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煌说道:“恐怕,孤这个嫌疑之身,卢先生也没有少出力气吧。”
卢孔章居之不疑,拱手说道:“雍王殿下缪赞。”
朱厚煌冷笑一声,他想起在安庆城下的冷遇,一时间火气上涌,说道:“孤真想劈开你的肚皮,看看你的胆,是不是也是胆大如斗。”
卢孔章笑道:“臣是不是胆大如斗,殿下剖开。殿下自知。殿下今日坐拥千载难逢之良机。左右成败之机,尽在殿下之手,如殿下愿意相助,我家王爷愿意与殿下共分天下。”
“共分天下?”朱厚煌冷哼一句,说道:“当初成祖与宁献王所言,亦是如此吧,你以为孤会上当。”
这也算是一段公案,也是宁王一脉为什么会愤愤不平,最终要造反的原因之一。
当初成祖在北京骑兵的时候,兵力并不算多,于是,他向当初封到关外的宁王求援,最终从宁王手中夺下数万大军,这数万大军在靖难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当初成祖夺军的时候,为了安抚宁王,言,事成则中分天下。结果成祖登基做了皇帝,立即将宁王打压下来。
宁王想封到苏州,成祖都不肯。这让宁王一脉满腹怨念。
卢孔章哈哈一笑,说道:“殿下不是此等愚人。殿下宁可偏居海岛偏僻之地,也要养兵经武,可见是有大志之人。殿下与我家殿下都是藩王,我家殿下素有贤王之称,但是朝中小人是如何诋毁我家殿下?言‘百官贤可升其职,藩王贤升何官?’殿下自度贤与不贤,自可知晓,殿下将来的下场。今日我家殿下起兵,于殿下来说是千载难逢之机,我家殿下起兵,使朝廷无暇关注殿下,殿下自可占据州郡,广并土地,我家殿下若胜,自然与殿下会猎于中州,不胜,殿下也能正德一较高下。”
不得不说,卢孔章所言,对朱厚煌来说,是有一定的诱惑力的。
无他,是因为藩王的原罪。
也许是因成祖是靖难起家的,他唯恐其他藩王效仿自己,在限制藩王这方面,走得越来越远,以至于将藩王当猪养。
藩王身上就背负了原罪,以至于发展到,只有混吃等死的藩王,安享富贵的藩王,才是好藩王,越是贤明,越是有本事的藩王。一定都是大逆不道,图谋不轨的藩王。要打压到地。
朱厚煌就知道一例,就是崇祯朝的唐王。也就是后来的隆武帝。在中原被流寇霍乱的时候,他起兵平乱,但是乱还没有平,自己就进入中都的高墙之中了。
朱厚煌心中未尝没有这样的隐忧,否则他不会在正德召他的时候,有一丝动摇。
但是朱厚煌更知道宁王是一个什么货色,是烘托王守仁王阳明的配角,原本历史上,宁王被王阳明不等北兵南下,就已经平定了。以至于,让正德有意犹未尽,想再打一场的想法。
可见宁王的底子烂成了什么样子。
虽然,宁王现在看起来,气势如虹,势如破竹,不可阻挡。但是朱厚煌知道,宁王不过是一鼓之气,这一口气一泄,下面就会推枯拉朽,被平定。此刻朱厚煌怎么肯上这一条破船啊。
朱厚煌冷哼一声,说道:“任凭你花言巧语,孤一个字也不信,左右拿下此人,明日压往南京。”
“是。”立即有侍卫抓住了卢孔章,卢孔章也不防抗,任由他们抓住双臂,说道:“殿下,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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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煌听而不闻。等卢孔章压下去之后。朱厚煌犹豫了好一阵子,忽然说道:“诸位,这样滞留在安庆城外也不是办法,孤想先与宁王一战。”
“殿下三思。”戚景通忍不住上前说道。他来之前,受过老上司陆完的叮嘱,言道,殿下年轻气盛,容易冲动,但是很多事情都需要忍耐,而殿下麾下多是唯殿下之命从之的人。显思此去,一定要好生规劝殿下,让殿下以保全自己为重。
“殿下,宁王势如破竹,连破九江坚城,号称十万,纵然没有十万,数万也是有的,敌众我寡,胜算不多。”戚景通说道。
“戚将军误会了,孤没有想和宁王陆上交战。”朱厚煌说道。朱厚煌也不傻子,纵然他的士卒再精锐,他这一次来的步军不过一千多人,在数万人的大战之中,能起到什么作用啊。
“孤的意思是,在江上与宁王军大战。”朱厚煌说道:“宁王造反,虽然是蓄谋已久,但是他练步卒好练,但是想要训练水军,就不好训练了。”
只要有钱有人,在山沟之中,也能训练步卒。但是水师就不一样了,水师最重要的不是人,而是船,大型水师战舰,可不容易建造,一来,需要很多人力物力,二来也需要大规模的造船业支持。
这些宁王并不是没有,但是太容易曝光了。所以,朱厚煌可以断定,现在宁王的水师大部分都应该是民船改装的,专业的战船也许有,并不多。
但是现在朱厚煌的的战船虽然少,但都是大型五桅战船,少量是三桅福船,数量虽然少。但是都是大船,而且朱厚煌的水兵都是在大风大浪之中历练过的。比起宁王仓促之间拉起来的水手,实在是好上太多了。
所以,朱厚煌有这个信心,纵然宁王水师,拥有再多的船只,朱厚煌也有信心与之一战。
而且长江沿岸的战斗,都是以争夺长江的控制权,为第一要务,长江在谁手中,直接关系到战争的胜负。
朱厚煌只要在长江上遏制住了宁王军,宁王想攻下安庆几乎是不可能了。
这样一来,朱厚煌也不用去看安庆知府的脸色了。
朱厚煌眼睛转向郑路。
郑路立即说道:“臣请为先锋。”
“好,”朱厚煌立即说道:“孤等着诸位建功立业。”
戚景通低头看了郑路一眼,心中暗道:“这个郑路,光知道拍马屁。”
此刻戚景通还是有些担心,他是打过仗,真正数万人的大战之中,任何一个因素都能左右战争的胜负,朱厚煌想凭借水师取胜,固然想的不错,但是真正结果如何,实在是有太多的未知数了。
“报。”一个士卒进舱,说道:“刚刚被压下去的人犯跑了。”
“什么?”朱厚煌脸色顿时铁青,说道:“那么这样看着他,,就能让人跑了吗?”
李良钦说道:“殿下,不要责怪下面,是臣看走了眼。刚刚臣就发现,这为卢孔章,好像有武功在身,而且造诣非浅,只是不能确定,他又束手就擒,这才没有说,现在想来,是臣大意了。”
“什么?”这个时候,朱厚煌的脸彻底黑了,心中暗道:“难不成这位卢孔章还带有行刺的使命不成?”一瞬间朱厚煌气愤不已,更是下定要给宁王一个好看的决心。
“传令下去,除却值夜之人,全部准备休息,明天一早,逆流而上,与宁王军一决胜负。”
“遵命。”所有人一起高呼。
戚景通也是如此,他心中暗道:“这一次我一定要守在殿下面前,保护殿下周全,才不负陆尚书所托。”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雍国水师开始拔营,在几十条大浆的帮助之下,开始逆流而上。
从安庆沿着长江向西南方向不过数十里,江面中间,陡然多出一片沙洲来,将在大江从中间分为两段。
朱厚煌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立即有人说道:“这里是黄家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