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蓝与邵芳菲哪里都有亲人,但是只有云墨这个没有。
云墨孤独的坐在闺房之中,低着头,轻轻的绞着手帕。心中暗暗想起,吴太后昨日所说的话。
吴太后说道;“云墨,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对王府的规矩是再了解不过了。你对煌儿的心思,我也能看得出来。按理来说,我不该如此,我将你按在煌儿身边,不是给许蓝这丫头找不自在吗?我千催万催,煌儿终于成亲了。只是许蓝这丫头虽然不错,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很多东西他是不懂的。”
吴太后虽然喜欢许蓝,但是对许蓝的身世,心中并不是丝毫不介意的。
不过是一商人女而已。
吴太后极希望为朱厚煌找勋贵世家,再不成,也要找世袭武将家族,比如说他武将,就是世袭锦衣卫指挥使,虽然只是一个虚衔。但是地位上并不比什么县令知府差。
她如何看得起一个商人之女。只是不过看许栋在朱厚煌手下得用,这才算是放宽的条件了。
“将来许蓝这丫头进门,我就我手里这一摊子交给她来管,什么少府就是他这个王后来管,只是府内的礼仪杂事,就要你来安排了。有我在,你固然没事,只是希望你能安守本分,不要没了好结果。”
“不要没了好结果。”云墨低低的痴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王府之中规矩森严,云墨是吴太后身边的丫鬟,一般情况下只能指给奴仆,断断不会留在主人身边,更不会有所名分。
只是谁叫雍王府的少主子,是平生最藐视礼法之人,向来不将这事情放在眼里。
“殿下,其实你不知道,奴婢从来没有想过成为您的妃子,只是想成为你身边最特殊的侍女啊。”
云墨怎么能不明白,如果没有朱厚煌的力争。吴太后又怎么会点头,让唐寅成为雍王侧妃啊。
“吉时已到。”长长尖锐的声音响起。
杨慎身穿官袍,站在最前面。
不要误会,并不是杨慎娶亲,只是王爷娶亲身份贵重,向来不会亲迎。所以这一件事情,就落到王府之中,身份最高之人身上。也就是杨慎身上。他必须来代替朱厚煌来迎亲。
立即有人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为许蓝,邵芳菲,云墨三个人整理容妆。无数侍女簇拥着他们上了花轿。
许蓝的花轿最大,足足有十六抬,而后面的两个轿子稍稍小一点,也足有八抬大轿。
前面敲鼓开道的统统是雍王亲卫出身,每一个人都穿着大红的鸳鸯战袄,胸前还陪着大红花,看上去,喜气洋洋的。
最前面一声炮响。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在天空之中猛然爆炸开来,撒下一片红红绿绿的花雨。
在一声声爆鸣之声之中,不知道谁高喊一声起轿。
好几百人的队伍簇拥着三抬花轿,开始游行了。外面人山人海的,整个大员的人都来了。来大员开荒的人,虽然还没有稳定的收成,但是开出的生地养上两年,就能成为熟地了,这可是一分能传之子孙的基业。故而大员这里才是朱厚煌根基所在。大员每一个人都拥护朱厚煌。
听闻朱厚煌娶亲,这些百姓都当成了自己嫁女儿,到处喜气洋洋的,虽然朱厚煌没有命令,但是整个小小的大员城中,到处都是披红挂彩,根本不像是朱厚煌娶亲,反而好像是一场全民的狂欢。
吴太后在王府阁楼上看过去,冷哼一声,说道“煌儿弄得什么东西?”
这一套东西,外行人看得喜气洋洋,但是在吴太后看来根本是太过简陋了。完全比不得,她当初嫁给朱祐枟的时候,那个场面。亲王的仪仗全部摆开,什么青龙,玄武,白虎,朱雀旗全部打开,礼乐声响起,哪里像这里,根本就是一个草台班子。大员也不是什么大地方,县衙与王府根本相距不远。如果迎娶不过一会功夫的事。还是吴太后一定要花轿绕着大员成转上一圈才能入门。就是要排场。
“哎。”吴太后想到这里,也想起自己儿子的不容易。
澎湖协议写得什么,对这个新生的雍国到底有什么影响,别人不知道,吴太后能不知道吗?朱厚煌现在是处处节省,咬紧牙根,即便是砸锅卖铁,也要大办海军,一雪前耻。甚至有时候,吴太后都在想,是不是要谢谢这一场大败。如果不是这一场败仗,朱厚煌也许不会这么容易结婚。
这一场大婚,也有稳定人心的作用。
“殿下,殿下。吉时已经差不多了。”一个小丫鬟轻轻的说道。
“是吗?”朱厚煌抬起头,竖起耳朵,听着越来越近的敲锣打鼓之声,说道:“朱卿,这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当做头等大事来办。”他长话短说道:“朱卿,前段海上之败,是孤刻骨铭心之痛,能否击败佛郎机人,孤就将希望托付给你了。”
朱裕本来是被吴太后请过来算一算吉时的,钦天监在北京就有这一个职能,却不想被朱厚煌拉来说了半天。主要事情还是雍王府学之事。
在他看来,朱厚煌被佛郎机给严重的刺激了,他居然将造船,造炮,冶铁之事,也算到府学之中了,要府学之中培养人才。这一点就让朱裕有点懵。
天地良心啊。朱裕不过是在天文上有一点点建树而已,一个人哪里撑得起这么大的摊子,这还不算完。朱厚煌又明确表示,要朱裕一定要将经纬度完成,并且开始着手培养船长。
更让朱裕两眼一抹黑,他嘴巴喃喃的动弹。但是见朱厚煌表情严肃,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殿下,臣臣实在办不来啊?”朱裕还想说什么?
朱厚煌听道声音越来越近了,立即说道:“这样吧,吉时差不多了。你就先留在这里,等孤拜过天地之后,咱们再详谈。”
拜过天地,不应该入洞房吗?朱裕心中一阵郁闷不知道该向谁说去。
“噼里啪啦”的鞭炮之声响起,好像是一道道火龙腾空而起,化作一片白烟。
整个王府门前变做一片红色的海洋,就算是门前那两个石狮子,也在脖子上绑着两道红色绸缎。地上鞭炮的碎屑,好像是红色的砂子,几乎能将王府的大门淹没。
比这些更多的是不知道多少人。一排排雍王亲兵,身穿大红的鸳鸯战袄,本就是喜庆之极,他们还在身上头上,以及武器上面都绑着红色绸缎,满眼望去都好像是跳跃的火焰。
其实朱厚煌不需要迎出门,不过朱厚煌觉得毕竟是自己娶亲。也不能太不重视对方了。这才走出了王府正门。
从王府大红正门走出来。只见朱厚煌一身朱衣。上面绣着金丝蟒图,看上去就好像是团龙一样,头顶一顶金冠,在阳光下面烨烨生辉。
朱厚煌一出现,全场为之一静,不知道谁猛地高喊道:“雍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没有任何人组织,所有百姓刷的一下跪了下来,甚至有人从家里面拿出香炉来,放在一边,点上香磕起了头。
朱厚煌一甩手说道:“免礼,请起。”
但是只有站在前面的一些人站了起来,后站在后面的人一时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已经在地下跪着。
朱厚煌一时间心中充满了满足之感。
“我至少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他原本因为败给佛郎机而充满阴霾的心中,终于透出一丝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