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泰一点信心也没有,他非常担心安庆步九江的后尘,那么南京上游的凭障为之一空。
而加强安庆的防御,许泰手边又没有能够立即调动的力量。
南京京营在编制上,倒是不少,南方各地的卫所,如果光看人数,那有好几十万之多,但是能用的到底有多少,许泰根本不清楚。不过看宁王势如破竹的样子,舅舅可以看出来,南方卫所已经衰败到了什么样子。
许泰与朱厚煌也算是一起并肩作战过,在与达延汗做战的时候,朱厚煌手下的火枪手。给了许泰很深的印象。所以许泰可以肯定,朱厚煌的手下一定是有战斗力的。
这个时候,许泰也只有将雍王所部投入安庆方向。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许泰虽然带来千余京营精锐,但是这些人都是许泰的心腹将士,他不敢也不愿意将这些人扔到安庆去。因为他要做万一的准备,这些人他是他用来控制南京城,一旦安庆有失,说不定,就要在南京与宁王大战一场。
如果没有这些将士,许泰就是一个光杆司令,纵然有三头六臂,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如果可以,许泰也想将朱厚煌的部下控制住。一起备守南京,可惜文官方面,死活不同意,所以许泰只好退而求其次。
面对许泰,朱厚煌心思百转。他并没有将心思放在如何平定宁王之乱上面,而是放在如何揣摩正德的心思上。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皇兄高兴啊?”朱厚煌心中默默的想道:“皇兄从来是闻战则喜,从来讨厌磨磨唧唧的。对先斩后奏之举,一般不降罪,反而可能褒奖。”
朱厚煌一想明白这一点,立即明白这一点。他说道:“何须明日,救人如救火,今夜孤就出发,只是孤手下不通长江水情,需要几个老手引航。”
许泰大喜道:“多谢殿下,殿下能早去一日,下官就安心了。熟悉长江水情的人,立即送上船上,陛下哪里,也有下官一力承担。”
有了许泰的帮助,准备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几个跑惯长江水路的老水手就登上了朱厚煌的船。
朱厚煌立即开船。
只是逆水行舟,自然比不上顺水。第二日晚上的时候,才遥遥的看见了安庆城头。
朱厚煌与安庆城内的人员联系上了。这才明白了情况,宁王虽然攻克了九江,但是却还没有赶到安庆,现在就在安庆城西不远的吉安镇安营扎寨,水陆连营,数十里,号称盛兵十万。
安庆知府伍文定,此刻正召集义勇,大开府库。做守城的准备。
朱厚煌本想让伍文定来拜见他,不是因为朱厚煌的自矜,而是国朝体制就是如此,但是想了想,现在事态紧急,一来一回浪费时间,还是入城见伍文定。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朱厚煌来到安庆城下,却进不去。却见安庆城头数十把火把高高的举起来,有一人高声喊道:“城下何人?”
不用朱厚煌说话,自然有人大声应答说道:“大明雍王殿下。还不快快开门。”
朱厚煌看到这个架势,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无他,在他准备进城之前,早已让人将名帖投进安庆府之中。怎么会明知故问。
却见一人站在城头火把环绕之中,高声喊道:“雍王殿下来此,可有陛下旨意。”
朱厚煌手中确实没有,只好说道:“没有。”
“那么就请殿下在城外,暂时安顿,下官自然会送上酒肉。”声音从城头上传了下来。朱厚煌微微眯起了眼睛,却看不清楚火把下面的人长大什么样子,只能依稀看清楚那个一身大明官袍。
“好一个伍文定。”朱厚煌说道:“回船上去。”
不回去怎么办,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府君,外面的船队是从南京来的,而且看这些船只,也都是海船样式,应该是那一位封到东雍的雍王殿下。这样将一位亲王堵在外面,真得好吗?”
“我知道,外面的人定然是雍王。但是宁王起兵,这位雍王殿下到底有没有牵扯在里面?”伍文定喟然长叹道:“我是安庆知府,安庆一旦有失,我定然要殉城,且我殉城事小,可怜满城百姓却要遭到宁贼蹂躏,故而这个关头,需要千万小心,也顾不得所谓一个亲王了。”
伍文定嘴里这么说,心中暗道:“且亲王领兵,本就是江山之患。等宁王之乱平息了,我定然上本,请陛下撤除雍王领兵之权。”
不过,伍文定没有将事情做绝,不过一会儿,好酒好肉就送上了船。
朱厚煌面对眼前丰盛的宴席,却一点胃口也没有,虽然行船十几日,在船上伙食并不好,但是朱厚煌也不是什么非锦衣玉食不成的人。问道:“诸位,现在该怎么办?”
朱厚煌所代表并不只是他自己,这一次出征,朱厚煌将东雍的精兵强将都带了过来,比如戚景通。戚景通在内地打过仗,又是朱厚煌身边唯一的方面之才,吴凤仪,还有汪直,俞大猷等等。
这已经是雍国精华所在了。
“殿下,区区一安庆知府,不将殿下放在眼里面,让属下,先行攻下安庆府,将安庆知府带到殿下面前请罪。”郑路大大咧咧的说道。
朱厚煌心中苦笑,这是他最不可能选的对策。
“殿下万万不可如此。”戚景通可不是在内地官场之中混过,对于这些文官的套路了解的太多了,他太知道了,在行军打仗的时候,得罪文官的下场了。且不说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微微动一下笔,就能颠倒黑白。只说在征战的时候,微微做些手脚,就能让你吃一个闷亏,就算是有理也说不出来。
“安庆知府虽然无礼,但是他说的事情,的确存在,我军来到安庆,的确没有陛下的调令。要不等一下陛下的命令。”戚景通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有一个笨方法,就是等。
朱厚煌心中虽然恼怒,但是也知道,这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也不是发脾气就能解决的事情。
他正准备将这一口气硬生生的吞下去的时候,外面有人进来,在吴凤仪的耳边微微耳语。吴凤仪脸色一变,他来到朱厚煌的耳边,也轻轻的耳语几句。朱厚煌的脸色也是一变,说道:“人就是外面吗?”
吴凤仪说道:“就在外面。”
朱厚煌说道:“让他进来,孤要见一见孤这一位宁王叔的使者。”
不多久,一个人走了进来。头带四方巾,从气质上来看,也是一位读书人。他当中而立,说道:“在下宁王使者卢孔章,拜见雍王殿下。”
这个人是一个有才华的人。这是这个人给朱厚煌的第一感觉。
一个人有没有才华从气质上就能看出来一些。
朱厚煌说道:“你敢来见孤,不怕孤将你的人头送过给安庆知府当礼品?”
卢孔章哈哈一笑,说道:“殿下何不将我的人头,送给正德。而送给区区一个知府,是不是因为殿下想取信于安庆知府。殿下不要枉费心机了,就算你送我人头给伍文定,伍文定也不会放你给安庆城的。伍文定此人,说好听一些是谨小慎微,说不好听,是胆小如鼠。殿下只有是嫌疑之身,他必然不会让殿下进入安庆城一步。且殿下天潢贵胄,却受制于区区一个知府,岂不丢列祖列宗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