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煌颤颤巍巍的起身,勉强支撑着身体,正想给正德写信,提起笔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这半年来,他彻彻底底的知道什么叫做,创业艰辛百事难。世界从来不是一张地图,只需用笔一划,就能地图开疆。任何事情都不是简简单单的办成。回味起现在的一切,一时间有一种千言万语,却什么也说不出口的感觉。正在朱厚煌沉思怎么向正德求援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嘈杂的欢呼之声传来。
本来是一些人在高呼,后来变成了很多人在高呼。连他这里这个清净的地方,都避免不了。朱厚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唐寅立即向门外使了一眼色,守门的人连忙出去看看是怎么回去,还没有片刻,这个守门的人就跌跌撞撞的推门进来,说道:“殿下,许大人推门回来了。”
朱厚煌手中的笔忽然落地,在白纸上点出一团墨痕,说道:“什么?你说谁回来了。”
“是许大人的船队回来了。”
幸福来得太快,一时间朱厚煌几乎不敢相信。他一咬牙说道:“快,扶我上去看看。”朱厚煌所住的地方就是灯塔。从这里上去,就能看到外面的海面,视线极佳。
云墨说道:“殿下,奴婢上去看看就行了,殿下病还没有好,上去吹风对身体不好。”
朱厚煌摇头说道:“不见到许栋的船队,我怎么能安心养病啊。”
朱厚煌倔强的很,这里的人也拦不住他,只好让好几个人用棉被将朱厚煌给卷了起来,抬到上面。
朱厚煌远远的眺望,却看见十几条船的船队,正缓缓的向大员码头这边停过来。
朱厚煌细细看看,却发现这些船只并不只是中国样式的,还有好几艘是西洋样式,恐怕这一才过来并不知道是许栋的船队。
朱厚煌不由的哈哈大笑,说道:“快叫许栋来见我。”
云墨生怕朱厚煌的病情再次复发,立即说道:“好了好了,殿下。咱们下去吧。许大人一会儿,就到了。”
就好像是哄孩子一样,将朱厚煌给哄了下去。朱厚煌下去一会儿,刚刚在床上躺好,几个人风尘仆仆的进来,正是许栋,吴凤仪一行人。许栋的脸色充满的沧桑,一进来就跪倒在地,说道:“殿下,臣不辱使命。”
朱厚煌刚要起身,去搀扶许栋,就被云墨给按住了。朱厚煌只好说道:“许卿请起了。”
朱厚煌等许栋与吴凤仪坐定,才问道:“这一次南洋之行,可有什么危险?”
许栋与吴凤仪对视一眼,由许栋说道:“此去南洋,有惊无险,佛郎机人虽然有虎狼之心,但是臣等也不是吃素的,双方交锋一两个回合,他们知道吃不下我们,就老老实实的和我们做生意了。只是回来的路上遇见的风暴。”
他两人说的轻松,但是朱厚煌也知道,其中有很多危险之处,唯有彼此实力相当才有交易的可能。一狼与一羊之间,绝对没有和平可言。
朱厚煌问道:“风暴如何?有人员伤亡吗?”
即便是此刻许栋与吴凤仪一提到风暴,还是心有余悸,许栋说道:“还好,没有太大的伤亡,只有一条船失踪了。”提起伤亡,许栋心中涌起一抹黯然,说道:”大约有五十多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朱厚煌说道:“凡是因为出海而死的人,孤都要好好安置。”一时间朱厚煌也没有想起来,该怎么好好安置法,他转过头看向唐寅一阵猛烈的咳嗽,云墨立即来为朱厚煌抚胸拍背,这才压制住他的咳嗽,说道:“唐先生,这一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唐寅答应下来。反正上次与土著战斗之中死亡的人数并不少。也统统需要抚恤,都是他办理的,他早已轻车熟路。
下面是朱厚煌最关心的东西,说道:“这一才南洋之行,赚了多少。”
许栋一想起那么大数目,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说道:“因为损失了一条船,每个船上都有损失。具体数目还需要好生计算之后,才能算出来,但是这一趟大致有十万两的净收益。
“十万两。”唐寅大吃一惊,他听过朱厚煌的说过商业贸易的利害,但是也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损失一条船之后,整个船队也有十万两的收入。这可是十万两啊,一些穷省一年的赋税大该也没有十万两之多。而且这还仅仅是第一趟,如果今后扩大贸易,每次贸易的净收益,即便是一万两,也能支撑起朱厚煌在东雍岛上大肆扩张了。
一时间唐寅看向朱厚煌的眼神有一点不对。
朱厚煌心中踏实多了。站在时代的风口,即便是一头猪也能被吹上天,而他现在选择的就是这个是大的风口。这样大的收益,他早有预料。只是有所预料是一回事,真正听到了又是另一回事。朱厚煌还是忍不住的欢喜无比,有这么多银两在朱厚煌的手里,让他有足够的勇气向东雍砸钱了。
他东雍建国的计划,最后一环紧紧的扣上了。
“不过还有件事情,要告诉殿下。”吴凤仪说道。
“什么事情?”朱厚煌有一丝放松。问道。
“这一次回来,佛郎机人也跟着来了,现在就在港口上,请问怎么办?”
朱厚煌皱起了眉头,说道:“他们想要干什么?”
吴凤仪说道:“听那个托梅说,是贸易。”
朱厚煌说道:“既然是贸易,就把他们带来的东西买下来,打发他们走便是了。”朱厚煌觉得自己有一点头晕,说道:“不过记住,这不是朝贡贸易,算了,这件事让许栋去做吧,狠狠的宰一刀。”
许栋说道:“是,殿下。”他声音微微一顿,说道:“只是那个托梅说是殿下的朋友,殿下见还是不见。”
“不见。”朱厚煌觉得大脑越来越昏沉了,说道:“孤病了没有时间见。”
云墨察觉到朱厚煌的不对劲,立即一探朱厚煌的头,只觉得就好是在摸一块火炭一样。云墨一下子叫出声来,说道:“李郎中,李郎中。”
这李郎中也是一个有眼色的人,知道这时候都在谈论大事。自己不能在这里碍手碍脚。就在外面等着,听见云墨的呼喊,立即跑了进来,手一摸朱厚煌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探脉,就觉得朱厚煌的手冰冷如铁一样,一诊脉,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唐寅问道:“殿下到底怎么样了?”
李郎中没好气的说道:“殿下的病本来就棘手,如果安心静养,还有几分痊愈的机会,但是殿下生病之后,虽说静养,但是却一直忙碌不断,消耗心神。今日大悲大喜之后,就支撑不住了。”
云墨说道:“殿下他---”云墨说了半截,就已经忍不住抽泣起来了。
李郎中说道:“殿下的病,我是没有能力,不过,如今马上去请名医来诊治,还是有救的。”
吴凤仪问道:“找谁,找哪一位啊?”
李郎中苦笑道:“我认识知道的名医都在北京,而南方的名医我都不知道啊。”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唐寅说道:“老朽在江南还有几分薄名,对一些名医还是知道的。”
吴凤仪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唐先生跟着在下一起出发吧,有什么事情路上再说。”吴凤仪作为朱厚煌的舅舅,对他最为关心,在朱厚煌病危的时候,也因为他的身份比一般人有话语权,他看向吴行之,说道:“吴行之,这里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