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城之中。
此刻的安庆城墙上硝烟的痕迹还没有淡去,整个安庆城中弥漫这一股喜庆的味道,因为正德皇帝要驾临安庆城了。
不管正德皇帝被民间怎么诋毁,不管正德皇帝怎么轻佻,但是正德皇帝还是大明的皇帝。被整个天下认可的皇帝。
此刻安庆城在一场刀兵过后,可以说是百业调零。家家带孝,户户悬白。整个安庆内外,不管是民间还是官府,都有一种哀伤的味道。
所以正德皇帝的驾临就是最好的冲喜,冲淡了整个安庆悲伤的氛围,伍文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决定大操大办。
安庆南门码头上,锣鼓喧天,无数人翘首以盼。朱厚煌,伍文定之下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在焦急的等待。
“来了。来了。”不知道水先说一句。朱厚煌拿出只能的望远镜来,拉开之后,向东方的江面望去。果然看见一艘大船出现在长江之上。
这一艘船是有艘龙船。龙船是楼船造型,其实并不比朱厚煌的大号福船大多少,不过这也是南京礼部能找到的最大的船只,最为御舟了。
这么多年没有一个皇帝来南京,南京所存的那些御用之物,早就成了垃圾,根本不用看就知道不能用了。
而这一艘船,还是紧急翻新的。原本的底子到死是什么船,就不知道了。
长江之上,并不只是一艘船,在龙船前后左右,大大小小的船只数以百计,将龙船围在核心。
虽然是逆流而上,但是在船桨与风帆的作用之下,速度并不是太慢。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南门码头。
南门码头之前也算是一处战场,虽然早已清理干净了,但是很多地方都露出了新木的成色,看上与本来面目并不怎么协调。
先有数艘船靠岸,大队大队的锦衣卫,身穿飞鱼袍,在码头上列队,将伍文定排来维持秩序的人全部赶走了。
锦衣卫围成人墙,将所有百姓拦开。这时候龙船才慢慢的靠岸。
先下船的人,并不是正德,而是正德的依仗,威武的大汉将军高高举起一面面旗帜从龙舟之上下来。
这些旗帜上皇家的依仗了,什么虎了龙了,还有很多朱厚煌不认识的野兽,大抵是山海经之中所记载的珍奇野兽。
一排排士卒打着旗帜,在此之后,数道长长的木板将龙舟与栈桥连接起来。
一架四轮马车顺着木板从船上下来。
这是一架缩小版玉辂。这一架玉辂从船上下来,无数人统统跪倒在地,高声呼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德神色庄严的站在玉辂之上,四匹马拉着的玉辂之上,正德一身滚龙袍,头带冕旒。穿得无比正式。
以正德的性格,完全按照礼法上要求来,实在是难能可贵。
正德朗声说道:“安庆上下,抵抗宁寇,奋不顾身,朕心甚慰,特地免安庆上下三年钱粮。”
对于达官贵人来说,三年的钱粮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百姓来说,这三年的钱粮,就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他们感到的纷纷下拜。说道:“皇上圣明。”
这一次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所以欢呼之声,并不整齐,反而有一些杂乱,好像是噪音一样。
只是这样才显得真心实意,而不是伪装。
正德这微微一点头,放下玉辂上面的珠帘。正德依仗在锦衣卫的簇拥之下,进入了安庆城之中。在正德身后,就是一队队京营士卒。
看着这么多士卒都来到安庆,安庆百姓立即感到一种安全感,只有经历过战乱的人,才知道有强大武力保护的可贵。
京营士卒,居然在安庆城下,受到了整个天下都没有欢迎。
朱厚煌看正德向安庆城方向而去,也接过士卒牵过来的马,他翻身上马,正准备向安庆城中而去,却听身后一个人说道:“快带朕去看看,战场遗迹。”
朱厚煌身子一震,他怎么听不出这个声音,正是正德。他转过头来一看,正德骑在马上,就在正德身后,他又看见好几个熟悉的面孔,正是正德贴身侍卫。
正德既然在这里,那么玉辂上面的正德,就一定是假的,距离离得远,冕旒上的珠帘遮挡住面孔,再加上那个替身与正德也有几分相像。如何一来,自然分辨不出来真假。
朱厚煌说道:“皇兄,怎么来这样啊?”
正德翻了一下白眼,说道:“废话少说,带朕去看看,安庆城防,看看宁王的营垒。”正德双眼放光,好像是一个孩子看见喜欢的玩具一样。
朱厚煌见正德这个样子,知道拒绝不了他,只好带着正德绕开的大队人马,从南门到西门,查看宁王当初的营垒,再查看还没有完成的长围,又转到北门 ,详细说说这里的攻防战事。
正德听的眉飞色舞的,说到高兴之处,还与朱厚煌彼此推演战术,一连数个时辰,伍文定派了好几拨人来找他们,但是都被他们打发出去了。
朱厚煌见天色已晚了,说道:“皇兄,天色已晚,等明日再来看不迟啊?”
正德长叹一声,说道:“不了,明日朕就要西去了,不会在安庆停留的。”
朱厚煌一愣,说道:“皇兄,怎么这么急啊?”
正德说道:“不能不急啊?在江西,王阳明已经兵临南昌城下,南昌破灭指日可待,看宁王大军回援了,就知道宁王的情况不好,朕要是去的晚了,说不定这宁王就被王阳明给灭了,没有朕什么事了。那朕千里迢迢而来,岂不是一个笑话了。”
朱厚煌心想:历史上你的南征就是笑话,不过现在不会了吧。朱厚煌说道:“宁王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歼灭掉吧?”
朱厚煌说的是心里话,他现在还记得宁王大军围城之时,那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力。
“不会?”正德说道:“朕观宁王行事,根本就是没有什么章法,朕要是他,绝对不会在安庆城下纠缠,定当顺流直下,攻南京,南京一下,可以划江而治。孤大军进入南京的时候,对于宁王来说,胜负已分,下面不过是收尾而已。他但凡有一分见识,就向朕请降,朕或许还能念在同宗的份上,还能免他一死。可现在依旧冥顽不灵,区区一盘残局,还想翻过来吗?”
正德说到这里,想起了什么,叹息一声,说道:“朕自负行军打仗不是庸手,但是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王阳明是兵部尚书王琼的得力干将,王琼在来之前,就劝朕无须南征,因为王阳明在江西,平定宁王之乱,必此人也。朕又批阅王阳明的文案,王阳明此人果然不凡,文武双全,是一员大将之才,如果朕走慢了,说不定,真要落在王阳明后面了。”
正德虽然不正经,但是并不是不学无术之人。在兵法,佛法,等方面的造诣非浅。对王阳明的行军打仗的本事,自然能看得出来,究竟有几分成色。他越是发现王阳明的厉害,他越是焦急,唯恐被王阳明着了先鞭。
“报。陛下。”一名锦衣卫快马加鞭而来,在正德面前滚鞍下马,跪在正德面前,说道:“陛下,江西传来的最新消息,王大人攻下南昌,宁王回军,王大人于黄家渡火烧战船,追宁王于渔舍之中,宁王军大乱,宁王本人已经被擒。”
“什么?”正德一下子愣住了,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