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朱厚煌的催促,杨慎并没有停留多久,在顺着大运河而下,在山东汇合了戚景通。
戚景通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汉,世袭指挥使出身,是一个标准的武人,杨慎与戚景通交谈一二,觉得这戚景通是非常的稳健,是那一种,打胜仗之后,不会擅自追击,打败仗之后,不会一溃千里的将军,不能指望他给你带来意外的惊喜,是那一种标准的宿将。
九月出头,杨慎终于来到了澎湖。朱厚煌不在东雍,而是早早的来到了澎湖迎接杨慎。其实按朱厚煌的意识,应该早早的到福州迎接,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藩王,不能擅自离开信地。只好在这里等候杨慎。
朱厚煌一见杨慎,立即说道:“杨师,能以杨师为助,则大事可成了。”
杨慎看向朱厚煌,心中一阵感叹,朱厚煌的变化非常之大,在朱厚煌身边的人感觉不到,但是杨慎却清楚的感受到朱厚煌的不同,这短短的半年之内,朱厚煌身上的富贵轻浮之气都被磨掉了,虽然瘦了好多,也黑了好多。但从气质上从一个大男孩,变成一个大丈夫了。
是大男孩的朱厚煌,虽然有很多奇思妙想,不管怎么的都让人有一种不靠谱的感觉,而现在的朱厚煌却有一种能让人信任的气质。
杨慎行礼道:“臣雍王长史杨慎,见过雍王殿下。”
朱厚煌上前一步扶住杨慎说道:“杨师何必如此。虽然你的官名是长史,但是在孤看来,你就是孤的丞相。”
杨慎与朱厚煌与寒暄不多,直入正题,杨慎与朱厚煌并肩走在澎湖的街道之上,现在的澎湖已经变化不少,不像是海外的一个小岛,反而像是福建的一个小镇一般,不管是语言而是建筑风格与福建一脉相承,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杨慎说道:“这里好像根本不像是莽荒之地,反而是像是福建小镇。”
朱厚煌说道:“这里本来就不是什么蛮荒之地。你看这什么?”朱厚煌反手从怀里面掏出几枚铜钱来。
杨慎拿过来,双手一撮,将铜钱撮开,看上面写着太平,元祐,天禧,至道。等字眼。杨慎微微一想道:“这些都是宋钱?”虽然是反问,但是却很肯定。
朱厚煌说道:“知道这些铜钱是从哪里发现的吗?是在东雍岛上,所以我们所做的事业,根本不是开疆扩土,而是恢复华夏旧疆。”
杨慎将这几枚铜钱收起来,说道:“就让看看这华夏旧疆是什么样子。”
朱厚煌说道:“请。”
朱厚煌带着杨慎游览澎湖,现在的澎湖已经与之前不大一样了,以前的澎湖不过是一个海商与海盗的聚集地。虽然有一些人家,但是也是半黑半白的,但是这一段时间之内,不管是驻扎在澎湖的水师,还是在从福州三 卫之中,留下的一些人。都给这个小岛带来了勃勃生机。因为有水师的存在,澎湖附近毕竟平静,没有那些海盗在这一片海域活动。还有东雍开扩的大量需要,澎湖的渔民数量与收入大大增加。大量活跃的渔民让澎湖市面繁华起来。
对于澎湖这个地方,朱厚煌再也不用担心了。因为已经进入正常的轨道之中。不像大员哪里还是一个大军营。
朱厚煌与杨慎一起游览了澎湖,并在新建澎湖县衙之中翻阅了澎湖的资料。
澎湖的资料很详细,吴行之数学家的习惯,让他将整个澎湖县资料汇成了数据表格,非常详尽。朱厚煌推掉了所有事情,与杨慎一并游览整个澎湖,然后去大员,将大员的所有资料,并且自己的所有规划,合盘拖出。
杨慎观看这所有正在建设,或者说已经完工的工程之后,并没有立即为朱厚煌出谋划策,而是找了一间静室沉思。
朱厚煌只好找新到的戚景通交流感情了。却没有想到戚景通是一个慎言慎行的人,三棍子下去打不出一个屁来。虽然是武将,但是一副老夫子的样子。紧守所谓的君臣之礼,不敢跨雷池一步,让朱厚煌觉得好生无趣。
不过数日光景,杨慎就从闭关之中走了出来了。
杨慎直接给朱厚煌说道:“你花钱花的也太厉害了吧,二十万两就这么随随便便花玩了,算了以前的我就不管了,不过今后开支上,就由我做主了。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建立雍王府,以雍王府下设县,为大员,澎湖两县,如过以军屯,则设军。理清上下关系。殿下你说,并设品级,以县中杂役为从九品,捕头,文吏为九品。县中六房主事为从八品或八品不等,而县尉,县丞为从七品,县令七品。这都是按照殿下的官吏一体,不过臣更喜欢叫做,废吏设官。”
朱厚煌不由的拍案称奇,说道:“杨师高见。”
有时候一些事情,不看你怎么做,就看你怎么说了。明明一样的东西,但是在杨慎的嘴里面一转,就变得不一样起来了。
杨慎继续说道:“地方框架殿下已经安排好了,而雍王府的框架,臣的意思是这样的。雍王府比照六部设六司,六司主官,正六品,臣雍王长史正五品。并且按照殿下的意思,分设少府另,从五品。殿下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从上到下这么多官位的人选问题。各部主事,以及下面的文吏,全部空缺。整个雍王府扩大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如果殿下不介意的,臣这就写信,为殿下延请一些友人。不过有一点需要殿下注意,殿下想雍国自立,就要注意人才的培养,绝不能疏忽,故而请殿下设学校。每县一所,并设教谕,从七品掌管教化事务。
朱厚煌一拍大腿,道:“孤怎么忘记这一茬了。”
朱厚煌一心想在这个世界之中种下科学的种子,有什么比办学校更加有效的事情啊?朱厚煌立即说道:“设雍王府学,令朱裕掌管。”
“朱裕?”杨慎并不是太赞同这个人选的,不过想想,东雍这里的确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自己要掌控整个局面,不可能专任一方,而唐寅在科举上的污点,又怎么能为人师表。但是除却他们两个之外,都不是正统儒家出身,或者说没有科名在身,怎么能成为府学的山长啊?
杨慎说道:“殿下,何不请名家大儒来此讲学,一来可以为殿下搏一个好名声,二来,也可以也可以为殿下带来一批人才。”
朱厚煌说道:“杨师傅,你还记得孤在京师所说的话吗?孤才不要什么名家大儒了。孤觉得这些名家大儒从来不是孤助力,而是孤的敌人。”
杨慎张开嘴,想劝劝朱厚煌认请现实。世界上很多东西并不是你喜欢就不存在的,雍王这一个态度,会给他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的,只是刚要开口的时候,杨慎忽然想起了,心中暗道:“怎么给父亲减轻压力?现在朝野上下都为父亲清丈田亩,清算人丁的事情而瞩目,如果雍国这里出现一个如此不遵理教的藩王,大概要闹翻天了吧。雍国如果小一点,还不算什么,如果雍国发展的越好,并且越来越大的话,那么就是全天下理教中人的一根刺,这一根刺越大,就越是让所有人感到不舒服。这样一来,就是不是能分担父亲的压力?
杨慎想到这里,就也不反驳了,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