎连声道谢,这才牵了马匹向长街远处行去。
骑马走了半个多月,大奎早想下马走走了,反正时辰还早,所幸逛逛街市也好。汉中郡虽为郡县,但人口逾十万,若论人口可比大城。大奎行了一段,果然见到一家饭馆,见了饭馆的名字,大奎不仅想笑。这家饭馆竟叫做‘白吃面’。
将马匹在饭馆门前的树上拴好,大奎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尘土,这才举步进了饭馆。
此刻正值午时,饭馆内已是人声鼎沸。原来今日正赶上汉中集市,十里八乡的百姓都来城里凑热闹。兵荒马乱之年,能见到如此太平的光景实属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