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撤退不是想撤退就可以撤退的。
纠缠在一起的船只想要分开也是不容易的。
很多地方葡萄牙人都占据上风。一声令下,撤退。倒也好办。但是葡萄牙人并非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很多地方都在焦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这样情况下,撤退。谈何容易。
更不要说在撤退之前.雍军的增援也陆陆续续的来了。这样就更不好办了。
火焰与海水交织,硝烟与鲜血相在。
弗朗西斯卡已经放弃指挥整个船队。是指挥自己的座舰,勇猛的插进,一艘艘战船之中。以猛烈的炮火,灵巧的机动。为一艘艘葡萄牙战船解围。
不过,一艘艘船只堆积在台湾这片狭小的水域之中,船只越多机动也就越困难。
而雍国的所有船只,在杨慎的驱使之下,也算用尽全力。不管是大船小船商船战船。是能在水面漂浮的东西。全部被杨慎派了出来。在杨慎的心中。朱厚煌的位置,远远的大于一两支舰队。和更多的商船。只要能救回雍王,就算是谁掉整个雍国的基业也在所不惜。
所以当有一艘船起火,与葡萄牙人同归于尽的时候,立即有人效仿这个举动。
不过他们这一次弄出来的毕竟不是火船,虽然有船也点燃了火焰,但是想让火焰烧到葡萄牙船只上却不是一间容易的事情。
金光闪闪,阳光从西边射来,将整个海面铺成一片金黄。
弗朗西斯卡已经将船队从包围之中冲了出来,只是并不是全部,与朱厚煌座舰纠缠在一起的那一艘船,已经被雍军俘获了。
当断则断,弗朗西斯卡绝对不愿意在这样危机四伏的地方过夜。心中暗道:“这一次是我失误。不过,明天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葡萄牙人的船只向北而去,退出了台湾。朱厚煌葡萄牙人退却的船影,也深深的出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才觉得他浑身已经不知道被汗水打湿了多少次了。
战斗的时候,朱厚煌虽然没有亲自出手,但是一直在甲板上,甚至有炮弹越过朱厚煌上空打在船上。朱厚煌虽然努力做到面不改色。向所有正在战斗的船只宣示自己的存在。鼓舞士气,但是没有感觉,但是现在觉得浑身酸痛,都僵直了。
朱厚煌立即从座舰上走到了被俘获的佛郎机船上。
这艘船与福船的造型不一样,朱厚煌只是瞄了两眼,没有再去看。反正这艘船等一会儿,会交给造船厂仿制。他走到了佛郎机炮位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手抚摸着仿佛尚带余温的佛郎机炮。
他算是见识过佛郎机炮的威力,弹如雨下,打着他们雍军水师喘不过气来。一又一个死在甲板之上。。朱厚煌手边,也没有精密的计时仪器,只能估计,估计这佛郎机炮在战斗之中,可以做到两分钟一发了。
比起明军大炮开一炮,就要整顿半个小时的火炮,简直厉害到没边了。明军的火炮根本维持不了持续的火力,没有持续的火力。即便火炮的威力再大,在时机运用上也有限的很。
比如在对付骑兵上,在野战之中。等等,而这种佛郎机炮却是绝配,朱厚煌以他对阵蒙古骑兵浅薄的见识来看,几百门佛郎机炮在梯次布置在阵前,任何骑兵都不敢轻易冲击,简直是骑兵的噩梦。比起火器,戚继光时期流行的鸟统,简直是厉害太多。
这也是为什么在万历年间朝鲜一役的时候,明军用炮,日军用统。
就在朱厚煌正在观摩这佛郎机炮的时候。船只靠岸了。
这西式帆船,一时半会,水手们还弄不好。故而这一艘船是被福船拖到岸边的。
大员港口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不过现在火炮比不得后世的火炮,纵然木制栈桥,被打得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大洞,但是最即便的结构,还是保持完整的。
朱厚煌刚刚下船,杨慎就过来,说道:“雍王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雍王一身负雍国社稷之重,岂能不爱惜自己。如此轻佻,至太后于何地。”
很多事情,根本瞒不过杨慎。
杨慎自然是知道了,朱厚煌面对佛郎机船队时候的表现,在武人看来,这是英勇。但是在杨慎看来,却是不够自重,没有想到后果是什么,朱厚煌但凡有一个闪失,整个雍国都会倒霉。杨慎首当其冲。
失陷亲蕃是一个什么罪名。可以说朱厚煌如果死在海上了,杨慎不用说什么前程了,就连他父亲的前程也会被他牵连了。
朱厚煌连忙赔笑说道:“孤知道错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朱厚煌主动错开话题,问道:“这一次佛郎机人来袭,我们损失多少?”
朱厚煌毕竟是君上,杨慎不好说得太过分了,不过杨慎目光之中精光一闪,心中暗道:“这事情没完。”
杨慎说道:“损失惨重,澎湖有十几条商船被掳走。还几十条船被焚烧,不过这船只大都不是我们的船。还有妈祖港被烧为平地。今年不用再想澎湖的银子了。还有今日台湾一战,虽然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是臣估计不过三五条沉船。七八条船被焚毁。只是兵员伤亡太惨重了。”
朱厚煌知道,这是因为他们留在最后,拥有打扫战场的能力在,和损失这么小。很多损失都是大势已去之后才会损失的。甚至这七八条被焚毁的船,也是自己点燃,想用火船之计退敌的,结果没有怎烧毁对方。自己损失却不小。
许栋这个时候也过来。
朱厚煌立即问道:“怎么样水师损失如何?”
许栋脸色苍白,几次张嘴,极次合上,最后咬着牙说道:“十艘大福船,有一艘焚毁,三桅船沉没四艘,焚毁八艘。只是人员伤亡,人员伤亡---”他说不出口了。
朱厚煌说道:“说,人员伤亡如何?”
许栋低头说道:“伤亡千余,水师已经半残了。”
朱厚煌身体一晃,几乎要栽倒在地,他当然知道水师的底细了。朱厚煌将水师与商船分开之后。战斗水师,不过两千余人,这两千余人还不是都在船上的,有些正在培训。而这一战,跳帮之中,在葡萄牙优势火力的压制之下,伤亡惨重,有的船只战斗之中,就已经失去控制,只能顺水漂流了。就是因为水手死得太多了,不能控制整个船只了。
朱厚煌对此有所预料,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么惨。
其实许栋比朱厚煌心中还难过。因为许栋的旧部几乎都在水师之中,这一战下来,许栋不少老兄弟都死在这一战里面。而且这一战虽胜尤败。许栋非常担心自己今后的下场。
朱厚煌平稳一下心神,说道:“杨师,孤应该怎么办?”
杨慎说道:“为今之计,还请殿下手书一封与福建布政使。请福建水师来援。”
朱厚煌叹了一口气,知道现在也只有这样了。说道:“只好如此了。”
许栋说道:“殿下,还有一人,可以求援。漳州,魏升,魏天王。”
“什么人敢称天王?”杨慎冷哼一声。
许栋说道:“海上的称呼,算不得数,不过这魏升是海上大豪,早在我等之前,就与佛郎机人交易了,只是佛郎机人不知道他来历,南海一带,都是魏升的地盘。魏升所有的船只不下于我等,而且澎湖被焚,魏升的利益也受到损害了。必然怀恨佛郎机人。殿下以亲王之尊邀请魏升,他必然欣然应许,有魏升之助,水师重建定然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